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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有人知道你要来洗澡,特地给浴缸里放满水?这明显是别人放满了准备自己用的。
顾忆桐可是张老师的儿子,这家伙有恋母癖,这里是人家的家,出现在这里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小子除了脾气别扭了点、性格奇葩了点、身高矮了点,其他方面都还凑合啊,让他看光了也不算太亏呀。
再说这小子八岁的时候就能画一幅画卖出一百万,现在得多有钱啊!凭着这件事赖上他让他负责,你嫁入豪门的梦想不就实现了吗?
无数想法从方唯的脑海中划过,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处理这件事。
然后她就发现,顾忆桐非常自然地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了,仿佛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方唯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顾忆桐,期望他能做出点什么反应,期望他能转身看她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一刻,方唯觉得自己的自尊被深深地伤害了。
顾忆桐在镜子面前开始脱衣服,他最先脱的是手上那副一次性手套,然后是眼镜、外套。
方唯有些想哭,你脸红着道歉然后退出门外也好,你突然兽性大发把我压在身下也罢,你好歹给点反应啊!我怎么着也是个十八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虽然可能长得不算特别漂亮,虽然可能胸部不算特别大,但你也不能把我当空气啊!
于是,方唯突然爆发了出来,“顾忆桐,你太过分了!”
尖锐的声音把顾忆桐吓了一跳,“这里有人吗?”
他像个盲人一样在空气中乱摸,好一会儿才摸到方唯的身上。
盲人摸象似的,顾忆桐在方唯的脸上摸了摸,然后顺着她的脖子摸到了她的锁骨,再往下摸到了她的胸……
方唯一个巴掌把顾忆桐扇了过去,捂着自己的胸口说,“色狼。”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人,我看不见。”好一会儿,顾忆桐的口中才蹦出了这句话。
方唯突然回想起一些细节。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忆桐要求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因为他找不到她的手。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顾忆桐没能认出她,因为她换了身衣服,嗓子也变哑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顾忆桐拒绝了洛凝雪的肖像画,因为他看不见她的脸。
还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顾忆桐拒绝跟丁俊良握手,说看不见他的手。
他有一副黑色边框的平面镜,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要戴手套,他在夏天穿着厚厚的冬衣……
还有他那副画,《会走路的衣服》。里面全是形形□□的衣服,却看不到衣服中的人。
点点滴滴的线索在方唯的脑海中汇聚,最终指向一个真相:他真的看不到人。
方唯猛地看向顾忆桐,这不是一个人,这是一片新大陆。
☆、没有人的世界
我叫顾忆桐,患了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怪病,从出生就看不到人类。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电视剧里的人、照片上的人,甚至连人的一根头发我都看不见。
世界从一开始就把我抛弃了,虽然最初的我根本察觉不到。
在生命的很长一段时间中,我一直以为人就是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人类的形状很奇怪,他们没有脑袋,没有手。只有布作的躯干,和凌空的鞋。
有些人有袖子;有些人没袖子。有些人有眼镜;有些人没眼镜。
最奇怪的是,人类还会变形。今天他们是一件红色的衣服,明天可能就会变成一件绿色的衣服。
甚至他们还会退化,从一件完整的衣服,变成一件小小的悬空内裤,或者是胸罩加内裤的结合体。
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没法辨认出妈妈,因为妈妈实在是太善变了。一个星期内,她能有七种不同的形态,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等我好不容易记住了这七种,下个星期她又换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形态。
每次妈妈叫我的时候,我都在怀疑到底哪一个是妈妈,因为我真的不确定。
终于,我学会了一种识别妈妈的方式。妈妈的衣服会变,声音却不会变。我只要跟着声音的源头走,一定能找到妈妈。
我曾经一直有一种疑惑,我到底是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纸尿裤。因为每当我从一个叫镜子的东西面前走过时,我只能看到那个东西。
渐渐地我长大了,开始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我抚摸自己的全身,可以感受到一种温暖、光滑的东西。
我抚摸自己身体的最上方,可以感觉到有些扎手的硬丝;再往下,可以感觉到坚硬的骨骼中有两个窟窿……
我开始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好奇,用我看不见的双手,仔仔细细的摸遍了我全身的每一处。
猛然间,我又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忽然产生了一丝明悟,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的的确确存在着某种东西,那就是我的身体。
怪不得人类的模样如此善变,如此奇怪。那只是他们的衣服,根本不是他们真正的样子!
只是他们真正的样子,我看不见……
……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在电视上,在一幅油画中,我看到了衣服里面的东西。她有着黑色长发,深邃的眼睛,高耸的鼻梁,微笑的嘴巴。在油画的最下方,我看到了一双有五个手指头的手,原来那就是手。
“妈妈,那就是人类吗?”我兴奋地问。
“当然了,这个女人叫蒙娜丽莎,是达芬奇的画作。”妈妈回答。
似乎感觉到了我对人体构造十分好奇,妈妈给我买了一本讲人体构造的小人书。这本书让我如痴如醉。我看着书中关于耳朵的介绍,然后一点一点的摸索着我的耳朵,恍然大悟,原来耳朵是长的这个样子的。
通过这本书,我了解了身上的每一个器官。终于搞明白我到底是什么。
有一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看不见人类的身体。
于是,我朝着妈妈挥了挥我看不见的手,问,“妈妈,这是什么?”
“你的手啊。”妈妈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这个呢?”
“你的耳朵。”
“这个呢?”
“你的嘴巴。”
“妈妈你都看得见吗?”
“看得见啊。”
“从一出生就看得见吗?”
“当然了,这孩子今天说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我沉默了,哭了。我的世界开始崩坏了。
原来,一直以来,只有我看不见人类的身体。这不是孩子在未成熟阶段特有的生理现象,也不是长大了就能解决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是正常的,只有我是不正常的。只有在我的眼中,所有人才是会走路的衣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