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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草原枪声

      改旗易帜的震荡还没过去,人心思变,奉系高层中也是暗流汹涌。杨宇霆、常荫槐浑然不觉,张学良孤注一掷,下定决心要铲除这两位尾大不掉的执父。刚刚平静了没几天,奉天城里再度暗流涌动,无形中氤氲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但无论奉天的形势如何变化,这些都跟远在外蒙边境的科涅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率领着两个步兵团、一个重炮旅和大量的后勤机关和辎重部队,2万多兵力作为整个军的前哨,率先深入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一路上可真的不是那么平静。

    1840年鸦片战争后,“天朝上邦”的幻影被彻底的捅破,被舰炮轰炸开了国门的满清政权在内忧外患中泥足深陷。趁着这个机会,压路机一样迅速崛起的俄国,也趁着这个时机把熊掌伸向了外蒙地区。在这一期间,西方列强为了进一步扩大对满清的劫掠,积极推动了向外蒙渗透的计划。随着西方新兴资本主义势力大举进入蒙古,蒙古地区原先维持的封建领主制社会在巨大的冲击下逐渐趋于瓦解。社会内部原有的经济关系和产业链在外来冲击下疮百孔,在来自外界的压力下渐渐转化成了殖民地、半殖民地性质的畸形状态。

    而相应的,为了抵御沙俄在远东地区的扩张,当时作为世界霸主的英吉利(约翰牛)也积极的试图将整个蒙古纳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这样一来不仅在远东地区建立起一个桥头堡,用于制衡沙俄的扩张,还在满清王朝的心窝后面,插上了一把刀子。日俄战争后。在三国干涉归还辽东的事件过后,垂涎着东北的日本,也加紧了向蒙古地区的渗透,接力试图扶植起自己的势力。

    在混乱的大背景下,只能顺着大势随波逐流的蒙古地区。也和当时的满清王朝越走越远。辛亥革命前夕,18位蒙古王公悄悄前往库伦附近的博拉尔乌拉山进行集会,公开商讨独立问题。借着这次集会,一直在幕后推波助澜的沙俄也在1912年和日本方面签订了所谓的《日俄密约》。以承认日本在辽东的特殊权益为代价,交换了日本对于沙俄在蒙古地区上的独断专营。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沙俄政权被推翻,在随后长达四年的内战中。无论是高尔察克还是小个子领导下的赤色政权,都在为了俄罗斯的控制权而大打出手,赶奔无暇顾及远东。在内战结束后,正在进行着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苏联,国内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善。在残酷的内斗中爬上来的大胡子。充分发扬了“铁人”传统,毫无保留的将斯拉夫人种对于土地的贪婪展露在阳光下。重新拾起了沙俄时代的扩张计划,积极的对着蒙古地区进行渗透,不断的拉拢那些王公贵族,试图扶植起亲苏政权。作为末代达尔罕亲王的木济勒色楞对于这样的离心力,也是有心无力。

    这位和老张有着亲家关系的末代大二罕亲王,对于第四军进驻外蒙地区,是相当欢迎。这位硬骨头的末代达尔罕亲王。对于外蒙的独立向来是很不感冒。再加上于情于理,又都跟主张关外地区的奉系捆绑在了一起(见注释1),这支在关外大败过日军的劲旅到来。对于维持他的统治和遏制分离主义势头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眼下的外蒙人心早就散了,在日俄多年的渗透下,私下里的大草原上也是暗流汹涌。在这支打前哨的部队进入外蒙地区后不久,边境地区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迅速被打破,大量的武装悍匪突然冒了出来。边境地区处处烽火。治安情况顿时大乱,原本驻扎在附近的边防部队。也在几次遭遇战中损兵折将,不得不选择了收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仍由那些战斗力很不对劲的马匪到处肆虐,甚至一度发展到公开袭击东北军营地,掠走单身哨兵的地步。

