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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萧颀回到寿松侯府之后,南疆传来的消息就更加棘手了。果然不出卢有涯所料,南疆出事儿后,北辽和渤海郡国都活动开了,皇帝更加心慌,东北派了两员大将,又派了一名太监监军。

    帝都三皇子府。

    身上一件松绿色的蜀锦褂子,外面套了一件银鼠领子的月白色披风,进了屋脱了披风,自有丫鬟拿了汤婆子来暖手,涂成礼接过来就坐在涂成裕的身边,哥俩一起守着暖炉说话。

    “本想着大不了大冷天去渤海走一遭,谁知道东边那位竟然玩了这么一手。”涂成裕喝了一口茶,苦涩之感从口中传到心里,太子果然是太子,他这一手釜底抽薪不得不承认玩得漂亮,“萧颀跟你通气了没有?李责那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涂成礼举着功夫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说:“哥,你还不知道他,半句不肯多说。平时嘻嘻哈哈,这种话他是不会乱讲的。”

    “难道真的失踪了?那可是三十万萧家军!塞北十二部所有的壮丁了,这些年可都圈在河套,他怎么舍得?”涂成裕心里没底,这可是萧颀保命的本钱,也是他们兄弟立足朝堂的本,“母妃知道吗?”

    涂成礼笑了笑,心里面清楚他这个哥哥担心萧家的原因,可是有些话是连亲兄弟也不能说的:“母妃这两日都忙着给你找媳妇呢!没关心这些,再说了,母妃本来就不大懂这些。”

    “你身边的人缺人手吗?怎么我听说,这两日你的人总在咸福晃荡?”涂成裕又喝了口茶,心里对弟弟的调侃很不以为然。

    涂成礼听出来哥哥的点拨,连忙解释道:“这可别说当弟弟的不向着亲哥哥,这几日母妃听人讲兵部员外郎许铭琼之女是个好的,你可想提前见见未来泰山?”

    “胡闹!这是哪个对母妃乱讲?皇子结交兵部权臣?哼,还有哪个,定然是那个贾氏!”气不打一处来的涂成裕反倒冷静了下来。

    涂成礼知道哥哥厌烦贾家奢侈无度,对于一心算计的女人也没有好感,便说道:“你别说,这个贾氏自从到了咸福,却比在毓庆老实多了,只是这回却功亏一篑了,我还以为她转子了呢。”

    涂成裕开始分析贾家的行为,对弟弟讲到:“贾家不在兵部也有三十几年了,虽然自贾代化之后,贾家再无孝子贤孙,但是兵部不同于其他地界,多是故交世家,孙家和许家,跟贾家可都是世交。”

    “人走茶凉啊,兵部也不见得多有人情味!孙绍祖是荫封的官儿,如今虽还是笔帖仕,但是眼看着就是考评了吧?”

    涂成裕见弟弟装糊涂,白了他一眼:“你是明白人,总跟哥哥装糊涂,他可是卢家门下出来的,如今投在我府里,他的姻亲是周家。他的位子,那可是一个最好的位子。”

    “还有一位忠顺王呢!”涂成礼在哥哥这儿也不在乎那些禁忌了。

    “涂崇桂那老匹夫,怎么就生出涂芊芊那么个毒的人?”涂成裕皱眉不已,“□内闱,她这样的人,真叫人开了眼界!”

    想起那个风一吹就倒的美人郡主,涂成礼也皱了眉:“太子这算不算沟里翻船?以为得了三分兵权,却失去了圣心。”

    涂成裕将自己的弟弟看了一眼,才缓缓说道:“圣心?四弟,这天下都可以讲圣心和父子之情,唯有天家无父子,什么叫圣心?太子的手伸得太长了,父皇从来只有一个儿子,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涂成礼心里不太舒服,他没有什么野心,却不是一个笨蛋,很多事情他看在眼里,却实在狠不下心肠。之前萧颀曾对他讲过老豹子调理小豹子的故事,不过当个故事来听,今天想想,这天家父子之间,不就应了那个故事吗?什么父子之情,全然不如手中权力来的实际,除了自己兄弟二人之间,其他的兄弟,有什么兄弟之谊?

