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3
天雷勾不动地火 作者:anali荔
分卷阅读23
天雷勾不动地火 作者:anali荔
。
“你妈她什么时候走的?”
周言盯着烟头想了想,半天没想出来:“记不清几月几日了,反正我还蹲号子呢,她也就来看过我一次,劈头盖脸的痛骂……”他摇摇头,自嘲,“真成啊……我都这么惨了,还骂,她要是还活着,那张嘴一开口骂啊,这片老房子,谁家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后来我出来了,她也不在了,我一个人住在乡下,倒也清静,没再伤春悲秋了。想想自己没缺胳膊少腿,不就在里面蹲了四年吗?死的那个弟弟和亲妈,也不是对我而言多重要的人,所以要比惨,小珍妈比我惨多了。”
周言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他的眼眶下一圈淡淡的青黑,微微低头的时候看着格外落寞,韩铮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点什么,也不知道他说这些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也许真的是一个人过得太久了,有好多话,还是得有人说的。
韩铮自己就是这样,他从前有段特别神经病想不开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往墓园跑,对着谢晨的墓碑吐苦水,估计九泉之下的谢晨都听烦了。
可周言和谁说呢?他没见过自己亲爸,和自己亲妈又看不对眼,总不能抱着别人家的碑念叨吧。
是挺惨的。韩铮忽然觉得周言一个人过着到现在没变成精神病真是个奇迹。
韩铮估摸着周言心里对小珍那事还是挺愧疚的,虽然严格说来,和他只有半毛钱的关系。可周言算是个好人,虽然是个做过牢的好人,好人心里总是更容易产生负罪感,那种愧疚的情绪一涌上来,简直就是要人命的。
而且这阵子这一带都知道了周言是个刑|满释放的杀|人犯,毒得连自己亲弟弟都杀,背地里指不定说成什么样呢。人言可畏,就算周言不是那么在乎,也不能装作听不到吧。
况且周言应该还是在乎的。
羞耻心应该是个正常人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要是没了,这人也就离棚圈里的某些生物差不多了。
泡面吃完了,周言看起来暂时也死不了,韩铮准备回去了。
周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是站起来送他到了门口。
“你是要答谢我没有因为你吐了我一身把你揍一顿吗?”
周言闻言“啧”了声,抬了抬眉,戏谑一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
“……”韩铮的眼角一跳,绷着脸愣是没说话。
周言看他还是一张冰块脸,也不逗趣了:“楼道里黑,小心摔了,开车注意安全。”
“嗯。”韩铮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楼道里没有灯,确实是黑得很。韩铮两步一台阶,每层有十级台阶,他跨五步,就能走完一层,来的次数太多了,他闭着眼都能上下自如。
摔?周言那个二百五摔了他都不会摔。
韩铮下楼只花了一分钟,到楼底的时候,魔怔似的突然抬头望了望顶层周言那屋的窗。
灯光已经暗了,一片漆黑,和周遭其他人家一样。好像很难想象,没多久之前,他们俩还围着那张小桌子面对面的一人扒拉着五块钱一碗的泡面,吃得哧溜哧溜的。
也许是之前屋里太暖和了,以至于他现在下楼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弄堂里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狗吠声,吹着夜里不大的风,也觉得冷得心惊。
周言那句贱兮兮的“这不是舍不得你吗”突然就窜入他脑子里,魔音入耳一样。韩铮手里头点燃的那根烟掉了点灰下来,他猛地吸了一口。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是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舍不得。
邪了门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找到那个流窜犯的时候,已经步入小暑。大太阳天天当头照,热得人心里发慌,只要不在空调间里,走两步就是汗流浃背的。
周言每天进“喜来”的厨房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气,对他和那几位厨房工作者来说,那里已经不是生产美食的地方了,是个烤人|肉的大型烤箱。
这样的环境里,人也容易心浮气躁,特别是周言租的房子里没装空调,每天除了热就是热,跑哪哪都热,热得他什么都不想干了,甚至是每天下班后还磨磨蹭蹭着在饭店的大堂里呆到最后。
因为那里开着空调,够凉快。他甚至考虑过偷偷在里面打地铺的可能性,直到有一天,等到十一点他还没走,然后看见另一个绰号叫“肥肥”的大厨卷着铺盖进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的,周言才彻底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肥肥是个单身了四十年的单身狗,住哪都一样,虽然周言也没个家,不过他暂时还没想着和这个类似“二师兄”的人凑活着一起打地铺。
周言走出“喜来”的大门的那一瞬间,觉得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今年整体来说热得早,温度高,降雨也少,在蒸腾的暑气里每分每秒都是憋闷着的。
回家的路上,周言去便利店买了一罐冰可乐。这个时间点,收银员倦怠得爱理不理的,周言钱都付出去了,那俩收银员愣是凑着脑袋窃窃私语,头都舍不得抬。
周言努力耐着性子,咳嗽了声,说:“麻烦找钱。”
这会儿其中一个收银员才抬起头,不耐烦地把那张一百块拿起来,甩了一把,又在眼前晃了晃,一边找钱一边和另一个收银员说:“……那你说,这流窜犯都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吗?谁知道他到底把那姑娘弄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快两个月了吧?”
