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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的番外1

      我叫崔淣,原来有一个十分老气横生的名字,叫张复翔,听起来很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穿喇叭裤花衬衣的痞气男青年,可这名是我外公起的,这我就没办法了,老人家嘛。据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生完我就死了,可惜了这一代江城有名的大美人。别问我为什么,即使没见过,我也知道,妈妈一定长得最美。

    不幸的是,这大美人眼光却不怎么着,她看上了那个姓崔的政府官员,又老又丑又胖又没文化,有一个最恶俗的名字,崔鑫财,最要命的一点,人家有媳妇了!!!!!!好吧,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又老又丑又胖又没文化”的崔姓某局长,就是我的生父。

    和众多小三家庭的孩子不同的是,我的父亲,并没有用大把金钱砸到我那小三妈妈身上,构建起一个不完整但却安逸享乐的家庭。每次看着年迈的外公和那个男人反复磨嘴皮讨要我的生活费时,我都要在自己幼小的心灵里对他咒骂上千遍万遍。

    有一天外公不在了,那个所谓的父亲对我这个害死他情人又杀了他元配的凶手自然不管不问,我把自己关在狭小暗潮湿的仓储室里,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不知道该怎么活,没人再管我这个万人嫌的野孩子,我该靠什么生活,是被人送到孤儿院,还是穿上破烂不堪的衣裤到大街上乞讨,只有七岁的我一时间陷入极度绝望的境地。

    当我明亮的阳光再次照在我的眼睫时,我惊呆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俊雅少年,相貌自不必说,剑眉星目,明眸皓齿。颀长挺拔的身材自有一种器宇轩昂的风流气度,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得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电视里演的那个头发微卷的古代帅哥……(唔,泡面头,大家知道是谁了吧,窃笑遁走~)

    之后,我才知道这帅哥就是我的亲哥,就是那个“又老又丑又胖又没文化”的崔鑫财的正牌儿子(我是杂牌的),他有一个很蹩脚的名字,叫崔浔。

    那会儿崔浔正在读高三,正是课业繁忙的时候,他却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把我接到家里照顾,无微不至,我们同吃同住,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只要他回到家,就要保证一定会见到我。这样持续了大概一个月左右,崔鑫财向他投降了,他承认我的身份,把我的户口落在他的户口本上,并让我改姓崔。

    我看着哥哥眼中得意欣喜的目光,内心里寒成了冰。

    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的“家”。

    哥哥对我很好,他当时高考的成绩在江城可以排入前五,但他还是留在江城,报了一个本地的大学,虽然也是重本但却不太出名。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对此大惑不解时,只有我知道,他是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在父亲身边。

    有爱心的家长并不一定就是有耐心的家长。

    这一点在我以后的生活中,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即使很难想象这种家长就是我那潇洒漂亮的大哥,但毕竟,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约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好像都有六年级了吧,那会儿班里突然来了个班生,是个愣头愣脑的傻大个儿,不知道那个傻逼老师咋想的,非把我那个小美女同桌换成了新来的傻小子。

    我也不是那蛮横无理的人,换就换吧。

    我和那傻小子的第一次矛盾爆发是在一个月之后,起因很简单——如今各色的电视剧小说,导致小孩子心智早熟,十二三岁,恰是情愫朦胧暗生的年纪。圣诞节的时候,我给那个美女前同桌送了一个手工的小手包,小美女看着十分欢喜。可偏偏那不识相的傻小子也对这小美女起了那不堪的心思(小崔同学,为啥人家喜欢就是“不堪”你喜欢就不是呢……),一把就把我送的包抢过来扔了。这我能容他么,当即两人便二话不说地厮打在一起……亏了我在我哥哥长期的追打下长大,那家伙看起来人高马大虎虎生威,却让我揍了个鼻青脸肿,走起路来都瘸瘸拐拐。

    当我十分得意的对着小美女叙说我是如何把那傻小子打趴下的时候,正说得眉飞色舞,唾星横飞,我就看到了在班级门口和班主任站在一起的崔浔同志。

    我脸上的五官瞬间扭曲,我知道,他是来把我带回家打趴下的。

    他一路铁青着脸把我带回家,我可以明确的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漠与愤怒,我不敢看他,只是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

    “哥……”好长时间,他把我晾在一边不搭理,我实在熬不住这死寂无声的惩罚,怯生生地喊了他一声。虽然知道会被修理的很惨,但要是他一直不理我,我还真受不了,还不如打一顿来得痛快……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苟延也是延,残喘也是喘。

    我那一声彻底冲破了他最后残存的耐心,他揪着我到他面前。

    “你总是要跟我拧着干么?你自己说,这个月里我去你学校几次!”

