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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窦归荑心中,隐隐地萌生出惴然之感来。
不许她同任何人接触,便是不愿任何人救出她,甚至是知晓她。刘庆没有选择杀她,而是将她关起来,甚至在关进这里之前,还给她的腿上伤口好生上过了药。
她大抵,心中是有猜想的。
以刘庆的阴诡心思,必然是要利用她,去威胁刘肇,亦或者邓骘了。
窦归荑曾尝试与门外人交流,但每一次,门扉外都毫无回应。
怎么办。
邓骘的性子,她是再了解不过。
只是,那一封血书,真的能够将自己的心意完完整整地传达给他,并且在此后,无论刘庆再行任何阴诡之事,都不再扰乱他的判断吗。
还是说,这一次,刘庆想要算计的人是陛下呢。
倘若,倘若当真面临某种抉择,陛下,真的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吗。
脑中猛然闪过,自己曾将利刃抵在刘肇胸口时,他的神情。
——表皇兄,你看看这雒阳城,再看看,城中的这些人……表皇兄,如果,你是我的表皇兄,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那时候,他的神色如此沉痛却安宁,毫无挣扎。
——好。
如今的这一个字,重重砸在窦归荑的心口。
倘若。
她忽的不敢去想了。
这是她第一次,有种痛恨自己的感觉。痛恨自己的存在,为什么,始终都是别人的拖累。痛恨自己,明明想好到了,一切都要自己去承担,但是到头来,却始终都是别人在付出代价。
这一次,又是谁要付出代价呢。
是邓骘,还是……他呢。
可是,即使她能够克服死亡的恐惧而放弃生命,但,在这样小小的一方屋子中,她即便是死了,也无人知晓。
如果是南筝姐姐,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遇,是不是。如果是她,一定能够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看穿更多的东西,未雨绸缪,是不是。不仅仅是她,还有阿爹,娘亲。他们都有这个能力,只有她没有,是不是。
自己如今的所有无能,都是因为,她一直生活在所有人的付出中,是不是。
这样的自己,竟然还曾妄想,能够陪伴在刘肇身边一生一世吗。
不过是拖累他一生一世罢了。
也许,更早以前。如若她从来没有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很多人,都会过得更好呢。
窦归荑看着那一方窗户,固然离地不过半丈,但对于一双腿尽断的她而言,却是难以触及的高度。
如若,人终有一死。
谁不想要,像南筝姐姐那样,死得洒脱些呢。
刚落入清河王府时,她若死了,便解不了邓骘之困,故而咬死了秘密,也要苟活于世。但密诏送出,她却又跌入了另一个漩涡之中。
好像是永无止境的算计啊。细细想来,从她踏入雒阳城刚开始,亦或者更早之前,其实,便一直都是如此。
她一直活在那么多人的算计之中。最初,邓骘,刘肇,哪一个又不曾算计过她。
不过是她看不穿罢了。
如今看穿了,却也解不了。
如若有来世,她一定要做个精明人,做个像邓绥那样聪慧的,或是像姐姐一样有手段的人。
那样的人,是不是,便不会如她一般步步困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直到结局~直到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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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雒阳赋本来有个同系列接档文,但因为写的是五胡乱华十六国时期,也是一段十分有鲜明特色的很有趣的时代。但最近网文似乎管得很严,因为那时期某些特殊因素没有那么好写我先望望风再说。。。
嗯,所以,先开现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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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来路归途
如若有来世,她一定要做个精明人,做个像邓绥那样聪慧的,或是像姐姐一样有手段的人。
那样的人,是不是,便不会如她一般步步困顿呢。
这样想着,想到了深夜,渐渐地乏了,却并没有困意。身体极度疲累,可是脑中却清明。
月圆之夜,月光明亮,照进屋内。屋子里有着微弱的光。她躺倒在地上,目光瞥着屋内的一角,脑中放空。
——谁会舍得呢……但这世间,多的是,舍不下,也要舍下的。娘亲愿你一辈子也不懂。等你懂的时候,只怕,便是你痛极的时候。
一颗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但她只是瞪着一双眼,整个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好似是个毫无生气的的纸扎的人一般。
——因为你阿爹……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啊。
泪眼婆娑中,恍若看到角落里的椅子旁边,南筝姐姐一袭黑衣与墨色相融,静默地斜睨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在说,窦归荑,我们窦家的孩子,不可轻易落泪。
“姐姐——”
她想要朝着椅子奔跑去,挣扎几番却实在无力于爬起。她的一双腿已经没有丝毫的知觉,不要说站起来,就是挪动,也是半分没办法的。
她便用自己的一双手,挣扎着,朝着那姐姐哪儿爬去。
忍不住哭出了声音了,她喊道:“姐姐……姐姐……姐姐……”
归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了……
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到底怎么做,才能够不伤害别人。
伸手一抓她的脚踝,才发现是一片虚无。
环顾四周,屋子里什么也没有。
她蜷缩在角落里,收起了刚刚嚎啕的大哭,抽噎着,又安静了下来。靠着椅子,泪水一点点淌下,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漫长的黑夜过去。
天渐渐亮了,窗户朝南,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时,她却愈发觉得绝望了。
这是……第四日。
刘庆说过,邓骘回京那一日,会是刘肇此生最黑暗的一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若说,梁禅马不停蹄,五日去程,五日回程,那么最快,也快不过十日了。难道说,从今日算起,不足六日,一切便要尘埃落定了吗。
被带往此处时,她被蒙了眼,七拐八绕,却走得并不太远,应当,是没有出雒阳城的。颠簸里也不知,究竟是如何。只依稀记得,仿佛上了很高的楼。
也是,若非高楼,怎么会半点人声也听不到。
窦归荑每一日,都会撕下自己一些衣物,咬破了手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