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就是25号圣诞了，作为国外最盛大最隆重的节日，程琴尽心尽力操办。早早买了一大棵圣诞树，放在大厅中间。中午的时候，就和女佣在厨房里为晚上的火鸡大餐忙碌，整栋别墅洋溢着她欢快的笑声。

    午后苏远游和司徒斐接苏玲珑出院回来，程琴见她手臂上打了石膏，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回事。

    苏玲珑看着尹霜，冷冷地笑了笑。“没什么，在朋友家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确定她只是轻伤，程琴才放心了，几番叮嘱她小心，又回厨房继续忙碌了。

    尹霜远远站着，苏远游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但她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当作没看见似的，搬着一大堆小饰品去装饰圣诞树了。

    隔了一会儿，身边多了一道人影，苏远油走到她身边，问：“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晚上，你发了很大脾气！”

    “没有啊，我没生气！”

    “这几天我都在医院，你一定很不高兴，我……”

    尹霜抬头冲他笑着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我真没生气！”

    她拿起一个雪球和一个彩色的雪橇，在圣诞树上比划了一会儿。“你说挂哪个好看？”

    “小霜！”苏远游皱眉，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认真盯着她的眼睛。“我不喜欢你这样，你生气就说出来，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吗？我看了不舒服！”

    尹霜本来还想装，但实在装不下去了，手都在颤抖，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不住。“没错！我就是在生你的气，而且我很生气！”

    “对不起！”

    “就这样？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我就要原谅你？”

    “玲珑受伤了，我没办法丢下她一个人在医院！”

    “不是还有司徒斐吗？”

    “可她需要我！”

    “好笑！自己男朋友不要，却缠着你，这算什么意思？好！就算我能理解你要照顾她，脱不开身，为什么这几天一通电话都没有？你就这么不在乎吗？”

    “我不是不在乎，只是想给你一点时间，等你气消了，再和你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这句话在尹霜来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远游，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给我时间消气？呵！好合理的借口，但那从来就不是你的作风！以前我们吵架，你总是不停给我电话，哪怕我挂断，你也会一直打，直到我接为止，或者直接来找我。可现在呢？你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究竟是想等我消气，还是不想苏玲珑不高兴，或者被她缠得脱不开身，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那你让我说什么？说没关系亲爱的，我能理解。你好好照顾你妹妹，不用理我？抱歉！我还真没那么大度，也懒得再装！我就是介意她，介意得要命！她不过是骨折了而已，又不是残废了，至于要你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守着吗？分明是她故意缠着你！”

    “就算是，她是我妹妹！”

    “够了！我现在最烦的就是到这句话！我能理解妹妹怕失*，一开始排挤未来大嫂，可她不一样，她对你的感情，根本就不像是兄妹情，不过是她打着妹妹的幌子明目张胆地霸占你！那种感情，在我看来就像、就像乱伦，我一想到就反胃！”

    “我和她，注定了势同水火，不可能好好相处，只会互相讨厌，矛盾越来越激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这个问题如果继续拖下去，也解决不了！你别问我该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而且我不是你，就算我选择了，也没有用，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自己看着办！”

    苏远游皱眉，神色苦恼。“你一定要逼我在你和玲珑之间做出选择吗？”

    “就算我不逼你，她也会逼你，你必须选一个！”

    “尹霜……你知道我很在乎你，我真的很爱你！”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别再让我为难。我现在每时每刻，喉咙里都像卡着一根骨头，很难受，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会逼你一定要选我，但至少，我希望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一大堆话卡在苏远游喉咙里，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如此深爱着眼前的女人，爱到愿意用生命去交换她的笑容。然而，他却成了她痛苦的根源，并且身不由己。他未曾试过如此无力，这样的选择对他而言太困难了，他没办法舍弃其中一个。

    “少爷，”女佣走了过来，“太太在厨房忙不过来，让你去帮忙！”

    “嗯！”苏远游点头，对她道：“今天是圣诞，别再和我斗气了好吗？有什么事，我们晚上再谈！”