周言的某根神经忽然敏感地一跳。
“不是说警|察也不能确定真的确定和这流窜犯有没有关系吗?我们这带本来就乱,我听说之前和她一起那男的……”旁边那人压低了声音,捂着嘴说,“以前是杀人犯呐……”
后面的话周言没再听进去,走出便利店后,他马上给韩铮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会儿,没人接。
周言继续打,还是没人接。
他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坐立不安,蹲在便利店门口,叼着根烟,有种自己分分钟要炸了的感觉。
等到第五个电话还没打通,周言突然想起了小肖这个人来,搜了下通话记录,找到他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小肖可能在执勤,没响两声就接了
周言没和他寒暄,开门见山就问:“那个流窜犯的尸体找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
周言听他这语气心里的石头就沉了大半:“便利店的人说的。”
“我们明明让报案人别宣扬出去的,打算先封锁消息……”小肖相当头痛地抱怨,嘀咕,“这会儿该不是已经家喻户晓了吧……”
是不是家喻户晓周言并不关心,不过到了这份上,他也才刚知道这消息,心里头堵得慌,哑着声音问:“有什么……线索吗?”
“就算有什么线索也暂时不能透露,不过……”小肖有点为难地说,“真的没什么线索。”
这事儿三天后才在当地的报纸上报导开来,很小的一篇篇幅,简略地阐述了一下这个流窜犯抢劫伤人的“丰功伟绩”,最后初步推断是失足溺水而亡,然后就没了,全篇都没有提及小珍这个人。
从此,唯一可能的线索方向都断了。
小珍妈在一个礼拜后被发现吞了老鼠药昏迷在家里,好在那老鼠药好像是假的,送到医院抢救了半天捡回了一条命。周言去医院看望过她一次,但她非常坚决地拒绝见他。
小护士安慰周言说:“这大娘谁都不见,也不是针对你。”
周言“嗯”了声,心里却还是难过。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小珍妈。
如果一个人一心想死,那全世界都难拦住她。周言知道,自己得咬咬牙帮着小珍妈把心结那心结――别说解开,先得松松,不然有第一次自杀未遂,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救得了这次难说下次,只要有那么一次,她就再也回不到这世上了。
周言觉得小珍妈还没到那种没路走的地步,盖棺定论的尚且可以来个诈尸,更别说小珍只是失踪,没半点蛛丝马迹证明她可能不在人世了。
而且……她其实真不是什么人都不见,至少还见警|察,以小肖为代表的小同志这阵子每天都来和她汇报调查结果,有点儿什么勉强和“线索”两个字挂上点边的屁事,都和小珍妈说,小珍妈听的时候很认真,眼睛直勾勾看着人家,眼眶却始终是红的。
希望这东西真好,一个人活着但凡有一点盼头,就不会走上那条绝路。
韩铮偶尔来医院,也跟着小肖他们进病房呆一阵,之后和周言提几句小珍妈的情况。
“医生说她明天就能出院,你有空的话,帮她办下手续。”韩铮看着周言说,这几日,他好像又瘦了点。
这人……天天窝在后厨里,都不吃饭的吗?
周言点头,突然对着韩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谢谢你啊铮哥。”
他很久没笑了,这会儿忽然灿烂了一下,看得韩铮莫名发憷,稍稍动了动嘴皮子:“谢个屁。”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肖他们天天和阿姨扯淡呢,不是职责范围内的事,还不是看在你的份上。”
周言不知是不是真的那么高兴,就是笑得极张扬,露出一口白牙。韩铮从没见他这么笑过,都快裂了。
其实这些对韩铮来说也就举手之劳,他没特意吩咐小肖,不过这孩子天生就是热心肠,又特别崇拜他,自然就格外上心了。
他淡定地瞥了周言一眼:“你要谢我的事多着。要真这么算起来,这辈子都还不够。”
周言抬了抬眉毛,思忖了片刻,很认真地说:“那下辈子……小的给您做牛做马。”
韩铮是那种对别人默默地好也不邀功、不求回报的人,这点周言早就发现了,而且这人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八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周言在第二天接小珍妈出院的时候,得知韩铮帮她申请了低保。
其实以他们的家庭情况,早就可以申请,可小珍妈没什么文化,搞不懂这些低保不低保的,小珍年纪也小,工作了之后感觉日子还过得去,不至于饿死,就也没去考虑这些,现在小珍不在了,韩铮居然默不作声地就把这事给办了下来,都没和周言提。
周言憋闷,心里痒痒的,搞不明白自己的情绪,反正不是生气吧,就是好像心里有一层厚厚的纱窗纸,有什么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磨着它,现在日积月累,那纱窗纸,马上就要破了。
韩铮家最近也不是很太平。秦飞飞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脑残丫头,闲着没事干,不知被谁撺掇了,铁了心要投资开个小甜品店,天天在家里折腾着那些奇形怪状、味道诡异的蛋糕甜点。
秦老爷子和汪婆持观望态度,韩铮却很坚决,勒令她马上停下来,滚回去复习准备开学补考。
秦飞飞急得上蹿下跳,站在沙发上瞪着眼指着韩铮大喘气:“你为什么总是不支持、鼓励我?!我一说要做什么,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