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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扭头就看到一身黑衣的长发女人正在弯腰将白菊放在父母的墓碑前。
他眼神一暗,抬脚向她走去。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女人扭头看过来,那一刻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不可见地维诺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就再也动不了了,她僵在原地,想逃,却又不想逃。
大风将她一头秀发吹得凌乱,在空中胡乱地飞舞,她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她一步步走近,在他们距离还很远的时候她就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眸中暗涌的潮浪,她害怕,可是又想面对。
直到叶虞久停在她面前,眉峰紧皱,神色非常阴郁地问她:“谁让你来的?”
她眨了眨被风吹得酸涩的眼睛,细声道:“我自己。”
这张脸简直就是那个人的翻版,叶虞久做不到心平气和,面对仇人的女儿,教他怎么心平气和?
他心里的怨恨冲出枷锁,用尽所有的理智压制着,咬着牙恨恨地对她说:“拿着你的东西,滚。”
她颤抖了一下,眼眶被晶亮的液体充满,倔强地站在他面前不动,只是继续用细细弱弱的声音对他说:“对不起。”
叶虞久冷笑,“对不起?对不起能换他们的命么?”他指着父母的墓碑对她嘲讽,“一句对不起就想博得我的原谅?你把我想的太大度了。”
“在我忍不住动手掐死你之前,滚走。”他闭了闭眼,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疯狂。
“她已经死了,得到了因果报应,你可不可以放下这件事?”别让自己活的这样累。
她的语气近乎乞求,叶虞久听得恶心。
“滚。”
夏思慕都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她的手指捻着自己的衣摆,“你……”
他忽然俯身拿起她放在墓碑前花束,狠狠地扔到她身上,夏思慕没有抬手接住,也没侧身躲开,只是闭上眼生生受住,而后耳边就充斥着他几近疯狂的怒吼:“我叫你拿上你的东西给我滚!”
她的眼角有滴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她低着头睁开眼就看到他正微微发抖的攥成拳头的双手,死死地抿唇,弯腰拿起已经零落不堪的白菊,忍不住又望了他一眼,他眼中的怒气显而易见,夏思慕扭头看向墓碑,最终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我承认是她的错,她罪该万死,但你父母是因为季颜宁和秦恂才被牵连致死,为什么你不恨他们?为什么你可以对季莳鱼那么好?你心里对他们就一点怨恨都没有吗?”
“叶虞久,”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生疏又熟练,“你这样未免太不公平。”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背影萧条又落寞。
他声音又沉又冷,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再也不要过来,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叶虞久站在原地,良久良久,都不曾动一分。
他被秦恂救上来的那一刻,就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他亲眼看到了有个女人对季颜宁和秦恂露出得逞和看戏的笑容,他当时小,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不代表他现在不知道。
他们之间的恩怨叶虞久不关注,他只知道,父母是因为一个叫慕桑的女人故意用暗影打碎的玻璃才坠楼而死,他是被秦恂用命冒死救回来的,收养他的他们对他真的很好。
他心底向来通透如明镜,好坏善恶他还不至于分不出来,夏思慕竟然问他为什么不恨季颜宁和秦恂?害死父母的是慕桑,他为什么要恨别人?她说他不公平,什么是公平?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
他爱鱼儿,所以对她无限好,他恨慕桑,所以对和慕桑长得几乎一样的女儿夏思慕也厌恶至极。
不公平吗?
他并没觉得。
夏思慕一个人魂不守舍地在路上走,漫无目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沿着路往前走。
六年前父亲夏辰泽去世,临终前不断地嘱咐她一定要将他带回国内,去北宜市找她的母亲慕桑,他说他要和她葬在一起。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偶然间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是父亲写的,从遇见季颜宁开始,到他生命结束为止。
他们上一代的事情,就这样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她从小就抓着父亲的衣袖问为什么她没有妈妈,他每次都会怔忡,而后缓了情绪温柔的将她抱起来,安抚她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着爸爸去找她。”
“那慕慕呢?”
“慕慕到时候就要替爸爸妈妈好好地生活啊,要让爸爸妈妈放心。”夏辰泽说这句话时总是喜欢去勾她的小鼻子。
家里没有母亲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她向夏辰泽要,他说:“去照镜子。”
大概真的是她和母亲长得太像,就连父亲都会在日记里写看到她就会想起母亲。
她知晓了一切,二十年间父亲告诉她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种美好的形象就这样在她看到日记的那一刻轰然倒塌,原来母亲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她不能接受,也根本理解不了。
她觉得愧疚,开始偷偷地关注那个当年被无辜牵连又万幸活下来的孩子,她开始偷偷地去他父母的墓地祭拜,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她好多次都想,为什么她的母亲是这种人,为什么她的脸会被父亲说和母亲一模一样,她讨厌她。
但是出身无法选择,她只能认命,承认慕桑那个坏女人就是她母亲。
终于将父亲二十多年的日记看到最后,最后那篇日记,让她泣不成声。
他说:“她是十足的恶人,所有人甚至会觉得千刀万剐都便宜了她,可她只对我好,我很爱她。
慕桑,再等等我,女儿我已经养大了,她很健康,很漂亮,也很懂事,她总是对我说很想念你。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等我把孩子养大,就去找你。
我要来找你了,你乖一点,别乱跑。”
***
叶虞久终于在即将下雨时转身离开墓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离开墓园,驱车开往h市。
季莳鱼又给他打了电话过来,他带着蓝牙耳机,语气缓和,“我在路上了。”
季莳鱼似乎在喝东西,她走在路上,笑嘻嘻地说:“我刚刚拍完,偷偷跑出来买了一杯果汁,顺便打发时间等洛兰姐,她还有一场就结束啦!”
他“嗯”了一声,“一会儿见。”
“好哒!”
然而就在他们挂断电话没多久,叶虞久又接到了一通来自阿曼的电话。
他听着那端里的哭的断断续续的声音,瞬间变了脸色,嘴唇抿死,脚下将油门踩到底,一瞬间车就蹿了出去。
天色越来越暗,昏沉沉的天空暗黄无际,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叶虞久心烦意乱地抹了把脸,就在转弯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拖挂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