    涂成裕见弟弟不言语,喝了几口茶,又再说道:“最可笑的还是二哥,一个奴才秧子出身的皇子,十八岁就打发到东北的郡王爷,大齐建国也未曾有过。”

    想到二哥涂成禧的境地,涂成礼心里稍微不忍,却也恼怒这个不长眼的二哥,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哥,明年我也要出建府了,少不得哥哥还要帮衬着。今年过年事儿肯定少不了,我就不替母妃添乱了,还请哥哥多娶几位小嫂嫂!”

    说完了涂成礼还真的给涂成裕作揖,弄得涂成裕闹也不是笑也不是:“好说,亲兄弟明算账,你可把话说明了,你可是惦记着卢熹微?若不是看在卢先生的份上,我是不同意的。”

    “我若真如此,就该多看颀哥儿几趟了。”萧颀住在卢有涯府上,他不是不想去看萧颀,就是因为怕惹皇上多心,他除了帮母妃送补品去过一回,再也没去过卢府一回。

    “你那点儿小心眼,别跟哥哥我转了,什么时候跟萧颀学的不跟我说实话了?”

    “你这可是冤枉了萧颀也冤枉了我,被他听见不定怎么埋怨我呢。我只觉得她是妹妹,别的想法,也由不得我想。”涂成礼的口气怎么听都有些哀怨。

    涂成裕右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要记住一句话,卢家的女儿,宗室倒还娶得,皇子……”

    涂成礼微微一笑。

    寒衣节时卢有涯就添了虚症,所以一进了十月就往汤山庄子上去了。

    冬天里的日子不难过,东家串门西家拜访。

    十一月初一是卢有清的生辰,柳家上下都敬重她,妯娌都要给她做寿。卢有涯就这么一个嫡亲妹妹,自然想着要接她回娘家住几天,过过姑***消停日子才好。

    娇客回门,庄园内一派热闹。

    因为曹昀准备春闱的事儿留在了随园,曹清辉自然也留下来,她们兄妹不在,梁慧娘也不在,邢岫烟和陈瑞莹的爹娘接了她们回家,卢熹微只能跟苏荷一起研究研究吃喝。在庄子里面规矩什么的自然宽泛些,卢熹微乐得偷懒,每日里躲在屋里,今儿想个新点心,明儿想个新菜品的,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跟在随园一样,卢熹微的屋子在庄子的南边,也叫南苑。屋里烧着噼啪作响的银丝碳炉,炉子上还摆了一盆水,隐隐能看到有蒸汽,水盆里面放了一个莲花座的汤壶。

    溱妈妈一进来的时候,就见卢熹微和苏荷两姐妹在暖炕上吃柿子,两个白白净净的人,手上脸上都沾了柿子汁,一下子没屏住就笑了出来。

    卢熹微见溱妈妈笑话,索更吃的欢了,溱妈妈一把夺了下来:“我的好二姐儿,可别吃了,这东西凉,吃多了闹肚子。”

    接着丹阙就端了水来让卢熹微洗手,锦绣也将苏荷的柿子取走了,用帕子给苏荷擦脸。

    溱妈妈见两人干净了说道:“南苑此时最暖和,景致也雅,姑太太来了住在南苑是最好的。”

    卢熹微点点头,将怀里的汤婆子递给了丹阙,在身边的针线篓里扒拉出来一个卧兔,又从一个匣子里面挑宝石一个个的配色:“姑母明日就来了,这卧兔明日也肯定好了。”

    苏荷姐儿手中抱着一个香枕,锦绣和随心各端了绣线过来。

    随心见卢熹微挑花了眼,就提议说:“姑娘,这卧兔雪貂毛围,上回萧侯爷送来了一盒子海蓝宝,配上可不好看?”

    “那是留着给老爷串腰带的,也不是他单送给我的,我拿来用了,老爷怎么办。”想着那一盒子明洁无瑕、浓艳的艳蓝至淡蓝色的海蓝宝,卢熹微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萧颀的桃花眼,脸上有些微红。

    随心笑着上前打趣:“姑娘要是喜欢啊,再叫萧侯爷送来就成了,我看啊,他必定欢喜,来汤山庄子都快一个月了,姑娘不是闷了吗?”

    听出来是随心故意打趣自己,卢熹微作势要撕她的嘴,被溱妈妈抱在了怀里:“我们二姐儿长大了,以后是当家太太了,可别再毛毛躁躁的了。随心,这些个话,出去不准乱说,明儿姑太太来了,叫姑太太听见,没你的好果子吃。你娘可是伺候过姑太太的,别说到时候没人替你求情!”