    在一处堪堪可以避风的小土坡后面,披着白色伪装网的野战帐篷直接在积雪中扎下了根。寒流裹挟着风雪在冬日空荡荡的草原上肆虐。恐怖的“白魔王”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贯穿了整个夜晚。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当地的牧民除了向长生天祷告,让他们的羊群、牛群撑下去外,也就只能拖家带口的钻进蒙古包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在周围的几个制高点和一个个半地下的雪窝子里,披着白色雪地伪装网、穿着防寒服的士兵捂紧了头上的羊剪绒冬帽,小心翼翼的把莫辛纳干护在怀里,卧倒在各自的战位上。羊毛防寒面罩遮住了整个脸,口鼻位置结满了冰爽,脚上的翻毛大头鞋半埋在积雪中。在学习伪装的掩护下,这些士兵几乎完全和苍白的大地融合在一起。

    “长官,前沿观察哨报告,没有发现目标。风雪正在慢慢的减小,气象官预计暴风雪再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该结束了。老天爷帮忙,剩下的就要看咱们的了!只是。。。长官,您不该这么冒险。”在突破背面的避风处,工兵铲强行开辟出一块空地,在冻土上挖出一个无烟灶来。一滩小小的篝火在风雪中摇曳着升起,固体燃料的强力催化下,那些搜集来的干柴在火焰中劈啪作响着。一个参谋匆匆的从制高点上爬下来,凑到火堆边,哆嗦着报告道。

    “坐吧,与其操心这些乌合之众的子弹击中我,倒不如操心一下今晚我们能有多大的收获。该死的,士兵的鲜血不能白流,我会让这片草原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才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冷着一张脸,科涅夫顺手递给部下一个墨绿色的搪瓷茶缸,不屑的撇撇嘴。

    “谢谢,长官!”在制高点上趴了好一会,7斤多重的防寒服加上防潮垫都没能完全隔绝寒气,被冷风呛的肺管子疼。感激的接过热水。匆匆和同僚打个招呼,就找了一块避风的地方蹲着去了。

    作为职业军人,直觉告诉科涅夫,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匪患实在是太诡异,甚至完全可以认定是人为的。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第四军突然进驻外蒙古,阻碍了不少人的好事。自诩后台硬、有人撑腰的王公贵族们,联合一下脚盆或者毛熊,暗地里给上点眼药什么的,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这些几乎是一夜之间猖獗起来的马匪,先不说他们的武装程度高到离谱。光是他们的袭击对象就带着明显的目的性。从边境上的边防部队,再到远道而来的第四军,几乎所有可能妨碍“独立趋势”的个人或者武装力量,无一幸免。就在三天前,第四军一个运载着建筑材料的车队。在草原上遭到了埋伏。一辆福特aa型卡车当场被炸毁,担任护卫任务的一个排,在轻机枪、掷弹筒的火力掩护下,几乎战损了一个班,才堪堪挫败了这次伏击。

    被爆炸声提醒了的科涅夫当即将视线从基础建设中抽离出来,既然已经选定整个蒙古地区作为全军的根据地,在迁入新居前清理一下周边的环境,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在通过各种渠道放出了“有一队装满粮食和军火的车队将会在今晚抵达边境某地的”的假消息后,科涅夫亲自上阵,领着一整个步兵营和附属的增援力量。顶着暴风雪在目的地设伏。铁了心思的要杀鸡儆猴,不管背后暗中煽动、捣鬼的是大毛熊还是脚盆鸡,直接找着脸赏个脆生的!

    “杀人这种脏活,我们来就好了。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就看你们上不上钩了!”望着铝制饭盒里翻滚、沸腾着的茶水,科涅夫忍不住自语道。

