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苦笑。

    晚上，我做好了思想工作，第二天一早便去金府寻了金鱼。

    “什么？金鱼他被京师调边关去了？”

    “是啊，你这两个月怎么都没有来啊，我看虞儿他可想你得紧，最后要走的那晚都还盼着你呢。”

    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在这件事上耗了两个月。

    好不容易做好的决定结果来扑了一场空，我有些兴致缺缺地和金鱼他娘聊着天，他娘却笑着道：“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儿子的，他走的时候给你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我拿来你看看。”

    拿着信，我并没有心情拆开，听说边关一去就是几年几十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这报个恩怎么这么困难，要拖多久呢。

    好歹先把亲结了再去啊，到时候随便你怎么浪都行。

    草草聊了几句，我便和金鱼他娘告了别，回到我的居处，我甚是无聊，遂将手里的信拆了开来，里面只有两排遒劲有力的小楷。

    【边关动乱，皇上派我去边关援助，归期大概两年之后，勿念。】

    【关于以身相许之事，我是认真的，若你愿意，待我回来后便成亲吧。】

    末位标注了写信人的姓名：金虞

    原来我一直都念错了他的名了啊。

    读第一遍的时候，我抓住了两年这个重点，松了一大口气，还好只是两年。读第二遍的时候，我抓住了成亲的字眼，可以，正如我所想一般，就害怕到时候我同意了他又逃了。但我总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于是我又读了第三遍。

    “其实我是认真的……”我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脑子忽的一懵。

    难道……

    金鱼他是喜欢我的？

    所以……

    他是认真的？

    我反复推敲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金鱼他是在表达他喜欢我……好像无形的告白。

    从小到大，由于爹爹的身份，还没有人给我告过白呢……

    我心里开始冒着桃色的粉红泡泡。

    但当我转念一想时，桃心泡泡渐渐地堆叠在一起，挤成饼状，慢慢变成了屎黄色。

    金鱼他说过，他说我武功高强，适合当他的妻。

    那日的种种如走马灯般浮现在我的眼前。是啊，当他妻子若是不武功高强，多半两天就去给佛祖拜年了。

    难道他是看上了我存活率高这一点吗？

    我脑子里此时仿若有两个小人，一个说喜欢我，另一个说喜欢我武功高强，最后他俩打了一架。

    武功高强者获胜。

    好吧……无论怎么想，还是第二种猜测更符合实际一些。

    而且金鱼的行为和月食护法所说的确是两个极端，怎么理论，他喜欢我这条路都说不通。况且，我就只是报个恩罢了，此世过后，他吃瓜放屁也和我没半毛钱关系。

    这么一疏导，我的心就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只等着两年后的再次相遇。

    这两年间，我无非过的就是坐吃等死的生活，自从这些年妖界日子好过了些后，我便将妖界这些琐碎的杂事都抛给了月食护法。

    月食护法能力出众，什么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相比起我，他处理的一些事务更加完美。他只是不定期地向我汇报一些重要的事项，而我则是点点头意思一下。

    我并不担心妖王之位什么的，月食护法自我很小的时候便跟在父王身边，他从小看着我长大，父王也对他信任有佳，而且当初的妖王之位，我也并不想接受，因为，妖王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好在，一切还有月食护法。

    今日是两年之期，我好好收拾了一番，只等把婚约的事情敲定，我就可以安心了。这两年里，我都没有去过金府，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懒。

    金鱼都不在，去金府能干嘛，而且他也已经在信纸说明了婚事，所以，我就干脆等到两年后再去看看。

    金府的大门还是和两年前一般气势恢宏，我拿着门上的铺首敲了几下，却发现上面有一丝细细的灰，我略挑眉，心道这府里的小厮怎么也得把大门打扫干净吧。

    面子工程总还是得有啊。

    过了好一会儿，在我想敲第二次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厮，但是现在却感觉中气缺乏，气势不足。

    难道是被流浪在外的某个小妖吸了阳气？我上下打量着他，看来妖界得加强管理了。

    小厮脸色有些黄，他见是我来了，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赶紧打开门让我进去，跑去通报夫人去了。

    金府内的景色一点都没有变化，绿树红花，假山流水，唯一有些不一样的就是气氛。

    曾经进金府的时候，侍女侍从都是活力无限，眉开眼笑。而今日则个个板着老妈子脸，活像别人欠了他们几百两似的，给谁看呢？我嗤了一声，以脸朝天，拿着鼻孔对着他们向客居走去。

    眼不见为净。

    伴着蓝天白云，鸟语花香，还有……

    一颗鸟屎以直线距离精准无比地垂直落在了我的鞋前一寸，碎裂成点点冰花。

    我怒目，对着那个从我头顶掠过的鸟腚竖以中指。

    艹

    若不是我抬头望天，并且反应敏捷，在刹那间后退了一步，岂不是要被偷袭成功了？

    居然敢在我妖王大人头上拉屎，活得不耐烦了？

    看在你初犯的情况下，我收回中指，拍了拍手，放过你吧。

    理了理身上的衣袍，并未发现有遗漏的鸟屎，我微微一笑，大步朝房内垮了进去：“金夫人。”

    “金夫人～”我再次喊了一声。

    呆滞中的金鱼他娘终于被我喊得有了一丝反应，她目光空洞，迷茫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在我真诚且友好的目光中，她的眼逐渐的恢复了神采，可不一会儿，又慢慢地布满了氤氲的气息。

    她颤抖着用双手抓住了我的双臂，我不明所以地扶住了她，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无声地轻颤着嘴唇，我看着金鱼他娘的样子，心急她到底要说什么。

    “金夫人，怎么了？”

    她抓着我抖了老半天，终于发出了一句带着绵长哭腔的话：“虞儿他……”

    “他怎么了”我的心突然慌了一瞬。

    “走……了……”

    “铮”脑子里出现了琴弦崩断的声音，且回音不断，震得我脑仁发疼，肝肠寸断，顾不得已抱着我已哭作一团的金鱼他娘，我紧紧抓着她的肩猛摇道：“你骗我，你骗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

    ☆、又见

    我从未想过金虞就这样离开了，一去不复返。

    当日我浑浑噩噩地从金府里走了出来，行尸走肉般地走向了埋着金虞的小土丘。

    一块碑，一堆土丘，一个人，一抔黄土。

    我伸手抚摸着墓碑，手指轻轻拂过熨着红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