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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起争执?我们的世界太小了。”
“你使她内疚,家豪,除非你原谅她,她会一直病下去表示她于心有愧,惩罚她自己。”
“你几时变了心理病医生?”我冷笑问。
“你答不答应!”他猛地拉住我的衣领。
我大力拍开了他的手,同学几乎以为我在与他打架了。
我狠狠地说:“就算有人来找我算帐,也不应该是你!我心里有数,我对得起朱明,现在你们随便哪一个都别来烦我!”我转头走了。
后来的同学就说:“你何必生气呢?”
我苦笑,“非这样不可,你不知道那朱明,她能跟你伙上十年八年没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
“壮士断臂。”我同学说。
这是自尊心问题,老叫我跟在朱明后面,像个保姆似的,算什么呢,她那么爱我,却把我当瘟生,手都不让我碰一下。但是我并不生她的气。她像是很遥远的事了,她的优点远远胜过了她的缺点。
当论文拿去印的时候,我比较空闲,晚上买了很多武侠小说来看,常常看十二个小时,到天亮才睡,我学了朱明,家里储藏了大量的罐头荡,饿了便吃一个,吃完一个又一个,周末除了睡觉便是看小说,非常的没有味道。
有时候我会听到朱明的哭声。我常常在梦中听见她的哭声,其实到后来,她也不常常哭了,但在我的印象中,她永远是那个为唐伤心的痴情女孩。
那次我到她家去,她伤心地蟋伏在地下,哭得抬不起头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痊愈得那么快,到后来简直是换了一个人,那么飞扬跋扈,意气风发,而唐就是爱上了她那点神气。唐需要永远的挑战,如果这时候的朱明碰到那时候的唐,两个人准可以过一辈子。
现在整个事与我无关了,怎么样的来,我怎么样的回去。
一个人。
我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琪琪来了。
房东告诉我有女客来探访,她坐在我房间等了好久。
我以为是朱明,并没有回避,反正要走了,见她一面也无所谓,我推开轻掩着的房门。
里面站一个女孩子,穿雪白的大衣,背我站着,朝窗户,房间在二楼,楼下是后园子,一株树,枝杈光光的,伸展在天空中,没什么好看的。
这并不是朱明,我一时还会不过意来,我敲敲房门,她听见声音,一转身。
“琪琪。”我叫出来。
是琪琪。雪白的毛衣,短短的黑发,她在脸上展开了一个笑容,给我某一个程度的愉快。
房间里的暖气关了,很是清冷,所以她没有脱大衣,我连忙扭开煤气暖炉,火融融的上来。
她问:“你与房东同住,习惯吗?”
我微笑,“房东把我照顾得很好。”
“你变了,整个人成熟了,瘦了不少,为什么?”
“赶功课。”
“拿到了学位没有?”她问。
我点点头,“总会拿到的,日子见功。”
“朱明呢?”
“朱明并没有嫁我。”我说,“我的地址是唐告诉你的吧?他一定说了很多,是不是?”
“不是,我到学校去找你的教授,是他说的,记得葛兰姆教授吧?他与我很要好。”
房东太太问:“要茶吗?”
“谢谢你,钟斯太太。”我高声说。
“生活好吗?”琪琪问。
我微笑,搓搓手,“时间总是要过的,到时不妥的事情自然会妥当,信不信由你,事后看当时的情形,莫不是可笑的,是不是?”
“你真长大了。”琪琪惊异的说。
现在的我,碰上以前的琪琪,也就是一辈子的事,我相信是的。时间捉弄了我们。
“朱明呢?”琪琪关心的问。
“她现在与唐好得很。”我说,我想起唐那次为了她而来臭骂我,“你结婚了吧?”
“是的。”她微笑。
“怎么想到来看我?”
她温和的说:“我总是想念你的。”
我相信她,我当然相信琪琪。
“琪琪。”我叫她一声,我想到了我们之间的过去,她的体贴,她的退出,都是温馨的,忽然之间,我不觉得她是一块冰了。
“你知道吗,琪琪,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容易接近。”
“那是我的失败,与你相处三年,还使你有这种感觉。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非常空虚。每个人都有了适当的下场,只除了我之外,我以后怎么办呢?
“你又来了,”琪琪熟络的说,“看你的性格。”
“你丈夫对你很好吧?”我问她。
琪琪说:“我觉得你与朱明都是一路上的人,对生活上琐碎的要求太高,一点点不如意都不容忍,非常的任性,当然我丈夫是对我很好的,因为我也对他好,不过是互相迁就罢了。”
“琪琪,你总是不忘教训我。”
“对不起。”琪琪说。
“可以与我吃饭吧?”我提议。
“我只想看看你,说到幼稚,一年前的不辞而别,实在是很不成熟,这次见你,算是交代。”
“你的法律念得怎么了?”我问,“在美国跟得上吗?”
“美国完全是两套法律,”她笑,“我根本没有念下去,我婚后的职业是家庭妇女。”
“你——”我惊讶,意外,惋惜,震动,一句话说不下去。
琪琪轻松的说:“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颓然坐下,不知道想什么说什么才好。穿黑色短袍子的琪琪,琪琪竟放弃了功课,不可思议的人心,是什么令她变得这么厉害?
“我要走了。”琪琪说。
“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有车,我已经搬回来了。”琪琪说,“我丈夫会在伦敦住上两年。”
我心里想,你回来,我却要走了。
我到门口送她,风吹来,她的大衣衣角被吹起来。她的微笑也是雪白的。
我有很多很多的话要与她说,但是忽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了,没有那种必要,我把手插在口袋中,回了房间。
房东太太送了茶来,很惊异我的女伴已经离去了。
我独个儿坐在房间里慢慢喝茶。
房间渐渐暖起来。
想到朱明,我的心猛地痛一痛。她将永远使我心痛,因为我放她自由了,多么奢侈的一个动作。
我很满意一无所有?并不。我喝着茶,我将从头开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