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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走了多少阶,虽然向下的楼梯并不累,但是没走一步她都必须试探。在这种黑暗中,她无法用自己本有的经验来解决疑难,她不能担保每一层台阶都是安全的,安不安全?只有自己眼睛看到才知道,既然眼睛看不到,那就只有亲自试验才知道,所以每一阶都走得很累。
更重要的是,她越走,就越有一种疲惫感。
这很奇怪,自从变成鬼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缺乏体力的疲惫感。
这种感觉只在一种时候才出现过,在她还是一个人时。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八楼公寓(十二)
“要是摔一次能把我摔成死而复生, 这鬼地方倒算是不错。”温顽忍不住自言自语。
她太无聊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清脆而且无趣。
回荡在空气中的声音无比单调, 甚至令人心烦。
温顽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当她单独面对某些事时,就更加缺乏耐心。
很烦。
她还不知道这座楼梯的尽头在哪, 还有走多久,配合着疲惫感, 她简直想豁出去滚下去算了。温顽不禁开始胡思乱想,突然发给她一具人身,是否就是为了此刻?如果她是鬼,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往下滚, 反正她也不可能受到任何物理伤害。可是,当她有可能重获人身时,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她也有点舍不得滥用这具身体。
温顽轻轻掐了一下左手手腕,很痛。这种痛感令她怀念。
这时她才明白当初的自己觉得死亡有那么多好处是多么天真, 人的本性是, 有再多好处都抵不过一个坏处的伤害。当她的死亡成为不可逆, 就会不断怀念着生的幸福。这是很难用语言传达的体验,也怪不得当初蒙惇那般欲言又止。
唉, 蒙惇, 现如今他又在哪里呢?
温顽心里挂念着他, 行走的步伐不由得变得更加缓慢, 她心事重重,却连一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她本来觉得孤独也没什么可怕,直到现在才知道,从前觉得不可怕,是因为从前根本不孤独。等来到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书没有光明,一片黑暗中没人说话只有自己的感觉原来这么糟糕。
就算是脚步声,别只响起她一个人的呀。
温顽烦躁地走着,听着单调而清脆的……
咦?
她突然停下脚步。
空气中依旧回荡着脚步声:“噔、噔、噔……”
当她已经不走了,为什么还有脚步声?难道这里的回音能回这么久?简直绕梁三日啊。
不对。
不对!
不是什么回音,温顽又听了一会儿,这脚步声跟她的不同,这根本是别人的脚步声!
她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管用,一说就中?想有人跟她一起走,就真的送来一个人?
温顽并不高兴,她反而警惕起来,这鬼地方多出来的一个人,可不一定就是朋友。
不过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温顽轻轻地又向前迈出一步,竟然踩到了实地。
再次向前走出几步,都没再遇到向下的台阶,看来这里是一个平台。没错,每一座楼梯向上时通常要拐一个弯,这个拐弯的地方比较宽阔,是半阶平台,她还以为这个楼梯只向下,看样子不是,旁边应该还有一座楼梯,是供“楼下”的人上来的。温顽便停在这座半阶平台上等“它”。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稳步上升。
不过,当温顽估计这人走到距离自己五米以内时,“它”却忽然停下了。
温顽并不吱声,那个人也不,同时,他也不开口。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幸好是黑暗中,气氛有些阴郁但不尴尬。
过了一会儿,倒是温顽先忍不住问:“你不过来吗?”
那个人立刻开口,“顽顽?”
温顽认出了这个声音,“惇惇?”
“……”
“……”
相认以后,两人又同时沉默下来,这次,就算是黑暗也无法拯救气氛转向尴尬。
温顽朝前方伸出手,“上楼梯的人是你?”
“是我。”蒙惇小声答应。
“那你快点过来吧。”
“好。”
“我伸着手,你抓紧,我拉你过来。”
“嗯。”
蒙惇的脚步依旧非常稳健,并不快,但也绝对不慢。他很快就在黑暗中握住了温顽的手,就像他能看见一样。
“你刚才怎么突然不走了?”温顽一边扯他一边问。
“我听到了呼吸声。”
“呼吸声?你能听到我的呼吸声?”温顽深深呼吸一口气,“我都没察觉到我在呼吸。”
“我也在。”蒙惇抓紧她的手,快步走上半阶平台,“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
温顽只说了一个字,一手抓紧蒙惇,另一手朝他砸出一拳。这依旧是老手段,蒙惇飞快地躲过了这一拳,同时毫不留情地横劈出一掌,切向她的喉咙。温顽就着抓紧蒙惇的姿势迅速弯腰,沉下身子躲开了这一掌,同时收回的手转变方向砸向蒙惇的腹部。
蒙惇的速度却比她更快,左手手腕一扭反手抓住她的左手,从背后贴近,用右手锢住她的右手手腕,再将两拳头一合,锁住她双手及上半身,膝盖抬起,抵住了她的腰,只消微微用力,他足以将这具柔软的身躯折断成两半。
温顽扭了两下,没有挣脱开,无奈地认输:“试探够了。”
蒙惇没犹豫地放开她,从她身后传来一串笑声:“痛?”
“当然痛,我现在可不是鬼身,是个人。”温顽摸了摸腰部,“看来做鬼身还是有一点好处。”
起码,腰部就算真的伤了,也不至于疼这么久。
“后劲是有点大。”蒙惇绕到她身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就是痛,干痛,你下那么大力干嘛!”温顽随便捶了他两拳,“我刚刚可是假打!”
蒙惇赔笑着将她抱住,“我不是……啊!”他突然闷哼一声。
温顽一愣,顿时着急地转过身,“你怎么了?你……”她摸到了蒙惇的腹部,竟然有血。
“你受伤了?!”
“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现在是人,不是鬼身!”温顽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不敢碰他的伤处,但更不敢不管,以人身的脆弱,如果不止血,迟早会大出血而死。虽然蒙惇本来就是鬼,这具躯壳是被硬塞给他的,但温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