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棘手的命案
宋士杰起初认为是郑恒永的夫人简竹清在捣鬼,虽然不敢明着上门前去问讯,可是让人暗中查探了两天,发现简竹清在家会客,出门访友,兴致极高,又不由得往绑票抢劫这方面去想了。可就算是绑票敲诈的,总得有电话来索要赎金吧,两天来这方面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直到两天后的中午,浦江公园有游人向警务公所报案,说是东南角子上的树林里发现了一辆弃置不用的车子,车子里似乎躺着一个人,大家远远地看见了,谁都不敢靠近,就向警务公所报了案。
宋士杰带了人立刻就赶到了,还叫上了明镜事务所的一干人,到公园去一看,发现车子里是一名女死者,正是章小言。
宋士杰一一询问过发现尸体的人,游客们都说这片林子是公园的一个死角,一般除了情侣没有人会来,而这里如果停着一部车子的话,多半也会以为是情侣在车子里有些私密事,没人会靠近的,至于这车子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最近天气渐寒,到树林子里来的情侣也十分稀少,更是无从查起了。
方原会同警务公所的法医对章小言的尸体做了初步检验,确认致死原因是后脑被硬物击中导致,死亡时间是两天前。
“也就是说章小言在失踪当天就遇害了,”霍云帆喃喃自语道,“可是真是奇哉怪也,我总觉得这个案子透着一股子邪劲儿!”
霍云帆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一时又理不出头绪来,眼看到了下班时间,就提出邀请宋士杰去明镜喝一杯,或许会想到些什么事。
宋士杰这两天也是头大,郑恒永几乎一天十几个电话来催促他找章小言,现在人是找到了,只不过却是死了,这一回郑恒永更要气势汹汹地逼他找凶手了,宋士杰真觉得自己比小媳妇还受屈。
两人来到明镜,不料金樱藤却早已经等在那里了,金樱藤不顾寒风凛凛,迎上前来说道:“霍先生,宋警官,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三人到了霍云帆的办公室,在等着周晓京和初雁在厨房做小菜的工夫,金樱藤摘下青狐披肩,坐下来急急说道:“小言的事我都知道了,实不相瞒,一到浦江公园里发现了人,我就跑到现场去了——我觉得这事一定是郑夫人干的,不,确切的说,应当是简竹清指使丽香做的!”
霍云帆不动声色,宋士杰忧色更重,在他看来,最不愿到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真是简竹清指使人害了章小言,那么他找到凶手,得罪简竹清和她的儿女,找不到凶手,又得罪郑恒永。
金樱藤当然不去理会宋士杰的想法,继续飞快地说道:“载着小言尸体的那辆车子我认得,就是郑家的车子,前几天刚刚被偷走,简竹清说是司机把车停在了后院外面,竟被人盗走了,宋警官,您想想,在浦江市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郑家的车,还是那样一辆豪华车!偷了又有谁敢开出去!”
霍云帆心想,看起来郑恒永爱妾胜过爱妻,正室的一举一动,都要对外头养的美妾说一说,不过他还是问道:“简竹清的车子是怎么丢的?”
金樱藤冷笑道:“她当然说是不知哪个窃贼手脚不干净偷走的喽!现在过了好几天,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霍云帆看看宋士杰,宋士杰道:“金小姐,你提供的消息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
金樱藤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点点头,从衣帽架子上拿下披肩裹上,就走了。
她刚走,宋士杰就问霍云帆道:“你说是她自己要来的呢,还是郑次长要她来的?”
霍云帆摇头笑笑,道:“说不好,不过这件事并不重要,不是吗?如果郑恒永有心要回护夫人的话,就不会把简竹清的这些疑点告诉金樱藤了!”
宋士杰深以为然,重重地向桃花心木的椅子上一坐,叹道:“真是头痛啊!幸亏‘康康药店’那件连环杀人的案子已经查清了,不然的话,兄弟我可真的要跳江了!”
霍云帆这一阵子没跟宋士杰联系,只是在报纸上得知那件连环杀人案已经查出来了,却没有详询内情,因笑道:“已经查出来了!傅豫桓大哥做事也很利索嘛!”
宋士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头帮了不少忙,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霍云帆摆摆手,道:“这个且不忙说,你快说说那凶手倒底是怎么回事!”
