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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睡衣不算薄,却也难抵凌晨时分的凉风。
打了个喷嚏,方渡青靠在墙角,看见月亮终于撕破了厚厚的云层,伸手送给人间遍地清辉。
她弯了弯唇角,笑容还没来得及成形。身后传来一声声清晰的脚步声,厚重,鬼魅。
方渡青颤着手,将折叠小刀的利刃推出鞘,才转身。
只一眼,就将她定在原地——是那日的黑衣男人。
他仍然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黑色鸭舌帽,却没戴口罩,身躯全隐在走廊另一边的黑暗里。
方渡青知道自己在明的这一边,暴露无遗。
“你……是谁?”
直觉告诉方渡青,这人认识她。不然上次本可直接一招制敌,却花了不少闲心折磨她,单纯观赏别人的恐惧获得快.感。
睡衣宽大,她微抬右手,小刀就藏在袖中,掩住了她不住颤抖的手臂。
咬住唇,方渡青劝自己不能先乱阵脚。可惜她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才能回去。
“呵——”
那人轻笑了声,听不太真切。
他一点点往前走,不慌不忙,却一直隐于黑色那面里,只有脚步声渐渐覆盖方渡青的呼吸声。
她很紧张,手心沁出了汗。
就在黑白分明的一线间,那人停了下来。身形却逐渐清晰,高且瘦。
十分像一个人。
方渡青脑袋一空,紧捏着刀柄,步步走近,她盯着那双眼,最后留了个一步之遥的安全距离。
“汪桀。”
她叫出那两个字,意外地平静。
下一秒,那人动了,苍白的脸全数暴露在月光下,还有唇角那个冰凉的笑。
“还挺聪明。”
他看方渡青,语气像和老朋友聊天,不咸不淡,再没有上次的咄咄逼人。
方渡青心跳更快。
“原来,你也是……”
“是什么?”
“偷渡者。”
嗤笑了声,汪桀看方渡青,她的睡衣上甚至还有一只兔子,耳朵是棉的,垂在腰侧,毛绒绒的拖鞋,乱糟糟的发,还有瞪着他的一双眼,又圆又黑。
这副模样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气势,不若以前见面时浑身是刺,也让他心里的燥和闷不再泛滥如潮。
“什么偷渡者,不过是倒霉进了时间裂缝的人而已。还当真信了那群警.察的邪,把自己当犯人了?”
“……”
方渡青垂眼,看了下自己的右手,刀柄被她捏热了,丝毫不敢放松。
“你和季期科技的人什么关系?”
“酒肉朋友。”
“为了酒肉朋友去窃取未来的资料,为了酒肉朋友把一个记者藏起来?那这酒和肉大概很贵重了。”
她抬眼,瞥了眼汪桀。
天公作美,月色涂抹在那张昂起的小脸上,看起来柔美又俏丽,偏偏眼是冷的,如一口凉井。
汪桀也笑,心里的火苗一寸寸窜起。
左手摁住了她的肩,俯下身,“小朋友,说话不要老是这样。”
“娇花是好,那也要活着才有资格刺人。”
骨头被一股力道狠狠积压,像是要和血肉做一场搏斗,方渡青咬紧了牙,选择不回应。
可汪桀并没有进一步做什么的意思,转而放轻了力道,将人往前带了点,再近一步就是怀抱,方渡青挣扎了下,听到他阴沉开口,“还有五分钟到一小时,乖乖呆着。”
如提线木偶,她真的定住。
低头看两人脚下的那条线,一明一暗。夜深露重,她很快手脚冰凉。
汪桀只是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不开口,不出声。
时间过得很慢,空气凝结在四周,方渡青动了下酸麻的脚。
突然听到汪桀吐出三个字,“三十秒。”
“什么?”
她抬眼,右手却在瞬间被人抓住,狠狠地合拢。
刀刃割破了皮肤,淌出鲜血。
方渡青狠狠叫了声,左手想推开汪桀,却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
他退,她被迫进。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方渡青嘴唇发着抖,察觉到血肉被一点点割裂开,手背上全是粘腻的液体,她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汗水沾湿了脖子。
“右手揣着东西,我都看见了。”
汪桀不动声色打量她痛苦的眉眼,惬意地开口,“我知道,回去你肯定会告诉时遇殊,在这,在此时,看到了我。”
“这,就当是我先讨的利息。”
他推开方渡青,毫不留情,小刀立刻哐当落地,她跌坐到地上,右手下意识撑住自己,却又狠狠触到伤口,生生疼出两颗眼泪。
“三……”
“二……”
“一……”
方渡青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回到自己卧室。
闻着那股血腥味,时遇殊去看沙发上的人,她整张脸埋在软枕上,头发散乱。
右手轻搭在一旁,能看到深深一道伤口。
桌上放着家用酒精,开了盖,旁边是染着血的纱布,裹成团。
慢慢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发顶,“去意晖阁的医院包扎,紧急处理只能抵一时。”
方渡青微微抬头,露出红彻的一双眼,睫毛还挂着几滴泪。
“好。”
来时路上的慌乱情绪在见到人后,已变成心疼,时遇殊转过身去,“我背你,右手不要用力。”
趴到他宽阔背上,方渡青左手勾住她的脖子,微微闭了眼,从回到家后就紧绷如线的情绪,悄然被彼此相接的温度化开。
稍一用力,就将人紧紧搂住,时遇殊侧过头,无需费大力气,就能仔细看清那只手,自他的肩上垂下,近看伤口更为可怖。
难以想象小姑娘一人是怎么自己咬着牙做伤口初步处理的。
又是怎么做完这一切后,给他打来一通听起来毫无大事的电话。
她就在自己背后,软软呼呼,鼻息扑在脖子上,带着温热。
安静等来了电梯,两人进去,时遇殊借着镜面看方渡青,她头歪到一边,像是睡了,鼻尖通红,唇上有一道深深牙印。
“下次,去装备部给你搜罗几个防身物件。”
他轻轻说,眼眸深深。
“时局长是要假公济私吗?”
方渡青没睁眼,话语有些低哑,左手在他胸口抓了抓,当做调笑。
轻托着她往上了些,时遇殊重复,“就明天,你跟我回nfsa一起去挑。”
听到他重而沉的话,方渡青终于睁开眼,从镜面里看见时遇殊的神情,似乎在恼,却被压抑得很好,说完话后,唇角立刻钝了下去。
她心里微微一痒,左手往上抬,摸到了他挺拔的鼻梁,揪住,而后落到唇上,轻轻点了点,“这件事,你从来不需要多想。”
“是我还不会保护自己。”
叮——
到了二楼,时遇殊嗯了声,背着她去医院。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包扎的时候方渡青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为她检查伤口的女医生看时遇殊的眼神,有几分欲言又止。
方渡青用左手支着头,看见时遇殊一瞬不熟盯着她的右手,人高身长,立在那里脸色极其不好看。
怪不得吓退了有话想说的医生。
他在审讯室里,大多是这幅模样,冷面少语,从小养出少爷气性一览无遗。
“等会回家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