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整个城里的人口多少，废也是了如指掌。现在堆在外面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她只是粗看就能大致计算出，这次的雪灾起码死了有十分之一的人。

    这里堆着的恐怕也有近千人。

    文明程度不高的都城，即使经过百多年的经营，整个城的人口也不过勉强维持着几万人的常驻，当然不包括周边辐射的卫星村子。

    这些都是很宝贵的生产力，现在只是因为一次可以早些解决的灾害，就死了这么多人。

    就算面前是这么多人死去，也算是情况好的。都城因为废的现代理念，是整个人类生存区域最好的城市。

    其他更为落后的地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

    废压下心头的愁绪与焦急，救灾的事情现在不能自己亲自动手，只能交由经自己的理念渗透领导的除妖司的除妖师们去做。比起其他人来说，这些人好歹还是能用的，而且也懂一些紧急的时候该做的事，最重要的还是武力足够。

    任务的保护是其一，即使早已不知道自己心灵上算不算人类，除妖师还是会有本能的减少伤亡的思维，这是作为人类的生物本能。

    “阁下，都城的尸体已经全部在这了。”

    “你做得很好。”

    废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忽视掉自己看到的那样或安详或狰狞的尸体面目。

    她的确是不介意杀一两个人，但是这种，无辜之人死于灾祸的样子，让她心下还是多少不太舒服。

    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睡的司寇，双眼布满血丝，一向一丝不苟的发型有些散了，耳边垂下一缕本该被束起的发丝。

    “附近村子的尸体还没有收集好，人手实在不足，阁下，非常抱歉。”

    废也清楚对方不光是要将死伤人数登记好，还要安排救援队和收尸队的调度，甚至还要分.身去处理一些雪灾时出现的小问题。司寇已经尽自己所能，她也不会过多苛求。

    “那里的我去边境的时候会进行收集，城里的事就交给你。昨天说的顶替长老位置的那个除妖师，让她也一起帮你，你清楚怎么做。”

    “是，阁下。”

    司寇低下头，清楚除妖师的安排对自己是考验，同样对于另一位刚上任长老的半人除妖师也是考验。虽然废现在看似通情达理，她可不会忘记实际上这位是多么暴戾的一个人。

    出乎意料的大量尸体让废还是有些头疼的，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运送，拍了拍变回本体的废黑，除妖师将这些尸体全都放到了废黑的背上，让对方用妖力驱使皮毛彻底捆紧。

    外表上看去就好像巨大的黑猫身上长满了人，还是挺吓人的。

    除妖师倒不觉得吓人，这样也只是权宜之计，让废黑充当运输的工具只能短时间应付一下，但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即使做雪橇，也堆不了这么多尸体，而且也来不及了。

    好在废的灵力够多，她可以直接传给废黑，让对方进行使用，也算是解决了运尸体的问题。

    再嘱咐几句司寇，废跃到黑猫的头顶，她的身上已经没处下脚了，尸体们全都堆在一起。还好现在温度很低，尸体基本没有腐烂，闻不到任何味道。

    废小白落在主人的怀里，她的本体因为自然环绕着火焰，是没办法运尸体的，这些尸体一靠近真身就会化为灰烬了。

    除妖师拍了拍身下还是有些不情愿的废黑，正要启程，突然由门内挤出了人群。

    废坐直身子，让废黑停下来。

    人群乍一冲出来看到废黑身上挂满了尸体，纷纷踌躇不敢前进，原本群情激奋的样子，却因为见到超出理解以外的事物，涨红着脸没人敢说话。

    “什么事？”

    除妖师的视线看过，人们左看右看，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人开口。

    最后还是一名年轻的男人被人推了出来，对方看着百米来高的黑猫，以及上面的尸体，咽了咽唾沫。

    “御、御妖师大人……您要把我们的亲人带去给妖怪吃掉吗？”

    即使开口询问，男人还是不敢看除妖师，白着脸盯着黑猫的脚掌。

    “是。”

    没想到城里的人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废也没有刻意隐瞒，声音依然平板。

    “不！——您、您不能这么做！给妖怪吃掉他们会得不到安息的！”

    男人被除妖师的回答激发了勇气，仰起头来看着远远的除妖师，大着嗓子喊道。

    因为他的喊声，原本安静的人群也跟着嘈杂了起来。

    “对！不能带走我家孩子他爸！”

    “把妈妈还给我！”

    “我的女儿要留在家里！让该死的妖怪都去死！”

    ……

    除妖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吵嚷的人群，这些人完全不明白她的做法，或者说，即使知道了不会愿意去做。

    即使妖怪们闯进了这个国家，死的是边境的人，都城距离边境足够远，也许妖怪们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吃饱了，不会再吃他们了。反正死的不是认识的人，那些没听说过的不相干的同族，死了也就死了吧。

    废非常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不需要去听，也能从那些人的脸上看出来。

    这是自己一直保护的人类，在善良的时候愚蠢，在自私的时候，也愚蠢。

    所以废根本没想过要解释，也不准备解释。

    这些人只会考虑到自己，不明白如果不做出一定的牺牲，就无法换取自身的幸福，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司寇想要安抚人群，却不管她怎么喊，其他人都完全无视了她，甚至还将她挤到一边去，远远地朝着除妖师抗议，却不敢凑近一点。

    即使黑猫的身上有自己熟悉的亲人，那太过怪异的姿态，还是让人类本能地远离。

    “御妖师为什么不把妖怪杀光！都死了就不需要拿哥哥去喂妖怪了啊！”

    突然不知道哪个稚嫩的嗓音这么喊着，渐渐的，求情的声音，希望除妖师放下尸体的呼声，变为了指责。

    “对啊！为什么御妖师不杀了妖怪！你不是守护者吗！你会保护我们的吧！”

    “有御妖师和除妖师在，为什么还要用亲人的尸体喂该死的妖怪！”

    ……

    除妖师的身姿笔直，没有一点变化，那双死寂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静静地注视着喊叫着的人群。

    这里面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有哭泣着的，也有愤怒的。

    一双双眼睛，没有一个是带着善意的。只有仇恨，恐惧，以及——仿佛注视着跟自己不同的物种，看着怪物一般的眼神。

    废举起手，随着她的动作，本来还蠢蠢欲动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这些尸体，我必须带走。再多嘴，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随着废的手臂划下，人群与废黑之间的地面陷下一个大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