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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殿的一举一动 ,都没有逃过两位嬷嬷的耳目。“按照陛下的吩咐,奴婢二人并未干涉娘娘。陛下,五更宫禁便开了。”
皇帝听说柔妃扮作宫女离开,脸色更加阴沉。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写着“杜嘉亲启”的信,感觉自己心头那股子邪火要压不住了。不用看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留书出走了。
“陛下,要不要臣去将娘娘追回?”傅玄跟皇帝相交十几年,深的皇帝信赖,因而此等宫闱秘事也叫他参与其中。他也是少年倜傥的人,深知皇帝对柔妃的心思,此时的情境下,想不出别的办法,为了皇帝,只有先把柔妃抓回来再说。
“追?追她做什么。”皇帝凉凉的开了口。他性子阴森,越是恼怒便越是不动声色。
傅玄叹了口气,知道皇帝是气急了。“陛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娘娘之品貌,只怕易招祸端。”
傅玄的话说得隐晦,皇帝却是听明白了。只是他一口怒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听了傅玄的话更是生气,忍不住重重的拍了桌子:“让她死在外面好了!”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示好了、示弱了,竟一点也没有用,她难道是铁石心肠不成?怎么就那么想飞?
皇帝发了脾气,傅玄也只好闭口不言。此时更没有赵俅、阿枝插嘴的份,皇帝气了一会子,到底不能真的叫柔妃死在外面,不闻不问,压着火气吩咐阿枝:“嬷嬷去她寝殿里看一看,都带走了什么。”
“是,陛下。”阿枝闻言便退下了。
皇帝看了看傅玄,无奈的问道:“阿玄,你说朕该怎么办?连那么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她反倒要跑。”
傅玄能说什么呢,既不能顺着皇帝说柔妃,又不能对柔妃表示理解,想了想说道:“依臣所见,娘娘原就不是寻常女子,只看娘娘的诗文便可知她心中志向丘壑,不逊男子……”
“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皇帝呵呵苦笑,无力的靠在椅背上,伸手捂住双眼,对傅玄说道:“她怨恨朕叫她成了世人唾骂的奸妃,她怨恨朕将她困在宫廷之中。阿玄,朕有时候恨不得舍了天下,随她而去。”
傅玄大惊,忙道:“陛下不可啊。”
皇帝依旧捂着眼,却摆了摆另一只手:“放心吧,这江山社稷,祖宗家业与个人情爱,孰轻孰重,朕分得清。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啊阿玄。”
傅玄很少看到皇帝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沉吟了许久,对皇帝说道:“莫若臣将娘娘请回,再请沈大人、沈夫人回来劝和劝和?”
皇帝发出一声冷笑:“劝回来又有什么用,她的心不在这里,终究不会快活。阿玄,朕要的不是一个妃子,而是她啊。她……她就是仗着朕宠她!”皇帝说着说着,生起气来,他猛然起身,双手重重的拍在桌上:“她就是仗着朕宠她,认准了朕最终还是会顺着她!”
傅玄有些惊讶的看着皇帝,他知道皇帝宠爱柔妃,但是没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步。皇帝眼睛有些红,有些润,显见方才是落了泪。傅玄叹了口气:“臣去安排暗卫保护娘娘。”
最终章
西便门挨着左银台门,专供宫人们出入办差。不到五更,门前已经黑压压站了百多人,几个面目严肃的嬷嬷不耐烦的在控制秩序,不住的在呵斥那些兴奋难耐的宫女。“安静,安静!不可随意走动!”
宫门上挂着几只大灯笼,映照着黑漆漆的洞门。而守着宫门的地方,又用杆子挂着三只灯笼,下面联排摆了三张案,三个内侍省的太监坐在案后,对着宫女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而在他们的身后,有一茶一座,太师椅里坐着的是内侍省的管事太监,身边儿跟着的是他的两个徒弟。
柔妃默默的藏在人群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嬷嬷她不认识,管事太监也不认识,可以将心放下一小半,若是这些人也不认识她,那就安全了。又见旁人做把乞放书拿在手里,便也将自己的一份从包袱里取出捏在手里,只等晨钟响起,五更一到,宫禁一开,验明正身,就自由了。柔妃暗暗给自己打气,脑海中将此番的安排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的思量。计划很周密,没问题的,不会有事的。宁修……喝了酒,又有安神助眠的药,等她赶到西便门,自己早就走了。而她是正经是该离宫的,太监们不会发觉,就算是太监们察觉出不对,闹将出来,皇帝不会为难她。而寝殿那边,最早也会要在午前,才会发现宫里丢了娘娘,那时候,她已出了长安城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黑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的天际约莫有了几分光亮。这时候穿来一阵钟鸣,五更到了。
西便门一声锣响,众人安静下来。
“咳咳……”坐在太师椅里的管事太监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放开嗓子说道:“诸宫人听真,时已五更,宫禁将开,各持文书,按序加印离宫。”
这时候,原本团团簇簇的宫女便在嬷嬷们指引下,按照各自的地位高低排队,女官优先,役使宫人为后。柔妃将乞放书捏得紧紧的,排在了靠前的位置,心中暗暗庆幸。原来在不久前,她暗中将宁修提拔为凌绮殿司宾,宁修离宫的序列便被提前了。宁修本人虽知自己得了柔妃重用,却并不知这会影响她出宫的先后。是以,即便宁修今日能准时的赶到西便门,她也会在役使宫女的队伍里,而不会遇到柔妃。
随着队伍的移动,柔妃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她抓住包袱的手已经捏出了汗,不停的担心文书会不会掉了,会不会拿错了,又担心名字籍贯会不会给她写错了等等。
放行的手续并不繁杂,宫女手持文书,与太监核对名姓、盖印后,即可放行。队伍走得很快,再有两个人,就到了柔妃。她酝酿出感情,开始流泪,等泪水沾了满面时,便到了她。
“凌绮殿司宾宁氏,验讫。”太监草草用了章,抬头见柔妃在哭,也辩不出容貌,不耐道:“各个都哭哭啼啼,丧气。”
柔妃不敢说话,拿了乞放文书,埋着头便走了。
西便门开了两道边门,一入,一出。柔妃行至出处,有禁军把守,士兵像检票似得作势瞧了瞧文书,便挥手让柔妃走了。
从此门出去,走过瓮城,再过一门,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了大兴宫。天已经开始亮了,城楼卫戍的兵丁正在准备换防,古老威武的城门热闹起来。望着城门的甬道,柔妃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不过一射之地就是自由!
每个人的脚步都很急促,所有人都涌向一个方向。人群在瓮城的城门前汇集,穿过近乎两丈厚的甬道,外面就是新的天地。
沈柔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她是那么着急,忍不住去推前面的人,而她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