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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手上的钢笔,一只手轻敲桌面,另一只手调了调细金框眼镜,后头是一双湛蓝迫人的眼睛,而一头浓密的白发摆成严肃的包包头,深邃的五官、皱纹细布的脸更加添了压迫感。
唐迁暗念着那五个字,便一口气道:“校长,我想办理暂时修学,申请书应该……”
“唉!”
女士直接把面前的纸笔推开,
“这里没其他人,小星星。”她两手一摊,严肃的外表瞬间软下来
“校长……”
“你叫我什么?”女人挑起依然保持茶褐色的左眉。
唐迁忍不住闭上眼,似乎有些羞恼道:“珂若兰外婆。”
珂若兰满意一笑,这孙子可心硬了,在学校都装不认识,以前小时候多可爱,蹦蹦跳跳拉着自己要外婆抱。
唐迁瞥见女人一脸怀念,只得沉住气,板起脸快速道:“我想办修学。”
珂若兰左眉扬着: “你经过我女儿同意了?”
少年挺胸:“我以为我是成年人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行。”
珂若兰蹙眉,转了转蓝色的眸子,状似不经意道:“那…..可以告诉我是不是和女孩有关?”
“不行!”少年的脸瞬间阴沉,一定是希伯来!
“或是男孩也行。 ”外婆很开明。
“外婆!!”
珂若兰难掩笑意打量着自家的小孙子。
唐迁出生在法国,当时珂若兰还帮着方蓉照顾了他几年,所以也算熟知小孙子那臭脾气,眼下黑眸瞪大像个刺猬似,不就是被说中而恼羞成怒吗?
“做什么阿?在麦克风前明明说得一清二楚,在外婆面前就不敢老实交代?”
她整个身体悠哉靠在黑色皮椅上,金框后的蓝眸盯着少年清俊的身影,肯定道:“你从小就不喜欢厨房,我接到你母亲的电话,还想着是长大了变了个人!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珂若兰兴致盎然倾前身:“不是变成另一个人,而是遇到了某个人,小星星,她叫什么名字?她也是个美食家?喜欢吃莓果的一定是个好姑娘吧?你想用厨艺掳获她的心?”
唐迁紧抿着唇,面颊腾起薄红,大有要死倔到底的架势。
珂若兰点点头,看来已经发展到非她不可的阶段了,很好,够浪漫,够法式。
“多待半年,完成学业,再去见她不是更好?”
耳畔不断有液体溅起涟漪的滴答声,每一滴都在脑海清楚回荡敲打着,终于焦躁到了某个顶点,随即便是诡异平静的释然。
许久,室内传来少年清哑如泉石的声音:
“我以为,我这么做她会了解,但……那都只是我的自以为是,她不会等我,她凭什么等我?时间也从来不等人。”
垂睫下的阴影,情绪深藏却汹涌。
活了大把年纪,见识多广的珂若兰一听便问:“几个竞争者?”
“………”
不止一个阿,好吧,的确是红色警戒。
不时何时,室内陷入一片干净的寂静,再听不到滴答声,珂若兰突然起身。
唐迁看着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不是要靠近他,而是要察看角落那座冰滴咖啡壶。
“咖啡?”
她一边说,一边取下最底部的玻璃壶,里头已经盛满了红褐的液体,随着她的晃动,隐约有咖啡的醇香在室内飘散,舒缓紧绷的神经。
没等唐迁回答,她已经取了旁边架上的两个玻璃杯。
“这是你外祖父送我的,这半壶咖啡至少要两天的时间,等顶上的大冰块融化,冰露滑过咖啡粉,一滴一滴汇聚…..” 珂若兰握着冰凉的玻璃杯,低语道。
唐迁摸着杯上凝结的露珠,眼角不禁看向校长桌后,墙上一张镶了框的老照片,两个亲密的身影,清俊的东方青年搂着褐发蓝眸的女子。
“他说我们的爱情就像东方俗语说的滴水穿石,从陌生人到他单相思,到最后我愿意接受他……..他很庆幸自己没有离开法国,才等到了可以陪伴一生的妻子。”
这么说着,她垂下褐睫,看着手上滚过的露珠: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还根本不认识我时,我也花了很大了力气,才让他第一眼就看到我最美的一刻。”
唐迁一愣,抬眼。
只见自家外婆对他狡黠一笑,举杯道;“等待是没有结果的,不要太大方,一些小手段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方还没有相同重量的感情。”
珂若兰微笑,提手啜了一口,唐迁见状,若有所思,也低头饮了一点,慢吞吞将那股冰醇含入舌下。
走回办公桌后,她放下玻璃杯,大方提笔道:“这是你的申请书,我签上名字,不过不是退学,而是暂时修学,希望你改变主意,最好最后可以是两个人回来…..”
珂若兰想得正美,抬眼就见小孙子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耳根连着脖颈已然粉红一片。
浪漫是遗传自己和女儿的,但这害羞….是他祖父还是她那便宜女婿呢?
听到一切尘埃落定,唐迁心一松,低着头,老老实实道:“外婆,对不起,妈那边我会解释。”
珂若兰不屑道:“解释什么阿?当初她也是读到一半落跑,我都没说她,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你?”
唐迁挑眉,妈也……
珂若兰转转笔,不以为意,继续掀自家女儿老底:“你三岁时她才回来完成学业,不信的话去看她的证书上写的年份,不然也不会忙得要外婆帮忙带小孩了。”
唐迁听了心下一松,方蓉那边,她看完了报导,应该也明白了吧?
那时候被许觅挂了电话,唐迁既害怕又愤怒,他不知道那两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是什么来头,还小觅小觅喊得亲热,但一想到许觅和那两个人一起坐车回家…..
听着电话那头的关机提示,胸口被汹涌的愤恨和妒意侵蚀撞击,那时候的唐迁就像一只被瞬间触怒的刺猬,张着淬毒的尖毛,发狂想暴冲,刺伤所有人,只得干脆翘了一整天的课,把自己锁在寝室冷静。
他后悔了,他以为多了张证书做靠背,许觅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太可笑了,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