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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8

      北京梦遗 作者: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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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梦遗 作者:它似蜜

    了戒指,我做了一切,唯独没有试着理解。

    所以到底谁更胆小呢?

    一时间赵维宗又想哭又想笑,于是他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他只是猛拍床板大骂傻逼,发了会儿呆,然后顿悟似的抬起头来,拿起牙杯去水房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曾无数次在镜中看到这样一个人――眼角烧红,面露愤懑。

    赵维宗想:我大概永远都是这样一个人。我努的力,做出的挣扎,让很多人痛苦,可最终却总是用不到点子上。好比我出去给妈妈赚钱治病,结果却错过她最后一刻,好比我总是想得很多,却还是时常蒙在鼓里,好比我那么爱孟春水,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委屈最无私,可现在看来,我前段时间说的一切、做的一切,都无异于拿匕首在他心上钻剜。

    他逐渐明白过来,孟兆阜把那张光盘送到他手里的真实用意,可以称作是将死之时的最后一搏。一个人赫然听到这种无异于“把柄”的录音,又得知另一位当事人坐牢的消息,恐怕正常反应都是愤怒、害怕、感觉被欺骗,然后垂首便恨,就像赵维宗放下耳机前的内心活动一样。或者又可以看作一种威慑与恐吓――任谁都会想到,这光盘或许不是独一份儿的,谁知道孟兆阜会把其他的传给谁呢?

    可孟兆阜错了,这光盘起的是反作用。他定然料不到,对于“性爱录音泄露”一事,赵维宗真去假设了,却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他面对着家人、朋友,甚至世界,已经不再惧怕流露任何与孟春水相爱的痕迹,私密的声音被别人听到,顶多是有些本能上的羞耻,却不足以让他心生畏惧。

    大不了就是丢人嘛,我跟春水一块,就像某种昭告一样,也值了。他这么想。

    同时,孟兆阜也不明白赵维宗的敏锐,更不明白他宁可去怀疑全世界,最终也不会去怀疑孟春水的真心。哪怕他确实也曾以为这真心已经流水般消逝,可它作为过往真实的存在,赵维宗仍不许它染上世间任何的污浊。

    更何况,现在恰是这张光碟在向他证明,孟春水的真心,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我反悔了,我会等你的,”赵维宗擦干眼角未干的水珠,对着镜子说,“我不但要等你,我还要找机会先见你一面,越快越好。我一定会做到。”

    赵初胎在报纸上看到那则消息时,差点把嘴里的炒肝喷出来。边上叶沧淮忙着帮她擦:“嘛呢?”

    “手机,快把手机给我,我怕我哥寻短见。”

    “啥玩意?”叶沧淮低头看报,刚这么说着,也忽地瞪大眼睛,屁滚尿流地从背包里把赵初胎的手机取了过来,“我觉得哥不会寻死。”

    赵初胎已经拨好了电话,等人接听的当儿,她瞪叶沧淮:“那你说他会干嘛?”

    “猜不出,可能是更恐怖的事儿。”

    赵初胎等得心焦,懒得理他,好在那边赵维宗终于接了电话。

    清了清嗓子,赵初胎道:“哥,你在干嘛呢?”

    “上班,刚开晨会来着,大小姐有何吩咐?”

    “没……我,我就是想你了,这两天有空碰个头?”

    “怎么我妹妹今儿个这么温柔啊?”赵维宗笑了笑,“也行,你不是期末课紧吗,我就随你们时间吧,正好还想请老妹跟小叶帮个忙。”

    赵初胎心说你咋跟没事人似的,难道还不知道消息?可她也不敢乱说,怕激了哥哥,只好答应下来:“那成,干脆今天晚上,咱去宝钞胡同吃羊肉烩面吧。”

    “就烩面?我请客啊,挑个贵点的。”

    “不要,我就想吃烩面。天儿怪冷的,小叶说吃羊肉补血呢,我又不喜欢涮肉。”

    “好,那先挂了,”顿了顿,赵维宗又补充道,“晚上多给你加几份肉。”

    那天晚上,赵初胎走到胡同口,远远地就看见赵维宗穿着一身单薄西装,正站在面馆门口抽烟,见他俩来了,便笑着朝这边挥手。

    赵初胎戳了戳叶沧淮:“我怎么觉得,我哥有点那个……悲极反乐了?不是说那些特难受特失望的人,都喜欢冲人乐吗。”

    叶沧淮皱了皱眉:“你也别这么想,说不定你哥是真的放下了,再说待会儿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待会儿一问?赵初胎待了一会儿,确实问了出口。沸腾拥挤的小面馆里,她拿筷子夹起两片羊肉,搁在白汤里搅动了几下,装作不经意道:“哥你有看报的习惯吗,或者看新闻?”

    “怎么?你写的恐怖小说上报纸啦?”

    “没有,”赵初胎一句话堵在嘴边,都快哭了,“就是……就我今早瞅了几眼晨报,看见他们中铁……哎就是春水哥哥那个公司……”

    赵维宗低头吃面,平静道:“哦,这事儿啊。我知道。报纸上怎么写的?说他这要判几年了没?在哪个监狱?”

    赵初胎愣了愣,说不出话,却听叶沧淮道:“还没,说是还在判决中。”

    赵维宗笑了笑:“我倒希望快点判出来,到底几年赶紧来个痛快,好让我想想这么长时间干些什么能不无聊,我得有个整体计划。”

    赵初胎放下筷子:“哥,他坐牢,你不难过啊?”

