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堂而皇之的往院子里走去，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揭不开颜面的，本来么，院长其实未必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出来前特意看过了，院门口并没有陌生的车辆停驻，可以放心的出入。

    他走得很快，步子也很大，现在可以基本确定，在院子里，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秘密，反倒是那间房子。

    院长给他看过了，可还是觉得有古怪。

    大步的走，甚至都没有多停留，他还是需要去借陈烨用一下，虽然这样好像很不厚道，可是总还是需要打一下遮掩的。

    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到里面有不寻常的动静，伸出的手，差一点就把门给推开了，就在那么一瞬间，立刻收了回来，一脸警惕的看着房门。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房门关上的，里面还似乎有人在说话，陈烨是不可能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心念一动，便躲在一旁，紧贴着墙壁，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声音，整个人脑袋一懵，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突然爆炸了一样。

    “会不会是他呢？”她喃喃的念叨着，似乎在问陈烨，又似乎是在问她自己。

    卓越差一点就想直接推门进去了，她怎么来了，她怎么会这么快又来了。

    自己很想冲进去紧紧的抱着她，很想告诉她，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心，你等我。

    拳头松开了又握紧，他忍了又忍，才忍住冲进去的冲动。

    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不过一扇门，你在门内，我在门外，咫尺之遥，却不能相见。

    小染……在心底默默的呼唤。

    门内的莫小染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说，“看来，今天是见不到他了，不过如果他再来看你，你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哦！我帮你照顾姐姐，你帮我照顾他，好不好？”

    陈烨今天就一直看着她，这倒是个特例，不过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伸出手指跟他拉钩钩，似模似样的，“喏，说定了，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你要是看到他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她半开玩笑的说，这样也许能让心情轻松一点。

    到动静，卓越悄无声息的闪身，躲到了一堵墙的后面，这边是个分叉的小路，如果她往这边看一眼，很有可能就看到了。

    说不清心里什么想法，也许下意识的，还是想让她发现自己吧。

    如果她发现了，就不是自己不顾纪律主动去见她的，而是她自己找到的。

    这种简直是自欺欺人的想法，如果在过去，他一定会斥责幼稚，可是现在，他却出于本能的这么做了。

    到开门的声音，他紧贴着墙，屏住呼吸，不敢探出头去。

    几乎能感觉到空气中属于她的气息，莫小染关上房门，往左右看了看，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看来，今天真的是白跑了一趟。

    也是，就算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不管是不是卓越，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碰上遇见呢？

    真是天真，明知道天真，却还是忍不住来了。

    她往前走去，也就没有留意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

    眼睁睁的看着她，几乎是擦肩而过，张了张嘴，他想喊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小染，我在这里，我就在你的身边啊！

    奈何她不见，低垂着头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拐弯，不见了。

    长长的舒了口气，可是一颗心却是不停的往下沉，沉不到底。

    眼睛里有点酸涩，喘了口气，正准备进陈烨的房间时，忽然感觉到面前过来一个人。

    下意识的抬手一挡，却什么都没碰到，那人只站定在他前方的位置，动也不动。

    缓缓的，将手臂放了下来，看到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这张容颜，在梦中见过遍万遍，思念了遍万遍，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小染……”他低低的，念着她的名字。

    莫小染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不敢动。

    她甚至连眨眼都不敢，就生怕这是一场梦，眨眼间，他就会不见了。

    浑身上下都是麻木的，卓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只能看着她，不能逃离也不能闪身。

    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向自己，步履缓慢而沉重，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眸色复杂。

    一直站到了他的面前，才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他的面颊。

    她的手是那么的颤抖，以至于都触碰不到他，眼泪就这样无声的滑落下来。

    滴滴刺痛了卓越的心，他直接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的温度和热度，也让她感受着自己。

    这是真实的存在，不是梦里，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

    她能摸到他，能触碰到，能感觉到，那温热的手感，他是真的。

    “卓越……”她低声的唤，声音有一点点沙哑。

    眼泪，先是一滴一滴，慢慢的，就串联成了线，滑落在他的另一个手掌上，凝结起来。

    “别哭！”他轻声的说，一如以往，就好像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分开过一样，轻轻的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

    哽咽不能成声，她只能不停的说，“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除了悠长的叹息，他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到了脚步声。

    神色一敛，卓越根本来不及悲伤，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对于他突然的转变，莫小染甚至来不及反应，她愣了愣，唤道，“卓越？”

    这是问句，是疑问他在干什么？上一秒还温柔似水，下一秒怎么会冷若冰霜的。

    他横眉冷目，“不要叫我，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今天既然撞见了也好，那就索性掰扯明白，你死心吧！”他冷冷的说。

    这声音简直寒冷似冰，戳进了她的心窝子，浑身都好冷，但还是坚持着说，“你说的，我不明白。”

    看到他的眼睛越过自己的肩膀望着身后，皱了皱眉，转头看过去，程欣就站在廊道口，静静的看着他们。

    “是你？”她惊疑不定的说。

    程欣唇角微微上扬，往前走了两步，“是我。”

    “你们……”莫小染的心好像拧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戳破了什么，又不想去面对，“你们……”

    叹了口气，程欣朝着她走过来，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松开，继续走到了卓越的身边才停下来，“我们，其实早都在一起了，你不是不知道吧？”

    “什么时候的事？”颤抖着声音，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双手紧握成拳。

    “应该是……你生产之前。”想了想，程欣说，“其实你那天不是没看见吧？只是不想承认？”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拼命的摇着头，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卓越，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她的神情看上去格外悲戚，会让人从心底升出怜惜之意，但是卓越面色平静无波，“你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怎么可能接受，莫小染摇头，“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美好？你忘了你的孩子了？他已经出生了，是儿子，你喜欢吗？”

    面色稍稍有那么一丝动容，程欣看着他，轻声的唤了一声，“卓越……”

    软软的，不似平时她那般的干练，带着几分娇弱和委屈。

    转头深情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对莫小染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放下了，希望你也放下，再说了，现在你死皮赖脸缠着我，也落不到什么好。至于孩子，你愿意养就养，不愿意，给我爸妈也是可以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就为了这个女人？”手指指向程欣，她气得面红耳赤。

    “你不要这样说她，她跟这些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爱你了，就这么简单。”他绝情起来，当真是格外的绝情。

    莫小染忽然就笑起来，“没那么容易！你别忘了，我们是军婚，我不同意，你就不能离婚，我要告这个女人，我要告她破坏我们的婚姻！”

    她现在是愤怒的，眼神中既悲痛又仇恨。

    程欣的手抓紧了他的胳膊，不是害怕，而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动摇，他是什么态度。

    卓越却是冷笑一声，“你以为到了今时今日，我还会忌惮这个吗？只要能跟程欣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底一片深情，曾几何时，那深情是只为她的，如今却朝向了他人。

    “卓越……”这一声撕心裂肺，几乎是绝望的。

    这让程欣都有些不忍心了，闭上了眼睛。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今天既然在这里遇见了，就是天意，你以后，把我忘了吧！”他硬着嗓子说，“当然，你要想去告密，也是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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