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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2

      那个女人的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音,这声音同样熟悉得可怕。

    “二十年后,与君相会,

    乱葬岗里,孤魂野鬼,

    如花美眷,枯骨一堆,

    你一堆,我一堆,

    谁也分不出谁……”

    向远原是凝神去听,当下不由得毛骨悚然。那女人还在呢喃,但远处的天边隐隐传来雷声,一阵响过一阵,盖过了那浅浅的低语。

    是梦是梦,要醒来,快醒过来……

    向远默默地在心里念,她用自力地掐自己,可惜一点也不痛。惊雷声渐渐伴随着电光划过天际,那女人在缓缓回头。

    多少次,向远都想把那女人的真面目看个究竟,她要战胜这个熟悉的梦魇,就在不久前的几分钟,她步步逼近,不就是想掀开那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吗。可那女人现在终于转身,她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渴望知道答案。

    眼前容不得她选择,那女人的脸终于完全面朝向远,那一刻,一道炫亮无比的闪电在窗口炸开,照亮了那张脸,还有房间里死一样的白。

    向远如遭雷击一般惊醒,弹坐起来,闪电的余光仍在,夜雨将至,落地窗却是紧闭的,那里除了一盆兰花,哪里有什么女人,向远松了口气,心里庆幸着没有吵醒叶骞泽,正待睡下,却发现房间的大门半开着,那鬼魅一般的身影隐在那半边黑暗里。

    “谁?”就是向远胆大,还是禁不住一身冷汗,叫出声来。

    那个影子没有出声,定定地,直勾勾地看着床的方向。

    叶骞泽终于被惊醒了,“向远,什么事?”他抱着妻子,顺手按亮了身边的台灯,看向门口时,还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凉气。

    那半开的门边如幽灵一般的人不是一身白色睡衣的叶灵又能是谁?她如梦游一般神色恍惚,眼睛却睁得很大。

    “阿灵,你这是干什么?”

    叶骞泽的手跟向远一样,俱是冷汗。

    叶灵终于开口了,“没事,真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我就是睡不着,忽然想起有一句话忘了问你。”

    她说话的对象显然是叶骞泽。

    “什么话?”叶骞泽也感到怀疑,也许叶灵的病情恢复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无痕地过去了。

    “我就想问,叶骞泽,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这句问话,就算是作为旁观者的向远也听到了不止一回,向远扭头看了一眼叶骞泽,他依然如以往那样选择了沉默。

    出于意料的是,叶灵没有纠缠,她似乎早已经料想到这个答案,提问只不过是出于习惯。她笑了笑,什么也不再说,反手带上了门,消失在门的另一边。

    叶骞泽闭上眼睛,长舒口气,仿佛他才是噩梦初醒的那个人。

    “睡吧。”他抚了抚向远的手背。

    两人重新睡了回去,房间里恢复安静,他们长久地听着对方的呼吸,还有窗外急促的雨点声,虽然没有人说话,可他们知道对方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天就快亮了,向远的翻来覆去让叶骞泽再一次的按亮了灯。

    “怎么了,还忘不了刚才的事?她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叶骞泽很少见到这样不安的向远,柔声安慰。

    向远摇头,“不,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不顾叶骞泽的劝阻,翻身下床,开门赤足走过门外的走廊,叶灵的房间门果然是半掩着的。借着窗外的路灯,向远看到她半靠在窗前的凳子上。

    “叶灵,我想跟你谈谈好吗?”向远不想吓到她,先出声打了个招呼,叶灵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向远于是走近,离凳子上的人还有一步之遥,已经察觉到足下踩着一滩黏湿的液体,她心里的不安感觉攀到了制高点,二话没说退到门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灯亮起来了,眼前的一幕让向远终身难忘,几欲窒息,血,一片的血泊……她先前脚下那一滩液体得来源,正是椅子旁那只垂落的手。

    “叶灵……”向远紧紧闭上眼又再睁开,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不顾脚踩着血泊,走至叶灵身边,拍了拍叶灵的脸,那张脸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血却还沿着紧紧握拳的左手淅淅沥沥地往下滴。

    “不行,你不能死。”向远喃喃自语。很多回,她都在心里暗暗地想,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叶灵这个人的存在,更恶毒的时候,她甚至诅咒过这个阴魂不散的女孩早点从世界上消失,可是,不能是现在,不能是这种方式。

    “骞泽,叶昀……”

    她试图唤醒沉睡的人,一边跌跌撞撞地打电话,满手的血沾染在电话的按键上,触目惊心的红。

    120的线路始终占线,向远放弃了徒劳的反复重拨,搁下电话,就看到魔怔了一般驻立在门畔的叶骞泽。

    他注视着叶灵的眼神让向远打了个寒颤。

    她早该猜到的。

    她以为她的幸福有可能重新开始,其实,那不过是终结前的狂欢。

    七十一章 凉透

    叶灵死了。

    g市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也没能挽回她的命,事实上,当120的急救人员终于赶到叶家,在查看叶灵的伤势时,已经默默摇头。

    人是在急救室被盖上白布的,向远一身是血地站在那里,听着医生说:“向小姐,节哀顺变吧。说起来,我接触过很多死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可是自杀的意愿这么坚决的,这还是头一个。普通人选择割腕,手上大多刀痕凌乱,而且不止一道,因为求生的本能,不管多绝望,第一刀下去总是犹豫的,而这位不幸刚刚亡故的叶小姐,左手手腕上只有一道刀痕,伤口深达15毫米左右,不止是软组织,就连腕部的软骨也划损了,这样决绝,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在割腕之前,她用烈酒吞服了近三百粒安眠药,三百粒……就算是糖果,都需要勇气。年轻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让她这样义无反顾地去死,半点后路也不留。”

    号称g市外科第一把刀的男医生看多了生死,他似乎没有期望自己的问题在向远身上得到答案,叹了口气,“有人为了一点小幸福很努力地活,偏偏死得不明不白,有人一心一意地去死,我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他说完,把一个物件递交到了向远手里。“这是死者临死前攥在左手手心的东西,她抓得很紧,取出来还费了一番功夫,我想,你们家属或许可以留个念想。”

    不需费心去鉴别,向远第一眼就认出了手里的那个东西,这曾经属于她,却误打误撞卖给了叶灵的断颈观音。想必这观音之前完全被人血浸透过,血液渗入了那劣质人造玻璃上的缝隙,让观音脖子上的裂痕变得触目惊心,红色的挂绳蘸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