    他转身离开了，尹霜一把掐紧小雪人。胸口像有一把火，熊熊燃烧着，烧得她好难受。她就像一个炸弹一样，一点就燃，却还被迫给自己降温，让自己冷静，简直是一种折磨。

    然而这还不止，苏远游一离开，苏玲珑又走了过来。右手还打着石膏，左手拿起一个铃铛，在圣诞树前比划。显然目的不在于装饰圣诞树，而是另有想法。嘴角得意地向一边扬着，挑衅意味十足。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未来大嫂，该不会吃的醋了吧？”苏玲珑轻笑的模样十分可憎，“哦……不对……你还能不能成为我大嫂，还是个未知数呢！但我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尹霜冷冷地回了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呵……还真生气了，怎么这么小气呢？连自己男朋友的妹妹都介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过去有过很多女人，你怎么介意得过来？”

    “干你屁事，要你在这废话？”尹霜咬牙，“在我没动手之前，自己利索的滚。否则撕破脸皮，谁面子上都不好过！”

    “你还想在我家对我动手？当着我爸妈的面打我，你以为你还进得了苏家的门？我劝你，别乱来，就算当不了苏家的媳妇，至少也给自己留点脸面，好聚好散！”

    “苏玲珑，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幼稚又自私，但现在，我真心觉得你变态！你是不是心理有病？你不觉得你对苏远游的占有欲强得不像兄妹，更像是一个女人对自己痴恋的男人的感情吗？我还没见过哪个妹妹，会这样死缠着自己的哥哥！”

    “你才*！我很爱我哥，但只是纯粹的兄妹情，是你自己太狭隘了！没错，我是介意我哥找女朋友，介意他疼其他女人。但如果未来大嫂是我喜欢的，我也会接受。但你这种，我绝对接受不了！你故意算计我，害我坠马，险些没命，可见你的心肠有多歹毒，我绝对接受不了我哥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要我强调多少次，那天只是个意外，我没想过要害你！”

    “你当然不会承认，你这么狡猾，我不可能相信你的话！我找你不是想你狡辩，而是劝你知难而退。如果你真的爱我哥，就离开他，别让他为难！我就是接受不了你，就算我哥真要娶你，我也会强烈反对，闹到你们结不成婚。既然最后的结果是那样，倒不如你自己退出。”

    “你那么伟大，你自己怎么不退出？”

    “我是他妹妹，是他最亲的亲人，他割舍不了！”

    “别总把妹妹挂在嘴边，明知道没血缘关系，你哪里来的底气这样理直气壮？”

    “我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血缘！没有人能舍弃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我哥这么重情义的人，你趁早退出，别闹得太难堪！”

    “我说，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反对，我们就结不成婚？你哥真要娶我，你又能怎么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候丢人的，恐怕是你！”

    尹霜嘲讽她一番，紧接着斩钉截铁道：“我明白告诉你，就算你自杀，也阻挡不了我和的婚事，除非我不想嫁给他，否则还真没哪个人能影响到我们！因为受不了你而和他分手这种事情，也许其他女人会。但在我身上，绝对不可能发生！我尹霜，从来就不是个软弱的女人，没有人能威胁到我。懂了？”

    “还有，我再奉劝你一句，别想着在我背后动什么歪脑筋，我比你想的要聪明，要不好对付，也比你想的要狠。惹恼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苏远游的妹妹，照样收拾你！”

    ……

    圣诞夜，一年中最浪漫的夜晚，窗外飘着雪花。大厅里壁炉炉火燃烧得旺盛，大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各式各样的装饰品。一家人围着白色圆桌坐，桌上摆着香味浓郁的火鸡，烛火摇曳，气氛相当融洽，至少，看上去融洽。

    苏玲珑故意拉着苏远游坐在自己身边，而尹霜坐在对面。但尹霜也没说什么，只是刻意避免与她眼神接触，否则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扑上去在苏玲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呼几巴掌。

    席间，苏远游道：“妈，我和尹霜过两天就回国了！”

    “这么快？今天才圣诞节，我还想留你们过元旦呢！”

    “不快了，我们已经来了一个多星期了。公司积累了很多事情，而且尹霜的假期也差不多到了，该回去了！”

    程琴有点不高兴，“这一年都见不到一次，就不能多待几天吗？更何况你这次还带了人回来，我还没和我未来儿媳妇聊够，你就要把人带走，太残忍了！”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又不急于一时！”

    “可我舍不得你们！家里平时就我和你爸两个人，难得你们都回来了，这么热闹！”

    苏远游还想说什么，但尹霜先一步道：“既然伯母舍不得，那我们就多留几天吧！”她的眼神扫过苏远游，淡淡地来了句，“有些事情，始终是要解决的！”

