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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惊,忙不迭地向太后与一旁的傅歆福过礼后,急急相问:“太后娘娘脸色怎得这样差,可是身子不爽快么?”
太后方想答话,却被涌上嗓喉的顽疾惹得咳个不止,若梓麻利地取了帕子为太后掩着唇。太后剧烈的咳嗽令其泪流满面,身子亦颤抖得厉害。傅瑶忙上前为其顺着背,太后猛烈地咳了最末一下,竟令雪白的帕子上沾满鲜血!
傅瑶大惊,怔怔望向面色沉痛的傅歆。傅歆的眸中有深深的无奈,半晌,跪于地面沉沉道:“事到如今,母后还不肯传太医一瞧么?如此顽疾,若向母后这般拖着,只怕性命危矣。”
太后眼中浑浊的光渐渐落在傅瑶面上,须臾,傅瑶心领神会,传了景泰。
景泰来得极快,麻利地置上脉台便为太后诊上。傅瑶觑着他的神色愈加肃然,直至最终变为惊异的恐惧。不由蹙眉冷然道:“景太医,太后病症如何,你可要从实道来。”
景泰重重跪地,冷汗涔涔而下:“回瑶华夫人,这太后所患…若微臣所言不错,该是早些年先帝兰妃所患之疾,名曰瘟疫寒症。”
瘟疫寒症!
傅瑶心中一震,忙牵住傅歆冰冷的手令其不至崩溃。傅歆震惊地凝着景泰的脸孔,一字一句逼问:“景太医确信不会误诊么?这瘟疫寒症自古便是夺人性命之疾,你如此这般,岂不是告诉朕太后命不久矣?你好大的胆子!”
傅瑶紧紧捏住傅歆的手掌,他心中的痛她皆能感知,却不能不令他保持冷静。不由得冲惶恐不安的景泰放松了神色,柔声道:“本宫相信景太医的医术,只是此症太过可怖,景太医可要再次查证?若是误诊,本宫亦不会怪罪,太后娘娘凤体安康,亦是阖宫上下的福气。”
景泰无力地摇着头,跪在地上朝傅歆与太后拜了三拜:“微臣若无把握,又怎敢在陛下与太后娘娘,还有瑶华夫人面前妄言?太后娘娘所患的的确确乃是瘟疫寒症,而此症极易传染。为江山社稷考量,太后娘娘好转之前,还请陛下莫再来探视了啊。若陛下倒了,咱们大尧可真真是没了指望。”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拂袖示意景泰起身。浑浊的双眼凝向傅歆,无力地开口:“皇儿,哀家便是怕你这般,才生生将此事压下,莫惹得宫中大乱。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有数,此症太过凶险,从未有治愈之先例。皇儿,莫太过执着呵!”
傅瑶思衬片刻,朝太后神色笃定而坚毅道:“无论如何,太后娘娘尚不能放弃性命。臣妾尚了解陛下的性子,又诳论太后娘娘亲自抚育陛下成人。若太后娘娘有何闪失,陛下又怎么可能安心朝政?唯有太后娘娘爱惜自己的身子,长命百岁,大尧才富庶强盛啊。”
太后顿了半晌,若有所思之际,傅瑶朝其温声笑道:“太后娘娘患疾期间,臣妾愿多多侍奉在侧。端药送水,任劳任怨。若是哪日太后娘娘看臣妾看得腻了,那换了旁人也是极好。”
傅歆的眼中有感激的蜜爱,可念及情形,终是不忍令她深涉险境。太后亦看出了傅歆的心思,只凄清地笑着道:“罢了!瑶华夫人便一心一意伴着皇儿罢,侍疾之事交由下人去做便好。”
傅瑶深觉不妥,方要说些什么,便听得背后不远处传来一柔得近乎散尽风里的声嗓,若不是殿内太过寂静,只怕听不清那句:“就让臣妾来侍奉太后娘娘罢。”
傅瑶与傅歆一同惊异地回首望去,却见外头苍白的天穹下,瘦削羸弱的曾琬正定定望着他们。风将她的裙裾吹得四散于空,更显得她纤弱的身躯几乎要被风吹散。她清淡地笑着,一步步走向殿内,轻轻跪在二人身旁静静道:“太后娘娘,臣妾终日无所事事,而今太后娘娘身患顽疾,便让臣妾来为娘娘尽尽孝道罢。”
傅瑶的心中一震,她是何时便立在殿外听得此些对话?曾琬那样羸弱的身子,若真染上顽疾只怕不日便会香消玉殒。可她竟丝毫不畏,凭着对傅歆的一腔爱恋便生生走入了这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寿仙宫。傅瑶方才所言,多多少少是存了傅歆会保她的私心在其中,可曾琬,傅歆又怎会对她心生怜爱?她真真是拿自己的性命去爱,全然的不计后果。如此情分,傅瑶自愧不如。
傅歆感念望向曾琬,冲她疲乏一笑:“那便劳烦琬儿照拂母后了。”顿了半晌,傅歆开口:“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容华了。”
曾琬的面上并无笑意,只蹙着眉含着泪道:“臣妾侍奉太后娘娘,并不是为着尊荣位份。在这宫里,除却陛下、还有太后娘娘,及众姐妹的真心,琬儿别无其他在意之物。”
可惜不爱终究不爱,傅歆只是顿了一顿,缓缓回道:“那是朕赐给你的,不必多言。”
说罢,携着傅瑶一同告退。
宫中自太后之疾暴露,便一度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众人皆将自己包裹得严实,唯恐那把顽疾的火烧至自身。而即便千防万防,三日后,寒香殿的梁婉怡终是被诊出同患瘟疫寒症。
傅歆的心,顿时悬得更紧。
第62章 红玉蜜柚
梁婉怡的染病令宫中愈加人心惶惶,傅瑶要顾自身,亦要顾着不过一月有余的镜儿,着实觉着力不从心。夕梨宫中的烛火燃至殆尽,傅歆依旧批着奏章不得脱身。傅瑶抱着镜儿静静拍着哄其入睡,良久,傅歆抬首淡淡笑道:“还好朕的孩子们不曾染上病症,不然朕真的无片刻安宁了。”
傅瑶将熟睡的镜儿交与乳母照拂,起身上前为其轻捏着肩,盼着能为他舒缓些疲劳:“臣妾无惧瘟疫寒症,也相信诸位太医的能力。”
傅歆抚着她的手,微微蹙了眉:“安平还是守着婧宜夫人,不曾离开半步么?”
傅瑶亦是敛了笑意,含了几分忧心道:“安平公主与梁姐姐母女情深,一定要不分日夜的为姐姐侍疾。臣妾派人劝过,也是无用。”
傅歆无言,有些无力地将面颊贴在她温热的手上。良久,傅歆重重叹息着开口:“罢了,也是她的孝心。”
整日的避于寝殿中,日子过得也似那拧不干的方巾般散着磨人的霉味,直教人丧失了存活的生机。寒症爆发的十七日后,傅瑶携着灵芝出殿透风。宫中的一切宛若繁华落尽的死气沉沉,四处静得如一座葬了欢愉与忧伤的坟。灵芝扶着傅瑶一路走来,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生死有命,傅瑶一向无惧生的另一端彼岸。
行至寒香殿时,门窗紧闭的景况令人身受生命流逝的黑暗。慕千与年仅四岁的安平衣不解带的照拂,拼尽全力地吊住了梁婉怡的一口气。傅瑶欲入殿探病,却叫已瘦得脱形满面胡渣的慕千拦下。慕千瘦削的身躯在春日里满天飘舞的柳絮下衬得愈为萧瑟,行过礼后哑着声音道:“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