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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知府倒不介意放低些姿态,好处已经得到了,不说别的,只亲事这一桩,韶渝以后去了君山书院,满京城那么多贵女,婚事是不用愁了,怎样都要比刘家的好。眼下只要刘家这一关平安度过,别叫刘家对他有了怨言,那他们便再无隐忧了。
至于刘家人,孙知府想刘姑娘到底不小了,他们总不会真的一门心思等韶渝回来,尤其是在自家也不知确切时日的前提下,刘家人势必会找其他出路。况且他都已经把话放下了,倘若刘家找不到更满意的亲事,两家亲事照常,刘家也没了后顾之忧,岂不皆大欢喜?
孙知府此时才放声大笑:“张兄所言甚是,本府这便修书一封,待日后亲自登门致歉。”
然后刘延宁就收到了孙知府的来信。
孙知府这封信里只是略提了提,说“尚在考虑中”,意思是征求刘家的意见,而且他也没有明说这是江远辰的锅,孙知府和师爷幕僚,张老爷子等亲信商量过,大家一致认为江远辰的安排是瞒着刘延宁进行的,孙知府也就不会傻的在刘延宁跟前透露了,而是含糊说收到了远方好友帮助,反正他没说这位“好友”姓甚名谁,刘延宁也无处求证。
不过刘延宁也不傻,孙知府若有这样一位“好友”,早该介绍孙韶渝去君山书院了,怎么会等到现在?除非这位“好友”是刚认识不久的。
孙大人的“远方好友”究竟是谁?延宁当然不能仅凭着这一点,就认定跟他师傅有关,但他的确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他师傅曾经在君山书院执教,刚好有举荐学子的资格,而且连好友江景行,也曾在君山书院求学。
孙韶渝得到入学的机会,会同他们毫无关系吗?
当真没有关系,他至少能请师傅帮忙打听,孙韶渝的举荐信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孙大人想要毁约的一个托词?
“君山书院?”江远辰听明刘延宁的来意,似笑非笑的问,“那孙韶渝要去君山书院,竟让你怀疑起为师来了?”
师傅气场全开,刘延宁也倍感压力,虽然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却不能当着充满压迫的师傅承认,刘延宁委婉的解释道:“弟子只是想起景行也曾就读君山书院,便想打听一二。”
江远辰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了一旁的侄子一眼,江景行眉心一跳,就看到他三叔意味深长的道:“跟景行有关,你只管问他便是。”
说完,江远辰就起身离去了,看来是要给他们一个“谈心”的空间。
江景行错愕的看着他三叔离开,心里只想喊他回来,明明商量好了,三叔你不守信用!
可惜江远辰不只是不守信用,他离开前那充满含义的眼神,基本上等于把江景行给卖了,他一走,刘延宁就没有顾忌了,腾地站起身,指着江景行怒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景行当然不能说好处太多了,终于想到了把情敌撇开的办法,他高兴得做梦都要笑醒——他要是这么说,未来大舅子生气起来,又能分分钟让他陷入绝望。
毕竟那小丫头的亲事,他对面这人就可以做主。
江景行现在讨好未来大舅子还来不及,不介意陷出卖他的三叔于不义,“我只是在君山书院求学了几年,便是想举荐孙三少,也没有这个资格。”
“便是师傅写的举荐信,想必也是因为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刘延宁也不是好忽悠的,他师傅临走前已经是光明正大的暗示了,这件事跟对面这人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这会儿他又想起了一些细节:“我说先前请你为孙三少画像时,你为何那般推三阻四,怕是当时就没有存什么好心思吧?”
江景行见他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索性也不否认了,大大方方的反问:“延宁不妨直说,我为何有不好的心思?”
“你——”刘延宁看着他还在朝自己微笑,都快气笑了,第一次发现他竟是这般厚颜之徒,对他妹妹包藏祸心,反倒要逼他挑明。
他是不是就等着自己把话说开,好顺便表明心迹?
刘延宁运了下气,不打算叫他如愿。
其实刘延宁也不是对江景行不满意,他看着青青长大,尚能为了青青这般谋划,他的用心刘延宁是认可的,倘若不考虑门第,青青跟着他,再没有比别人更让自己放心的了。
只是江宁侯府什么门第?他们会同意青青进门?景行再是用心良苦,再能保证对青青好,给不了她堂堂正正的名分,又有什么用?
刘延宁情愿现在掐断苗头,也免得他们日后徒增烦恼。
“青青性子散漫,不喜拘束,知府这样的门第确实是高攀不上,往后还是找那门当户对的人家,没那么多规矩,也能叫她自在快活。”刘延宁在说到“门第”“高攀”等字眼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态度很是明显,甚至最后还不忘戳江景行一下,“如此倒要谢过景行的好意了。”
“延宁。”江景行收起了一贯的笑容,也站起了身,难得正色道,“不如听我一言?”
刘延宁很想回道“他不听他不听”,可惜对方已经抱拳作揖,如此的郑重其事,他的教养让他不好打断江景行的话。
接下来便是江景行的表演,哦不,演讲时间,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刘延宁一开始站着听,不知不觉中就坐回了原位,还端了杯茶听他说,有种重新认识了江景行的想法,不只是他的脸皮,还有口才。
说到最后,刘延宁有点被说服了,因为江景行说了,给他一年时间,最迟期限在自己会试揭榜之时,若那时他还无法说服父母向他家提亲,也不耽误自己帮妹妹相看合适的人家。
如此说来,好像对青青也什么损失?
刘延宁有点动摇,主要他从江景行眼中看到了决心,作为江景行的好友,刘延宁很了解他的性格,看似谦谦君子,身为世家公子的骄傲淡漠,一点都不比师傅少,他给自己的感觉,也同师傅一样,谈笑间运筹帷幕。
认识这么久,刘延宁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
江景行一反常态的坚定,甚至是执着,让刘延宁也忍不住想,或许他能够争取到机会呢?就像他说的,只是给一个机会,即便最后不了了之,也耽误不到青青身上。
思及此,刘延宁抿了下唇,目光沉着的看着江景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是必须做到一点,不能让青青知道,更不能在没结果之前接近她。”
江景行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不能接近青青……这叫哪门子机会?
可惜好友眼神坚定,寸步不让,江景行毫不怀疑自己不答应这条,他明天就能不叫那丫头来他们家。依着那丫头的忘性,隔个十天半个月不见,怕是彻底把自己抛之脑后了。
江景行忽然觉得,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