    率队进驻外蒙之前。科涅夫把情报部的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狠狠的恶补了一下地理知识。这片看似荒凉、肃杀的大草原。实际上就像是一个未开发的宝库。可以堪称为支柱产业的铜精矿和黄金矿暂且不说,在已知的80多种矿产和3000多个矿点中。就几乎包含了工业发展所需要的一切支撑。煤、铜、铁、锰、铬、钨、钼、铝、铅、锌、汞、铋、锡、砂金矿、岩金矿、磷矿、萤石、石棉、石墨、云母、水晶、绿宝石、紫晶、绿松石、石油、油页岩,再加上数量庞大的土地和森林资源,这片荒芜之地实际上就是一个未被开发的天然宝库!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微微的骚动,配发到观察哨手里的sc-196单兵报话机,在持续的低温下蓄电池罢工了。指望不上技术装备,和时间赛跑的哨兵们借着渐渐减弱的暴风雪为掩护,匍匐着离开爬出隐蔽所,向后传递着消息。

    “长官,鱼儿上钩了!大队骑兵,规模不详,大举逼近中!”几乎被糊成了雪人的哨兵,满是兴奋的报告道。

    “干得漂亮,总算没有白折腾一晚!准备战斗,各火力点准备!”科涅夫也是满脸喜色,从副官手里接过一支莫辛纳干1944式马枪。这支沉甸甸的步枪一直被副官抱在怀里,枪栓什么的并没有冻上。打开了保险,科涅夫当即发号施令道。

    “准备战斗!”比耳语声强不了多少的口令,接力的在一个个隐蔽点传达。趴冰卧雪的冻了大半宿,终于等来了收尾的时刻,怕拍快被冻成板块的面罩,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从伪装网下伸了出来。带着内首套的右手食指从土黄色外手套的开孔里伸出来,摸到了莫辛纳干的扳机护圈上。在渐渐减弱的暴风雪中,锁定了那些越靠越近的黑色虚影。

    “最后检查一遍导火索,可别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爆破组的一名军官低声的提醒着,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那根埋在积雪下面的导火索。

    “##%&。。。。。。”顺着风声,一阵蒙语的对话鬼魅一样的传递过来。借着雪地上的反光,一群穿着破烂的蒙古袍,脸上涂着黑漆漆的油脂,幽灵一样的骑在马背上摸着黑越靠越近。

    “长官,观察哨目测300人左右,正在进入伏击圈!”

    “轻度武装,没有火炮和重武器,没有发现自动火力!”

    “完全进入伏击圈,长官,敌人在望!”

    “啪”的一声脆响,当先的一名骑士脑袋跟碎西瓜一样毫无征兆的爆裂开,红白色的脑浆突然泼洒了一地,整个人一软,直挺挺的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枪声一响,原本寂静无声的旷野迅速的翻腾起来,积雪下翻腾着冒出一个个的黑洞洞的枪口。一把按下引爆装置,轰的一声巨响,积雪、冻土块漫天横飞,爆炸声在寂静的旷野上闷雷一样滚动回荡。范围内的人和马在瞬息之间在巨大的能量撕扯成了碎片,雪地上星星点点,满是粉红色的血迹。刺鼻的硝烟和巨响,让这些没经过调教的马匹受了惊吓,当场撒开四蹄子,嘶鸣着到处乱跑乱窜,试图把背上的主人给摔下马鞍。

    “打!”不给敌人反应过来的机会,在爆炸掀起的烟尘还没落下的时候,dpm轻机枪的点射声就突突突的响了起来。硕大的弹盘随着射击时枪身的震动微微旋转,枪口金黄色的射焰在夜晚格外的醒目。几挺轻机枪呈扇形布置,围成了一道圆弧,一轮长点射组成的弹幕几乎是正面迎着那些蒙古人扑了上去。原本骑在马背上目标就大,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这些矮小敦实的蒙古人全身爆出一阵血花,稀里哗啦的躺倒了一地。放下步枪的科涅夫,甚至直接从望远镜里看到一匹杂色的蒙古马颈部被打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空腔,血浆横飞中哀鸣着侧滑到底,把马背上的主人压在了身下。

    “射击,掷弹筒准备,不要放走了一个!”

    注释1:达尔罕亲王木济勒色楞汉名包乐康,长子包晓峰娶张学良的二妹为妻。1925年包乐康的原配夫人去世,当时的东北王张作霖从中积极撮合(拉皮条的),与一位姓朱尔吉特的满族姑娘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