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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家书,虽然时间已久,但因被压在匣子底部,细细闻来,竟还有着似有如无的香味,这香味很是熟悉,可她竟一时想不起。
心里悄悄猜测,这难道是爹曾经写给娘的情信?心间微微一动,然而当她将内里的信笺展开,却一愣,那并不是娘的字。
带着疑惑,她继续读着信中语句,心止不住颤抖,原来那信上字里行间都是在向男子倾诉浓烈的思念之情,抬头所用的称呼是“侯爷”,不用多想,她便明白了,那是别的女子写给爹的情信。
可为何会在娘的木匣里?带着更深的疑问,她继续抽出第二封,再看下去,难免很吃了一惊,字迹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但那信的抬头不再是“侯爷”,而成了“夫人”。
这个“夫人”指的可是娘?她继续读,越来越替娘心疼。
那写信的女子在向她娘亲恳求,称自己已经怀了徐樊的骨肉,徐樊也已经答应娶她,求她不要再从中作梗叫徐樊为难。
看看落款日期,竟是自己出生前的一个月。
一个月……
那女子说自己已经怀了爹的孩子,她也还记得春容讲过的那个故事,在娘亲怀着她的时候,爹曾经提出过要纳妾,后来是被祖母拦住的。可是她也知道,后母是在娘过世不久就进门的,否则,徐珊同自己也不会只差一岁,不,确切来说,是九个月而已,她的生辰在十月,而徐珊是在六月。
这样说来,这名写信的女子应是后母无疑了。
难怪这香味叫她觉得很熟悉,现在想来,这正是张氏身上惯有的味道。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想起去回看第一封信的日期,推算了一下,原来是在娘亲怀着她五个月的时候。
她不知道第一封信是如何落在娘亲手中的,然那信间的情谊描绘的那样浓烈露骨,确实看不出如今后母的样子,但从娘亲的角度出发,当一个女人怀着身孕,看到其他女子写给夫君的这样一封情信的时候心里何种滋味?还有,当她即将临盆的时候,却收到那包含着“逼宫”意味的第二封信,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她自己也经历过怀孕生子,她知道那是女人最需要呵护的时候,试想一下,如果是贺昱负了她,收到信的人是她自己,她应该……会绝望。
绝望?
所以这会是导致娘亲最终难产,离她而去的理由吗?
她不能肯定,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个人在房中闷了许久,她决定替娘亲寻个说法。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丫鬟们看见,徐妍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巧卉上前询问,她轻声道了一声,“我去见见爹,你们好生看着元哥儿。”
丫鬟们都点头,目送她去了前院。
第57章
“爹。”
到了书房门口, 徐妍试探唤了一声。
长女甚少会主动来找他,因此听见这声呼唤,徐樊有些意外, 稍稍怔楞后, 他道:“进。”
徐妍走了进来, 停在书桌前。
有一瞬间,书案后的徐樊觉得,似乎看到了发妻邵氏的影子。母女俩的确相像,不仅容貌, 娴静的性子也如出一辙。
徐樊问,“何事到这里来找我?”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便不可能再无事了,徐妍从袖中拿出那两页信笺,缓缓放至徐樊面前,道:“方才整理我娘的遗物, 看见了这个……我想问问爹,您知道这件事吗?”
这两张纸是发妻的?徐樊很显然十分意外,立时拿起查看。
徐妍则在一旁静静观察爹的神情。
看得出来,爹并不像知情的样子, 一行行字读下去, 他的眉头渐渐敛起。他当然认得这笔迹, 毕竟这信中的所用的称呼也已经明明白白交代了一切,她只想知道,爹会如何跟她解释。
可徐樊看过后, 竟是沉默不语。
许久,才抬头问她,“这些……是在你娘的遗物里找着的?”
她点头,“不然,女儿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已经做了娘亲,她已经学会控制情绪了,这种时刻,她表现的也很平静。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问道:“爹,你有没有爱过我娘?”
徐樊一怔,没想到女儿竟会这样问他。他当然爱过,否则当初也不会那般执着的去求亲,也不会千里迢迢带她回京。
可没容他答,他们的女儿又继续说,“我想,应是不爱的吧,否则怎么会在她有孕的时候生出这些事?男子纳妾或许是常事,可我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该让一个有孕的女子那样伤心,稍有差池,岂不是要铸成大错?女儿如今也做了母亲,深知孕期的艰辛,可夫君顾念我,才叫我一直顺心的把元哥儿生下来,真不知我娘当初,是怎么挨过最后那段日子的……”
她含泪看着爹,“爹,我娘死了,您有没有心疼,后悔过?”
女儿的话将他带回那段尘封的岁月。
愧疚过吗?
那时一时醉酒情迷,他以为她那般贤淑,是会同意他纳妾的,可没想到她会心痛成内伤,更没想到会叫她殒命……生平第一次动心的女人,自己的妻子,骤然离世,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无奈那时张氏已经有了身孕,他只能匆忙将人娶进门,再后来,渐渐地,他便沉浸在另一个女人带给他的“幸福”之中了……
可这些话,他不会跟女儿说。
徐樊沉默半晌,视线回到眼前的信笺上,这……竟然是张氏的笔迹,张氏竟然真的做过这种事。
难怪那时即便母亲不同意他纳妾,邵氏依然郁郁寡欢,在临产前的一段日子里,甚至不愿再跟他说话……可她那时,却什么也没有跟自己提,甚至,连质问都没有过。
“她,竟然做过这种事……”
徐妍听见的,只有爹的这句话。
也是,人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他大概,连娘的样子都忘了吧。
徐妍苦笑,“杭州那么远,娘到这里,能依靠的人只有您,可是您呢……女儿没有其他要求,毕竟我娘都走了这么久了,只是我从前并不知这些事,现在,有些替娘不值罢了。无论如何,女儿只是希望,爹能给她一个说法,哪怕只是在下次祭拜时说一声对不起,相信她在天之灵也能宽慰一些罢。”
说完这些,再无心停留,徐妍转身,出了爹的书房。
然而剩下的那个人,内心再无法平静。
当天夜里,徐樊做了个梦。
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