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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她嗤笑。
“去不去看有什么区别,眼下人间大雪不歇是因你而起,天界的雪神被降罪到人间,司掌人间霜雪的神再也无法自如控制降雪,刚好又恰逢乱世出现,战火的纷争和粮食的短缺令无数人在饥寒中死去,可你知道了又怎样,你能让这漫天大雪停下来吗?”
长门雪冷冷地注视着她。
阿善又道:“你不能,因为现在的你根本没能力完成这些,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雪下的一日比一日大,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四季分明的人间从此如寒冬炼狱,凡人都无法存活于世,罪孽压鼎,翻身无业。”
“你信不信,不出十日,这万里的江山都将被泼天的大雪掩盖,最多半年,所有人都会死在这场无休无止的大雪里,再没有繁华或乱世,人间也将不复存在。”阿善指着山下的方向说道。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告诉我因我的一己之私带给了人间多么深重的灾难好让我觉得羞愧和内疚?”长门雪语气冷清的说道。
阿善敛眸,“你想多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最多还有半年可以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长门雪傲然的仰着玉颈,白衣晃得刺眼,她朝阿善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阿善瞪她。
“那个难吃的橘子,都给我。”她朝阿善不客气的说道。
阿善眼里射出利光,森寒的望着长门雪,周身的寒气陡然增加不少。
长门雪继续冷笑,她在面对阿善的时候除了冷笑似乎便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她说:“你和叶迦言没必要故意瞒着我,我知道了又能怎样,终归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把橘子给我,我没有那么多日子和他在一起,晚上不能再变回原形了。”
“你就这么想嫁给他?他与你之间的差距,隔了两个族界。”阿善忍不住就是想骂她。
长门雪立即翻脸,“你有什么脸来说我?你心里不也一样想嫁给叶迦言么,这么多年我怎么没看见你放弃了?”
“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事,你少往我身上扯。”阿善怒道,口气十分不善的喝道:“一码归一码,我们不一样。”
“那好,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不下山可以,把橘子给我。”长门雪咄咄逼人的说道。
阿善气绝,从怀里掏出橘子塞进她手里,然后掉头就走。
……
人间大乱,始于五十年前。
如同每一次的朝代交更,在浪打波涛的动荡间,总会有更加优秀的乱世英雄为其画上圆满的结局。
只是在圆满来临之前,要忍受冗长的战乱和离别,以及悲苦艰难的现状。
眼下的人间,不见过往繁荣的岁月,没了曾经熟悉的容貌。
故人都已湮没在无垠时光深处,伸手去抓,只抓得满手冰冷的风。
阿善立于长门山巅,望着眼下白茫茫的人间,眼底汹涌的戾气像是随时都会冲破理智奔涌而出。
叶迦言走过来,神情凝重的看着山下大片大片的雪色,道:“雪神若是不愿离开人间,这一场大劫,人间该如何度过。”
“我答应过她,会帮她嫁给千脩。”阿善看着山下唇边划过冷笑。
叶迦言微异,“这是雪神的心愿?”
“嗯。很惊讶是不是,一贯冷心冷情的雪神竟然想嫁人,还是嫁给一个道士,多可笑。”
“阿善觉得这很可笑?”
“难道不是吗?”她唇角勾起,冷艳无比的笑道:“妄想能够抵抗天道成全自己,她蠢的可笑,我也是。”
她的话令叶迦言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知道我当初为何会将你最后一缕魂魄给她吗?”
阿善抿着唇看向他。
“因为,她很像你。”
他说着,举目眺向不远处的紫竹林,那后面有两座并排而建的竹屋,眼下隐在了重叠的紫竹之间,多了几分隐世避居的悠然旷渺。
躲得过凡俗红尘,却躲不过心里重峦叠嶂的情意。
第96章 山巅之景
风声呼谲,天地间唯白而已。
“更准确的说,你们是同类。她用着你的魂魄,许多习惯更是与你相像,阿善,你有没有想过,雪神和以前相比,如今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她凝眸,想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比以往...大胆了许多。”
“嗯,若是过去的雪神,无论你如何威逼利诱,她都不会跟你说她喜欢谁,也不会告诉你她的心愿是嫁人,这些话对于曾经的雪神来说,绝对是难以启齿的。”
阿善静了一瞬,漠然道:“你是想说她如今这样胆大甚至随心所欲是因为我?”
叶迦言点头,阿善的神色瞬间又冷了许多。
“还不明白吗?阿善,凡是用你魂魄而活的人,她们的性子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你魂魄的影响,她们的脾气,也会受到原主脾气的感染。”
因为你大胆与率性而为的性子,才有了如今随心所欲胆大妄为的长门雪。
“照你这么说,花沉沉和蔚苒苒她们的性子都会受到我魂魄的影响?她们的脾性多少也会因为我的性格而改变?”
“嗯!”他答的简短利落。
阿善忍不住了,冷笑连连的看着他,“所以,叶公子这是在怪我了?要不是我的性格影响了她们,或许她们都会过的幸福美满。”
“我怎会怪你,若是真的要怪,也是怪我自己。”他抬手按住自己隐隐发热的左臂,墨发被风吹的飘逸,身形清拓气质无双,眼底依旧是万年不改的云淡清和。
阿善抬手按了按眉间,问出心底里另一个疑问,“我们真的要放任他们两个不管吗?”
叶迦言轻笑,悠然的目光凝视她,“插手太多可能会适得其反,静观其变吧。”
阿善想了想雪神那张冷傲疏离的脸,嘴角一撇点头应允。
在面具没有被揭开之前,未曾破茧的蝶依旧可以假装自己是只蛹,缩在自己用来防御伤害的壳里,企图用暂时的欢娱抵抗来势汹汹的真相。
我们都是世间的独行客,遇过电闪雷鸣的暴风雨,也走过风和日丽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