    “已经过了难过的阶段了,我现在只想着找机会见他一面,把话都说清楚,然后安心等他出来,我俩老老实实过日子。”

    “你真准备一直等着他?上回都追到东京去了……”

    赵维宗闻言喝了口面汤,被烫得直哈气,眉毛却还跟犟驴似的挑着。他看着妹妹说:“你管我?你哥乐意。”

    “可他都那么对你了……你真不伤心,真没考虑过放弃啊?”

    “你如果想听实话的话,我其实也不是没考虑过,我甚至跟他说,说我不会再像傻缺一样等他了,但是,”赵维宗也放下筷子,低头停顿好久,“你知道吗妹妹,前两天我才明白,是我错怪春水了,是我伤他才多呢。”

    赵初胎跟叶沧淮都是大大地震惊:“啊?”

    “大概就是,他帮着干那些事儿,其实就是为了攒证据,好把那个人搞到牢狱里待一辈子。”

    “哪个人?春水哥他爸爸?”

    “哈哈,他恐怕不配被称为‘孟春水的父亲’。”

    “我不懂了,到底怎么回事?春水哥跟他有仇?”

    赵维宗闭了闭眼,摸着鼻子道:“这个不太好说,总之就是,那个人本来就对他……怎么说呢,对他很坏,但让孟春水最终决定反击的,恐怕是因为我。对了,你还记得你春水哥帮咱家修雨棚那回吗?”

    赵初胎一头雾水:“记得,从那以后棚子就再没倒过,难道和这事儿有关系?”

    “不是,就是到这宝钞胡同,我算是睹景思人了吧,”赵维宗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修雨棚的那些工具都是跟这儿的五金市场买的,当时神神秘秘,拉我过来,还不肯说要干嘛呢。这市场到现在还没拆,我挺高兴的。”

    “嗳,哥……”

    “算了不说了,我还问你们呢,周末有空帮哥搬个家吗?我把西钓鱼台那房子续租了,这两天想收拾收拾搬过去。上回春水把家里好东西全寄给我,全塞我那小宿舍里,如果一个人拿的话,会有点多。”

    “没问题哥,”方才一直震惊脸的叶沧淮突然开了口,“我找兄弟借辆小面包吧,平时他们运音箱运乐器都用那车,干净。”

    “好,我就不跟你说谢了。”赵维宗爽朗笑道。

    吃完烩面,一行人跟着赵维宗往胡同深处走去,很快就到了五金市场门口。已经关门了,只有几个小孩蹲在路灯底下,玩三国卡。

    赵维宗走过去,弯腰看。几个小孩则警觉地抬头看他,他却说:“这回不诈你们。也不让你们演杂技。”

    小孩皆不明所以,却见他笑得和善单纯,逐渐放下心来:“大哥你喝多了?什么杂技?”

    赵维宗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膀,转身走了:“玩儿你们的吧。”

    赵初胎嘘他:“还跟小孩逗闷子呢。”

    “别嫌弃你哥,我前几年还坑了他们不少卡片呢,当然是另一群,吓得他们边求饶边给春水表演杂技,可逗了,”赵维宗往手上呼了口气,慢慢搓起来,“还有,就你站的这路口,我俩当时一块玩滑板来着,结果刚路过这地方,就摔个狗啃泥。”

    “你还真是睹景思人来了。”

    赵维宗则像陷入遥远回忆,继续道:“可不是吗。其实孟春水这人呀,我算是明白了,平时看起来挺大方挺自信,好像不在乎什么,实际上真对人好的时候,他就跟个闷葫芦似的,永远不说自己在干嘛,胆小得不行。你说他是不是怕别人不要他的好啊?这不是傻吗。”

    “我也算是懂了,说这么多,你就还是放不下他呗,”赵初胎也笑了,往叶沧淮臂弯里缩了缩,“既然这样,我和爸都支持你,真的哥,你说人这一辈子能遇上几个真爱呀。”

    赵维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想这不是放不放下的问题,是舍不舍得的问题――有那么一个人,多少年了,始终笨拙地、不余力地对你好,他还不肯冲你邀功。现在你都看见了,那你心里但凡有些好的、美的,能舍得不全给他留着吗?

    因为你心中最好的、最美的,分明也就是他一个啊。

    他真希望孟春水能早点懂得这个道理。

    第68章

    孟春水初初入狱的时候,狱警问他,要不要申请每天半小时的通电话时间。

    监狱待遇这么好吗?孟春水坐在单人床上如是想着,却还是说:“不需要,谢谢您。”

    狱警知道他的情况,觉得这小伙其实是个好人,跟这监狱里关的其他贪得无厌的经济犯是有本质区别的,于是又问:“真不要啊?不跟家属聊聊天什么的,你判的时间又不长,出去还得生活啊。”

    孟春水再次冲他道谢,又说:“我没家属。”

    他本来是有一个的,只不过,他早就伤透了那人的心,于是现在没人等他了,也没人会接他的电话。

    孟春水觉得这样也行,没什么好抱怨或者期待的。

    因此,当某天被传唤去接待室见家属时,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但他大概可以猜出是谁。身前狱警推开房门,让他进去的时候,孟春水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囚服,脑中有点空白。他想:怎么办?

    这段时间,他每天一个人待着,想了很多事情,觉得可以对那个人说。事到临头却又想:真的要说吗?

    然后,隔着一堵“铁栅栏墙”,他就看到了赵维宗。那人穿了件墨绿的高领毛衣,白色羽绒服搭在身后的椅背上,发红的鼻尖和桌上堆的几团手纸显示,他得了重感冒,并且在这儿等了有一段时间。

    一看到他,赵维宗就站了起来。

    孟春水则定了定神,在另一侧的桌边坐下了。

    于是赵维宗也坐下。此时狱警已经退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了,于是接待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隔着一张长而窄的桌台,以及数根铁栏。

    “你怎么样?”赵维宗看着他问,声音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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