    “是啊！哥，我和司徒都不着急回国，你也再多待两天嘛！”苏玲珑挽着他撒娇，嘟着嘴巴。“你看，妈这么舍不得你，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就是就是！你看你女朋友和妹妹都比你懂事！就这么决定了，再住一个星期，至少过完元旦再走！”

    见她们都这么说，苏远游也不好再反对。主要是，他知道尹霜的用意，不想再让她生气，便答应了。

    晚餐结束后，尹霜陪着程琴聊了会儿天，就以太累为理由先上楼了。洗完澡出来，苏远游也上来了。她当作没看到他，径自从他眼前走过，但他伸出手来，拉住她，赔着笑脸。“还在生我的气吗？都是我的错，别再跟我置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尹霜怅然一笑，“避开苏玲珑，回国，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

    “既然你们不和，就无谓再对着彼此，这样只会加剧矛盾！”

    “可我和她始终还要见面的，这次避开了，那下次呢？再继续吵？你觉得这样有用吗？我一向欣赏你敢作敢当，勇于面对。可你这次，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我没想到，你是缩头乌龟！”

    苏远游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我缩头乌龟？那你让我怎么做？当着我妹的面，和她断绝关系，是这样吗？”

    “我知道你们脾气都倔，我也不想你受委屈。可是，你就不能替我考虑一次吗？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我妹妹。在我眼里，她和亲妹妹没有差别，我怎么可能和她断绝关系？换位思考，如果是尹恩反对我们交往，你会和他断绝关系吗？”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没有那么不懂事的弟弟，不要把你的问题，推到我身上！我知道你为难，难道就因为为难，就能把问题丢到一边，不去解决吗？你这样一直躲避，迁就她，又把我摆到什么位置？你跟我说，如果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我。可如果真是那样，你不会无止尽地迁就她，把我丢到一边。你让我考虑你的感受，那你又考虑我的感受了吗？”

    “我一直坚持着，包容着，是因为我爱你，可那不能成为你妹妹肆无忌惮伤害我的武器。那样的你，让我心寒！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就算再爱你，我也不会为了你委曲求全，这就是我！还有一个星期，希望你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如果想不到，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方法去解决。到时候，你别怪我！”

    说罢，尹霜甩开苏远游的手，夺门而出。

    他站在原地，拧着眉头，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苏玲珑洗完澡出来，司徒斐见她右手不方便，便拿了毛巾替她擦头发。她看着镜子里温和斯文的他，笑了笑。“你还很爱尹霜，是吗？”

    司徒斐不做声。

    “不说话，代表默认？不过，就算你否认也没有用。虽然吃饭的时候你只看了她两眼，但每次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吞了！你还很不甘心，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还爱她，而我又讨厌她和我哥在一起，不如我们联手，拆散她和我哥，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工于心计？”

    “还不是她逼的？”苏玲珑努努嘴，“我原本不想这样，但你也看到了，她害我堕马。如果不把她赶走，我迟早死在她手里！”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女生。那天，只是个意外！”

    “你还帮着她说话？”苏玲珑冷哼，“是不是，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你们替她辩解也没有用。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和我联手？”

    “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你确定这样做妥当？”

    “可你不喜欢我啊！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心里还有其他女人！”苏玲珑振振有词，“没错，我之前说过，我会把你的心夺回来，可是住院这几天，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条件那么好，又有大把人喜欢，实在是没必要拉着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那样太痛苦了！所以，我在我还没有更爱你之前，我想断了关系，促成你们！”

    “她现在因为我，和我哥闹得很僵，对你来说正是个机会。女人脆弱的时候，是最好下手的。你和我联手，说不定能把她追回来！”

    “我是还爱她，但我不会算计她，所以我不会和你联手！”

    “你怎么这么迂腐呢？”苏玲珑夺过毛巾丢到一边，着急地说：“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又不是让你害她，你和她在一起，你也会好好对她不是吗？你想想，只要有我在，她和我哥就不可能，与其拖下去伤得更深，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忍痛割爱，这样对她的伤害也少一些。说到底，你是为了她好！”

    “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爱过的一个女人。你比她善良很多，也更单纯。但感情让你变得自私、狭隘，这样其实是在伤害自己，我不想你走她的老路。感情是靠争取的，而不是算计的，我只想爱得光明磊落。既然你在乎你哥，就该尊重他！”

    “可是……”

    “好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苏玲珑气得跺脚。可恶，他以为没他帮忙，她就搞不定吗？她说什么都要拆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