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是没问题。”大夫背起药箱边走边说：“就是真有问题现在也看不出来，等两个月你再来找我，我再给她看看。还有，这段时间就不要再骑马了。”

    看着大夫走出门，南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孔雀颦眉，“什么意思？什么叫——过两个月？”

    南客摇头。

    “哈——”孔雀大张着胳膊瘫在床上，“我是真的累了——我歇歇。南客去打听打听小娥他们在哪儿吧……”

    “西街——”南客在桌旁坐下，“去找大夫的时候我看到了‘与子同袍’的招牌。”

    孔雀一下子坐起来，“你看见了，你不进去？”

    南客扶额，“那你还看不看病？”

    孔雀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下午，孔雀和南客到了“与子同袍”门前，看了看那醒目的巨大匾额，就缓步走了进去。

    伙计迎上来，“二位要买什么？我们这里上至蜀锦下至麻布，什么都有。”

    “呃——”孔雀张了张嘴顿了一下，“我们来找人。”

    伙计刚才的高兴劲一下子没了，“找谁？”

    “吴家。”

    伙计一愣，“你们找我们当家的？”

    孔雀点头，拿出之前吴家留的信，“你把这个给他，他就明白了。”

    伙计翻来覆去地看着信封，“你们不会是来讨债的吧？”

    “哈哈哈。不是。你怎么这样想？”孔雀掩唇笑，“我们是老朋友，好几年没见了，就特意来看看他。”

    “哦。”伙计应了声就拐进了内室。

    不大一会儿，吴家就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来就看到了孔雀，就激动地对她点点头，然后一把就握住了南客的手。

    “你们可来了！”

    南客歉意地笑了，“我们来晚了。”

    “不！”吴家激动地摇头，“刚刚好！来得刚刚好！再过三个月我儿子满周岁！你们不要走啊！”

    “儿子！”孔雀大喊起来，“你都有儿子了！”

    “嗯。”吴家不好意思地点头，“小娥她——她嫁给了我。”

    “小娥嫁给你了！”孔雀又叫：“你们成亲了！什么时候！”

    吴家脸上微红，不乏幸福地说：“我把小娥带回来后，爹娘看小娥很懂事又很规矩，又见我对、对她有意，没几个月就给我们订了亲，直到去年小娥年纪够了，我们才成了亲。”

    孔雀睁大了眼，满眼都是藏也藏不住的羡慕，“可以、可以看看孩子吗？”

    “可以！当然可以！”吴家拉着南客就往外带，“小娥听说你们来肯定会很高兴，我带你们去见她。也见见我们的孩子。我们家离这里不远，我们快走。”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不满一岁的孩子还不会走路，躺在竹编的摇篮里是那么幼小，粉嫩粉嫩的，浑身都是奶香气。

    小娥熟练地将孩子抱起来，在怀里哄了哄就让孔雀也抱抱。

    孔雀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居然那么软！小孩子原来那么软——

    孔雀在心里感叹，又生怕教孩子摔了就还给了小娥抱。

    “呵呵——”小娥笑了，“别怕。我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也很怕，怕自己抱得劲大了、怕摔了，习惯就好了。”

    孔雀点点头。

    小娥将孩子放回摇篮里，“饭差不多做好了，我们去吃吧。”

    接风宴上，孔雀见到了小娥的公公、婆婆，他们都还是中年人，看起来都很精神，说起话来没有和长辈说话的违和感。

    孔雀垂下眸，她突然想起了早已过世的娘，和那个抛弃了她的爹。

    看着吴家这家子的其乐融融，孔雀心中酸楚，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不是嫉妒。

    嫉妒？

    她从未嫉妒过谁。

    比她富贵的人她不嫉妒，比她有学问的人她也不嫉妒。

    可这一次，她嫉妒了。

    嫉妒小娥有可爱的孩子、爱他的男人，还有明理的公婆——嫉妒她有个安稳的家。

    孔雀默默地夹着碗里的菜，眼角却已湿润。

    无声的饭桌上，她流下了无声的泪。

    .

    内堂里，四个多年未见的朋友正在彼此分享多年来的趣事。

    若说到窘处，自个脸红一下，倒是换得三人放声大笑，也是高兴。

    “所以——小娥你就这样进了这里？”孔雀笑问。

    “是啊！”小娥回忆，又笑了一下，“他不敢带我回家，我没办法，就找来书童衣服换上，然后让他把我当书童带回家。结果——一进门就被我公公看破了。”

    孔雀笑了，“你公公、婆婆都是好人，发现被骗了也没有怪你。”

    欢乐的气氛冷却下来，小娥摇摇头，“那有那么容易啊！当时他们也不教我留下，可耐不住我相公再三恳求才答应的。”

    “小娥——”吴家看着小娥摇了摇头。

    小娥知道自家相公是不让在外人面前说他父母坏话，就摆了摆手，“都过来了。他们现在对我还是没的说的。”

    吴家突然站了起来，“你们等等。”说完，就出了门去。

    孔雀看他出去，就转头问小娥，“他这是去哪儿？”

    小娥一看自家相公走了，就小女孩似的撇撇嘴，然后就从主位上下来跑到孔雀身边坐。

    她一把拉住孔雀的手，“我好想你呀！”

    南客扬眉，“我还以为你变得很端庄了——原来，你是装的。你累不累？”

    “累！我要累死了！”小娥笑起来，“南客，我也想你！”

    “嘘——”南客竖起食指，“教你听见你就完了。”

    孔雀眨眨眼，“你过得不好吗？”

    小娥摇头，“你们要是不来，我就已经适应了。每天规规矩矩地小声说话，规规矩矩地慢慢走路，规规矩矩的早晚给公婆请安，然后没事绣绣花，再给吴家做做衣服，一天天就这样过了。可，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孔雀颦眉，“是挺无聊的——你为什么不出去转转？”

    小娥撇嘴，“吴家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女人都不能随便出门，只有过节和初一、十五去上香才能出去，就是出门也得让几个丫鬟跟着，然后你还要装得很大气、很有修养，很端庄的样子给别人看。”

    南客蹙眉，“那你还干嘛留下，还干嘛和他结婚？”

    “因为——”小娥绕绕手指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吴家，他对我很好，为了他我可以让自己变成他希望的那样。”

    南客轻笑，“我看你能装几年。”

    “一辈子！”小娥瞪着眼，“一年我过来了、两年我过来了，三五年我也过来了，一辈子又有多难！也不过几十年！”

    南客不说话了。

    孔雀也沉默了。

    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