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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转眼大半年过去,朝庭的兵进驻渝台后,魏军虽时有侵犯,但也攻占不下,只好歇了下来以作休整。而老百姓大都愿意去川州去梁国,土子叔在五月间托人带信,说是已到了川州,这里相对平和,虽不少百姓想往梁国的边境云城处去,但是朝庭已禁止放行,不准百姓流入梁国境内。

    周夫人开始着人为周俊文说媒,只是眼界颇高,又要家世清白又要品貌出众,她心里想着不说找个百里挑一的,但不能低过大儿媳妇,只照着这般找就可,挑来挑去又过了大半年。

    周俊文的媳妇没找到,倒是把燕如嫁出去了。也是周俊文瞧燕如跟自己多年,耽误了终身大事,瞧着饭馆里的大厨为人忠厚老实,又有一技傍身,悄悄拉了燕如询问,想不到燕如竟同意了。

    必竟是周俊文多年的贴身丫鬟,燕如出嫁时周夫人心里也很是不舍,为她准备的嫁妆竟比寻常人家丰厚不少。所幸嫁得不远,就在自家馆子,若是想见也见得着。

    燕如走后,周俊文就将刚满十一岁的小冬升为一等丫鬟,涨了她的月例。原本贴身丫鬟东主是要赐名的,周俊文想着“小冬”叫了这多年也顺口了,改了反倒不习惯。小冬却问道,若是要赐名会赐个什么名给她。周俊文想想说,芙蓉这个名字不错。小冬当场一头黑线,幸好没赐名。

    到第二年九月,周德旺三年任期满,准备回京述职的他却得到一个惊天大消息,京里的大房二房因为通敌罪已被朝庭收了监,若是罪名落实,等待的就是满门抄斩。

    周德旺吓得当晚就赶到周员外处跟他商议,若朝庭判的是满门抄斩自不会迁扯到他三房,若是判的诛九族,那他们就算远在蓉城也是逃不过。周员外也吓得一身冷汗,如今朝中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结党营私,各自为政,若是为除去自己的政敌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商量凑些银子回去打点一番,总不能眼瞅着大房二房的人遭殃。清水衙门当官多年的周德旺自然没有多少银两,只凑了五百两出来,周员外将家中点算出来的二千两银子全都贡献了出来。

    等到了十一月,京中传来消息,周家大房二房通敌判国罪名坐实,但酌其情节不算严重只是受人指使,一干人等只被流放塞外,虽要吃些苦,但好在无命之忧。

    周德旺不想再为官也不想回京,修书请了辞。而周员外为这件事也毫尽了家里的积畜,如今整个周府的日子变得比往日艰难起来。

    朝庭为了打仗内耗严重,开始在民间筹集军饷,而蓉城作为供给点,城里的商户免不了被游说一番,刚开始只是号召,但见效果不明显,就开始强制征收。周员外也被下了指标,要捐出五百石大米,五百两白银,若捐不出便要将周府上的青壮力全拉去充军。

    刚开始周员外也咬牙承了下来,可那些官兵隔三差五要征一次,就是再殷实的富户也受不住,何况现在的周家只剩下个空壳。见周员外犯难,林若梅主动拿出自己的嫁妆应急,让周夫人很是感动,可这必竟不是长久之计。

    在周员外尚在为下一次征捐犯愁时,前方却突然传来个消息:渝台失守。苦苦坚守两年的渝台最终还是被魏军攻破了,朝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方驻守的十万大军伤亡惨重。魏军不知从哪里扇了一股风,又将四年前魏国世子被朝庭削去双足的事拿来传说,说得魏军一个个义愤填膺,全都杀红了眼要为世子报仇,进了渝台就开始屠城,不论是官兵还是百姓全都格杀勿论。

    蓉城的士兵早在听说魏军的残暴后,吓得丢盔卸甲四下逃窜,也不管百姓的死活了。如今的蓉城内外虽无魏军进犯,却混乱不堪,不少人都趁着魏军打过来之前向川州逃去。

    这个年是小冬穿过来过得最混乱的年,小冬爹几天前已经想把她接出府,要跟着村里其他人往川州逃。而周德旺也找到周员外,商量是跟着多数人往川州逃还是往京城方向避难。等众人还没商议出结果,又有噩耗传来,说渝台那边已阻断了往川州的道路,许多百姓还没进入川州就在路上遇到魏军的袭击。而朝庭方已派兵在川州和蓉城的后方重新铸建起一道新的防线,将蓉城和渝台一并隔离在防线外。

    也就是说朝庭已经将蓉城抛离了,而魏军来犯是迟早的事,如今的蓉城已到了前有虎狼后无退路的情况。

    小冬清楚的记得那是个平静无常的夜晚,却猛然被一阵急促响亮的敲门声打破了。来人是淑安夫妇,如今的淑安正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一年多前,年满十六的淑安由周夫人作主嫁给了城里一书香门弟的世家公子,夫妻感情尚美满,不久前还传出了喜讯。

    如今夜深却不知夫妻俩有何急事找上门来。

    “姨……姨母……”淑安急得话都说不出来,喝了口水才平静一些。“魏军打进城了!如今城里被火烧红了天,我和正凡好不容易逃出来。”

    众人闻听俱是一惊。

    “那你公公婆婆呢?”周夫人着急问道。

    淑安夫妇顿时泪流满面:“他们被火堵在了府中,没有……逃出来……”

    周夫人一阵天眩地转,前些个日子她还和亲家公亲家母一起饮了茶,这人说没就没了。

    周员外听了急得拔腿要往门外跑,却被周明忠拉住:“爹你这是要干嘛?”

    “我得去看看你二叔他们,他们还在城里呢。”

    周夫人急得直跺脚:“你这是送死呢,现在人都往外跑,哪还有往里去的?你且安静守着,不定他们一会就到呢。”

    说着,果然周德旺带着一家老小惊魂不定地从外面奔了来:“大哥,赶紧拾掇一下,咱得走!如今魏军又要屠城了,早晚得杀到这里来,咱不能留下来。”

    大家一听慌了神,一时手足无措,像无头苍蝇般乱飞。

    “大家别慌!”周俊文赶紧吩咐小冬进房收拾,又对众人说:“大家先回房各自拿一些必要的能随身带的物件,贵重的带不走的东西就后院里找地浅埋,或油纸包了放井里,总之动作要快,一柱香后在大厅里集合。”

    小冬为周俊文收拾了些衣物和银两,房里打量了一下,在她眼里都不是些贵重物品,如今哪有人命贵重啊?她将打包好的东西交给周俊文,说道:“我得回去找我爹娘,稍后会和他们一起逃往川州。记着你们人多一定要分散逃亡,如遇追兵,银子都是好使的,若是碰上好色的也别强来,活着才是最要紧的。到了川州我们再汇合。”别的小冬都不怕,就怕那人堆里的两个美女打眼,怕她们遇到些事宁死不从以死相拼,才想起交待这几句。

    周俊文拉了小冬的手,塞给她几锭银子,眼睛有些红润:“我们会抄西山小路去川州,你若能赶上就赶上。记着不要从渝台走,那边已经被封了。”

    小冬点点头,不敢耽搁,往家赶去。

    村里还没得到消息,虽然之前走了一部份人,但还是有一部份人在渝台被封后没走成。小冬叫醒了爹娘,对他们说明了情况,让他们尽快收拾一下,又挨家挨户敲起了门。

    等大家收拾好已近卯时,不远处已有鸣声和马蹄声传来,众人不敢耽搁抄后山山路出蓉城向川州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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