    “奴婢可不敢了,咱们姑娘都害羞了!”

    几个丫鬟说说笑笑,到底还是记下了溱嬷嬷的话,都知道姑太太的脾气,那是眼睛里从不揉沙子,七八辈子的脸面可不能就这么丢了。苏荷姐儿揉了揉眼睛,就告罪去午睡了。

    卢熹微倒在溱妈妈怀里:“妈妈,过了年童大哥就要外放了吧?”

    “可不是吗,在国子监熬了三年了,选了南边的一个地方。”溱嬷嬷的话里带着自豪,也带着无奈。

    “妈妈以后就是官太太了,我舍不得妈妈。”卢熹微糯糯的声音。

    “傻孩子,妈妈又不走,以后也一直陪着二姐儿,我哪儿也不去,峻哥儿自有他的好前程,你却是我放不下的呀。”溱妈妈顺着二姐儿的头发,“给她订门亲事,赶着腊月把亲事办了,我也就放心了。”

    卢熹微是溱嬷嬷一手带大的,两人虽有主仆之名,却有母女之情。对于自己的兄童峻,卢熹微是知道他的,为人方正肯吃苦,卢有涯一直很满意这个弟子,只是童峻却是有些迂的,不肯受卢有涯的推荐,只肯在国子监里面熬出身。

    “没听妈妈说起,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这个,我是没问过峻哥儿不敢做主的,他主意大着呢。”

    想说的话,卢熹微又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像是给人做媒:“我有些话,不太好说,妈妈就听一下,具体的还是问问童大哥的好。”

    “是不是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外人,二姐儿就说吧。”

    “妈妈觉得陈家小姐怎么样?”

    溱嬷嬷本来担心是童峻看上了二姐儿身边的丫鬟,没想到竟然是看上了陈家小姐:“陈小姐,自然是好的,你们也相熟,她们家出身高,怕是看不上峻哥儿吧?”

    “妈妈哪里的话,童大哥是您的儿子,自然就千好万好了。有道是莫欺少年穷,他又是个好的,心气儿又高,能力不是我说,那可是爹爹讲的,日后必有出息。陈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女婿去啊!”

    “你这孩子!妈妈说不过你,说不得我就去舍了老脸求老爷做个媒人,只要两个孩子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往“寿和堂”吃饭去了,撤了晚饭,卢有涯早早睡下了,卢熹微脱了外衫钻进了被子里,绿烟却红着眼睛气喘无助的跪在卢熹微床下:“姑娘救救我!求姑娘救救我吧!”

    卢熹微坐了起来,冷风灌得她打了一个冷颤:“出了什么事儿?绿烟你快起来,丹阙你扶她起来!”

    “姑娘!我爹爹要死了,求姑娘救救他!求姑娘了!”绿烟也不起来,跪下就是磕头,丹阙扶她也不起来。

    “出了什么事儿,你说话啊,别磕头,能救的我一定救,我这儿不兴磕头!”

    丹阙也急了:“快说怎么了,平平气,慢慢说呀!”

    “我弟弟病了,我爹向人借了银子,说好月初一我发了工钱就还,结果去还的时候才知道是加了利,利滚利二两银子变成了十四两,我爹一着急,就向他们讨个说法,结果被打个半死!刚刚门房上的人来告诉我,我弟弟求了一个婆子坐车来告诉我,怕是……怕是我爹爹就着一两日了!”

    丹阙看着绿烟哭的不成声,自己眼泪也下来了:“这是印子钱啊,没了钱你问我借一些也使得,问姑娘要也使得,怎么能去借那个沾血的钱!”

    “他们还说,我爹要死也要先还钱,房子抵了也不够,要抓了我弟弟卖进……卖进那种不是人的地方!”绿烟说完了又开始磕头,“求姑娘救救我弟弟,他是我娘拼死生下来的,他才九岁啊!”

    卢熹微看着绿眼一阵心疼:“丹阙,叫缘寿堂的叶茂去看看,将银子给了,把画了押的借契拿回来,再给她弟弟看看,这病怕是没好,又被这样一吓,不知道怎么样呢。再拿十两银子给绿烟,绿烟,你拿了银子就留下照顾着吧,在安排两个婆子陪着你。千万要保重,看在你弟弟的份上,你振作一些。”

    看着丹阙扶着绿烟出去,卢熹微觉得这一夜很多人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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