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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说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只是说韩铮被人捅了,流了好多血。周言心一沉,也没多问,让她好好陪着韩铮,自己马上过来。
然而,淡定是装给秦飞飞看的,他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已经止不住胡思乱想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已经把最坏情况都在脑子里过了遍。
秦飞飞一边掉眼泪一边啜泣地和他说事情的经过,说到后面一度哽咽:“真的好多血……我手上……都是血……”
周言低头看了看她展开的双手,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连同她的衣服、裤子、腿上的,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周言的心跳在那瞬间猛地加速,好像太阳穴被人重重一击,半天没回过神来。
旁边走过来一个护士长模样的大姐,对周言说:“现在伤势还不明。不过歹徒已经抓住了,警/察说等人一醒就过来做笔录,这小姑娘也得做,不过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周言点点头,安抚着秦飞飞的背。
护士又问:“你是他们亲属吗?过来做个登记吧。”
“我不是。”周言问秦飞飞,“飞飞,你有没有通知爷爷或者凌影?”
秦飞飞泪眼婆娑地抬头,迷茫地摇头:“我……不想让爷爷担心。”
“出这么大的事,瞒不了多久,到时候爷爷知道了更担心。”
“那我打电话……”秦飞飞说着,慌乱地去翻自己的包,可手机怎么都找不到,急得她又要哭出来了,周言按住她的手,摇头,“等明天吧,现在也晚了。”
周言和秦飞飞坐在抢救室外等待。这个时候秦飞飞已经不哭了,哭了太久完全没有力气了,连偶尔和周言说一句话,声音也是哑的。
急诊区不时有人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来,有满身是血的,也有不见血光光捂着肚子和头呻/吟哀嚎的,周言目光冷漠地扫过他们,好像在看完全脱离在自己世界外的个体。
几个月前他也曾躺被人抬进这里,失去意识,近乎散架;当时他的样子,应该不比这些人好到哪里。
周言有些好笑地想,原来那个时候,自己在韩铮面前已经是丑态毕露了。
那时韩铮会是怎么看他的?很脆弱,不堪一击。
周言唯一确定的是那家伙绝对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心如刀割,紧张地恨不得跳楼。
秦飞飞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然后把手里的两个袋子给他,袋子上也沾了不少血,看着触目惊心。
她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你饿不饿?饿了就吃了吧。我哥做的。本来想带给你吃。”
说实话,以周言现在这种吃了屎一样的心情,完全没有胃口,可手上这些,是韩铮做的。他为了给自己送夜宵,都要把命搭上了。
周言打开保温壶,热腾腾的糖醋鱼块和红酒炖牛肉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很多画面突兀地填充进他的脑海,留下挥之不去的影子。
他不知道韩铮做这些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那时在他家厨房的样子一模一样:弓着背,袖子捋到一半,面容沉静,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清晰的阴影……
他的眼睛忽然有点酸。
抢救过去了一个小时他们才知道,韩铮是脾脏破裂。
一个护士神色匆匆地跑到他们面前:“病人是a型血,现在大量出血,我们血库的存血量不足!”
秦飞飞像猛地惊醒了一样,抬起头抓住护士的手臂,情绪激动地说:“我是我是!我可以输血给他!”
“你坐下!”周言拉了她一把,然后自己站了起来,“我来吧。我也是a型。”
抽完血后周言躺了一会,原本只是想休息一下,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少了点血太虚弱的缘故,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一睡,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周言火速地爬起来,连洗把脸的功夫都省了,奔到护士站抓住一个就问:“韩铮……就是昨天晚上被送来的那个被捅的……他人呢?”
小护士可能是刚来换班的,一脸迷茫:“韩铮?哪个?”
周言急得脑袋冒烟,刚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秦飞飞的声音:“周言哥。”
周言转头,看到秦飞飞走了过来,旁边还站着带着微笑的凌影。
秦飞飞已经换掉了昨天那身满是血的衣服,估计洗了个澡,全素颜,衣着简单朴素,看着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只是精神还不太好,眼袋很重,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
凌影和他打了声招呼,说:“韩铮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没醒。”
周言总算松了口气,问她:“秦爷爷知道了没?”
“知道了,血压飚得老高,费了好大功夫才劝服他在家里,等韩铮醒了再过来。”凌影看了看表,“你还要上班吧,先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我等他醒。”
周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是透着一股坚决,他能感觉到对面的凌影和秦飞飞俱是一愣。
他知道这样说并不妥当,毕竟在她们眼里,自己和韩铮只是萍水相逢、认识半年的朋友,而她们可是妹妹和未婚妻。
然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他顾。再冷静的人脑子里也时不时会窜出某种疯狂,周言时常觉得自己像在悬崖边上走的人,他会害怕走下去,因为稍有差池,势必粉身碎骨;可他又痴迷那种危险和折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秦飞飞今天有一门期末考试,凌影提出送她去学校,她第一次没有抗拒,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只是点点头。“我不能让韩铮一醒过来就担心。”
周言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凌影和周言说:“那就先麻烦你呆一会儿了。我送完飞飞去看看老爷子,汪婆说她熬了汤和小米粥。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凌影把自己的号码告诉了周言,就和秦飞飞离开了。
周言走进韩铮的病房,他还在熟睡。
细想起来,周言还没见过韩铮睡着的样子。哪怕是之前他受伤,韩铮在病房陪着照顾他的时候,每天周言醒过来,韩铮早就已经起床了。
或许是从前部队里的习惯根深蒂固,韩铮的很多生活习惯看着都是非常严谨而克制的。
他的呼吸很平稳,脸色有点苍白,嘴唇很干,眼球时不时动一动,连带着睫毛也微微颤抖。
周言在一旁看了会儿,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他的眉心,食指沿着他笔挺的鼻梁向下,一直到人中、嘴唇……
就在这个时候,韩铮突然动了动,迅速地抓住了周言的食指。
周言一惊,想把手指从他的手心里拿出来,这时韩铮睁开眼睛,看着他,抬了抬眉毛,一副“能耐我何”的样子。
周言脸皮薄,瞬间不好意思了,压低着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