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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撑不住了,“皇上难道连一句话都没有想对本宫说的吗?”
里头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像是给她的回应。
这一记无声的打脸打得实在太狠,贤妃脸都臊红了,眼里水盈盈一团,像是要流下泪来。
皇后是不乐意替她解围的,周蘅和赵还芷呢,身份又尴尬,贸然接话倒像是特意嘲笑贤妃。末了还是江意水开口替她解围,“贤娘娘身子重,皇上也是体谅您。您上次不还说着月份大了,腰酸嘛。”
贤妃脸上这才好看些,“那成,本宫就先回去歇着,这儿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她估摸着仍旧是不甘心,转身对皇后道:“娘娘,我那宫里没什么人气儿,皇上这一出事,我这心里实在是慌,想找个人陪着说说话。左右皇上也没说要见周嫔和赵贵人,不如让她们去我那陪我说说话,可好?”
赵还芷气得把袖子里的帕子都快撕烂了。
可真毒,自己没那福气,就想让别人也没有,怪不得皇上不见她呢!
皇后是犯不着为她们俩考虑的,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就依贤妃的意思。周嫔,赵贵人,你们俩人可得给我把心提紧了,倘使贤妃有一点儿差错,你们就没好果子吃,明白了吗?”
话说到这份上,还能怎么样呢?
两人都应了是,行了礼,一左一右地伴着贤妃出去了。
皇后跟着戚风进了内间,外头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头先跟他别扭着,两人独处还嫌尴尬,眼下却是顾不得了。
四下里的宫侍都垂着头,没人敢直视他们。
她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柔声问道:“还好吗?”
他淡淡勾了下嘴角,张开双臂,动作轻柔得把她拥入怀里,脸埋在她颈间,一动不动。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江意水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对成王尚且还有几分手足之情,更何况是皇帝。
她回搂着他的肩,默默地抱着她。
佘路踅夫人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站在那,神色平静地看了一会,然后才随手敲了敲身旁的桌案。
江意水忙往后退开,掩饰性地把鬓发捋了捋,“夫人,您出来了。”
薛崇转身对上她的眼,相似的眉眼互相看着对方,带着显而易见的生疏。
“夫人要回府了吧。”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波动。
佘路踅夫人却突然一笑,她本就生得美,这一笑更是婉转生姿。
“太子殿下不介意陪我走一段路吧。”
她对他一贯生疏,还是头一回对他这么亲近。
他几不可见地一顿,然后道好,“夫人先请稍候,我先送昭昭回去。”
佘路踅夫人比了比手示意他先去,自己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慢条斯理地倒起茶来。
“其实我自己回去也不要紧的。”江意水让他牵着出了殿门,才轻声道。
“我不放心。”他转头认真看着她,“在这件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安心待在东宫,哪儿也别去。”
他虽拨了不少人看着东宫,可难保不百密一疏,还是让她少出去最为稳妥。
“皇上,没有说什么吗?”
毕竟皇帝才是真正受伤的那个人,他心里应该最清楚才是。
“父皇说是他一时不小心”薛崇平淡地陈述了一遍。
江意水眨了眨眼。
若真是如此,要么就是真飞来横祸,要么,就是皇帝有心替那人隐瞒。
而从薛崇的态度来看,他显然是更相信后者的。
能让皇帝费心替他遮掩的人,到底是谁呢?
薛崇送完她,便回了干乾宫,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才回来。
“宫门落了钥,送夫人回去费了些功夫。”他解释了这么一句,便去梳洗了。
清隽挺拔的背影透着疲惫。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掩饰不住的疲态。
他出来时,她已然披了件长袄在桌前坐着了,面前摆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让他们一直熬着的,过来用一些吧。”她白皙如玉的手执着一柄素瓷调羹,盛了几勺给他,“先尝尝味道。”
一碗热汤下去,四肢百骸的寒气都驱了一半。
“味道还成吗?”她挨着他坐着,问道。
他含了口汤,喂到她嘴里,口舌交缠了一番,才退回来,“很甜。”
她半是被热气熏着,半是被他弄得羞着了,脸上一片红潮,美得令人惊艳。
好在周围没人敢抬头,两人这一番行状也没人看见。
等他喝完汤漱完口,两人躺到床上,她才想起之前被他搅得忘了的事。
“夫人和你说什么了吗?”
皇帝和佘路踅夫人谈完,佘路踅夫人马上就找了薛崇,想来是有什么话得要跟他说才是,不然也不能拖到这么晚。
薛崇枕着鸳鸯锦软枕,回想起佘路踅夫人和他说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尽到过为人母的责任,你怨我,我也无话可说。”
“夫人多虑了,我并不曾怨你。”
佘路踅夫人抚着袖边又笑又叹:“你和皇帝很像,一样的冷情。”她盯着屋角的那一只百彩斗花缠枝长颈瓶,目光变得幽远起来,“你一定以为我是因为不喜欢皇帝,所以才连带着不喜欢你的,对不对?”
“其实不是。”
她自嘲地笑笑,“当年,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他。可惜,他根本不喜欢我。你知道后来他为什么突然变了吗?又或者,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南下?”
“胡昆族素来以游牧为生,不逢天灾**,是想不起要到关内来的。皇帝费尽心机打下这天下,其实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看上了一个女人。一个他必须坐拥天下才有可能拥有的女人”她的声音染上凉意,“一个和我很像的女人。”
“我想,凭你的聪敏,你不难猜到这个人吧。毕竟这宫里,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夫人她……和我说了一段她和父皇从前的事。”他避重就轻地道,“许是父皇和她说的话让她心软了吧。”
短短两句话,便叫人止不住的心酸。
只有心软时才能想起来说一两句的孩子,该是多么让人心怜!
她抱着他的胳膊,软声安慰:“其实夫人还是挂心你的吧。”
他不置可否,贴着她隆起的腹部,声音温柔得像云,“不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且不说佘路踅夫人挂心皇帝胜于挂心他,即便她真想要弥补,他也早已经过了孺慕的年纪了。
再刻骨铭心的渴望,过了那一段年纪,也都会随风而去。
后来真正得到时,心里也平静地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挂不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