宋士杰道:“跟你猜得一模一样,就是一个变态杀人凶手,据说他是由寡母养大的,她母亲年轻时带着他,就在‘康康药店’后面赁屋住着,药店里有个中年单身的伙计,与他母亲有些首尾,因为他母亲有头痛的毛病,就配了治头痛的药油,给他母亲用,那个人时常也会用一点,现在康康药店卖的这种药油,就是那时那个伙计的配方,因此这个凶手从小就讨厌这种味道。几年前,他杀了他母亲和那个伙计,一个人跑了,当时警务公所就没破得这桩案子——谁会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会是杀人凶手?在外面流浪了几年后,他又回来了,在康康药店做了伙计,见到店里仍然在贩卖当年那种药油,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又一次发作出来,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袭击药油的购买者——不过也真是奇怪,既然几年前他都在这里杀过人了,还要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霍云帆道:“变态也有变态的逻辑,大约在他的逻辑里,他母亲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初杀她母亲是因爱生恨,现在回来,也是因为他曾经在那个地方跟他母亲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日子吧!”霍云帆掀起玻璃杯的盖子,喝了一口热茶,又问道:“对了,你有没有问他那个问题?”
宋士杰道:“哦,那当然,你老兄托付我的事,我怎么会忘记?那个凶手说了,他没袭击过郑宝梧——他被捕的时候思维相当清晰,而且颇以他袭击了那个多人为自豪,我想如果郑宝梧真是他袭击的,应当不会不说!”
霍云帆缓缓地点头,宋士杰劝道:“我说老兄,虽然郑宝梧当年做的事不地道,不过他现在既然遭了报应,咱们也就没必要再紧追不放了,我在警务公所做了这几年,逐渐地也学会了随波逐流,反正这个连环杀人凶手是难逃一死,不如把郑宝梧的账一起算在他头上,不然郑家若再逼着咱们找凶手,兄弟我可就麻烦大了!”
霍云帆笑了一笑,说道:“我对追查袭击郑宝梧的凶手也没多大兴趣,可是章小言出事之后,我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郑家内部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可怕力量在暗地里兴风作浪,我还在琢磨,郑宝梧和章小言的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他沉吟着,眼睛望着茶杯,渐渐地默默不语,姜黄的圆月落在清澈的茶汤里,如一只蛋黄饼,软软得十分可爱,宋士杰一挥手,道:“郑宝梧和章小言怎么会有关联呢?郑宝梧多半是生意场上得罪了人,章小言是情场上得罪了人——唉,不过,能让你霍大神探用‘可怕’二字来形容的,必定不是什么等闲角色,看来章小言一死,我的难题就来喽!”
“霍先生,可以进来吗?”一个温和的男声传了过来。
“请进吧!”霍云帆放下茶杯,只见上官海平抱着一撂文件走到面前,对他说道:“霍先生,这是章小言一案目前整理出的所有资料。”
霍云帆笑着点点头,道:“上官,你过来之后,可是大大减轻了四喜的负担哪,这丫头倒是有更多时间去约会了!”
上官海平淡淡一笑,道:“刚过来,还有很多事情不熟悉,也多亏沈小姐多多帮助,希望我做的案头工作能对霍先生破案有益处!”
霍云帆道:“我看过你上次整理的资料了,条理清晰,内容全面,对我很有帮助。”
上官海平道:“章小言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只怕内里更为复杂,我想要更全面地了解一下案件的背景,还有关于郑家,甚至郑恒永的岳父南京简家的事,我还想多做做功夫,霍先生能不能允许我用一下事务所的资料室?”
明镜事务所有一个专门放置历年破案资料的资料室,里面不但记载了霍云帆做侦探以来破获的所有案件的过程,还有浦江市历年发生的大案要案,浦江各大家族的详细资料,这些资料甚至比警务公所的档案室还要全面,霍云帆想,上官海平是潘志安介绍来的,应当是靠得住的人,他愿意多花时间研究这些资料也是好事,于是霍云帆点点头,道:“好,如果你想去看资料的话,就从四喜那里拿钥匙好了!”
这一晚霍云帆和宋士杰对着清风明月风雅了一回,酒是沈四喜从家里拿来的十年的花雕,小菜是周晓京和初雁在事务所的厨房里亲手做的精致小菜,不过案子没有破,宋士杰的酒也没怎么喝到心里去,不到十一点钟,宋士杰就急匆匆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