    我惭愧的低了头,他说的没错,这一个月来好像格外的不太平,我已经和老师吵架两次,逃课三次,早退四次,和别人打架五次……哥哥已经是自己学校的常客,和自己的班主任都是特别熟悉。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那个傻逼女人看上了自家哥哥,所以才不厌其烦的给自己告状,以增加她和哥哥的见面机会。

    “看着我!”他厉声喝斥,用手狠狠的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

    明明是怒火中烧,我在他眼里看到的却是冰如寒石,不禁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哥.。”我低低地叫了一声,不知不觉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他平日里可谓宠我到天上,可到他真的发起火来的时候,我还是很没出息的怕他,就像现在。唔,不要骂我,对疼痛的恐惧是人的本。

    “你不用叫我哥,你也不小了,别告诉我你连这点儿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冷淡的声气里,我隐约知道他要说什么,忙不迭的一长串认错的话顺嘴说出口,“哥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话我说的已经十分熟悉。

    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

    我的天……又来了。我顿时觉得头大如斗,一直以来最讨厌他这种什么“你不用管我叫哥”诸如此类的话,虽然这种话经常在他生气的时候顺嘴跑出来,我是个对环境适应非常强的人,但我就是讨厌,特别特别讨厌!

    尽管如此,我在面上却没敢有半点表现,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

    我下意识的喃喃争辩着,“不……不是,哥要听我解释!”我不等他打断就忙了说道,“我不是故意非要打架不可……我没想到他那么……那么不禁打……”虽然当时年纪还很小,但是已经隐隐意识到,为了女孩子跟别人大打出手,不是一件太风光的事,呃,可以暂时算成“吃醋”么。

    正在我思索怎么把这话圆过去的时候,我哥他老人家已经很不耐烦,尤其是当我说出“他那么不禁打”的时候。估计他是把我当成一个顽劣难驯死不悔改的小坏蛋了,其实我哪有他想的那么混,只是我的思维和口才有限,一时间除了说那傻小子不禁打,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了。

    他老人家手上施力,把我整个人提溜起来,又重重的摔在沙发上。我闭着眼睛死死的贴着皮质沙发的面,还好,他没把我往地上扔。

    或许是我那蹩脚的理由点燃了他怒火的最后一条引信,造成了他老人家认为对我已经说教无望,只能暴力镇压了。

    “裤子脱了!”

    已经多次说过,我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所以我麻利地解开裤子。但是十二岁的男孩子已经意识到,即使是面对同别的哥哥,脱了裤子等着挨打是一件很不雅很难堪的事。所以我的面颊,瞬间热了一层,一抹绯红染了上来。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发现哥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木质尺子。我汗颜,这家伙已经和我十分熟稔了,我有时甚至在怀疑,那上面有我的味道。如果哪天我不幸走失,我哥在报案的时候,可以带着这把尺子给警犬闻一闻,找我保证一找一个准儿。

    啪啪啪……

    在我还未来得及yy那个警犬闻戒尺寻人的片段时,那把恶毒的木尺已经狠狠落在我的身上。

    天王啊,疼啊,真他妈疼啊!都说习惯的力量是最强大的,但我怎么着都忍不了疼。

    我紧紧的抱住一个沙发上的抱枕,只“呜呜”的哼唧了几声。不是我非要逞英雄忍着疼,而是凭以往的经验,如果一上来就唔嗷乱叫的话,只会给某人火上浇油。倒不如先老老实实让他打几下,让他先消消气,然后再哭喊起来,再说几句好话,那样他才说不定会放我一马。

    啪啪啪啪啪。

    木尺着的声音十分清脆。瞬间让我有种皮崩裂的感觉,我在脑中想象了一下皮开绽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约着差不多了,也是我忍得实在是忍不了了,我便放开嗓子渐渐大叫起来,眼泪和汗水一齐淌下,“啊——哥!哥!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别打……疼死了,疼死了!啊啊啊……”后来想想,也许我是个满嘴跑火车的滑头小子,但这时候的话,绝对出自真心。

    啪啪啪啪啪啪。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紧紧的环抱着那个被我随手抓来的倒霉的抱枕,身后一大片地方疼得要死,“啊啊……哥……哥……呜呜……”下意识的哭喊着什么,已经记不太清。

    也许是出了很多汗的原因,我的身子控制不住的从沙发上往下滑,我无力阻止,能维持现在这个诡异的趴着的姿势已经实属不易。

    在我脑子一片空白,疼的要疯了,并且身子还在不断地往地上滑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拖住了我。

    泪水蒙住了我的眼,迷迷蒙蒙的,我看到我哥板着的那张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苦涩的笑容。

    我好像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会儿,但又好像没多长时间,再清醒的时候,身下是纯白的床单,身上盖的是一层纯白的绒毯,盖在身上轻巧非常。

    嘴角得意的扬起一个弧度,这从里到外纯白色的床单被褥,除了我那暴力的老哥,没人愿意把自家卧室搞成贵族医院的高级病房。

    说来奇怪,他格这么暴的人,居然会如此没天理的喜欢白色。当然,你也可以说男人大都会偏爱黑白灰三色,但我告诉你,这暴力的家伙只钟爱纯白,黑灰两色他都烦得要死,说是什么“快入了土的色调”。

    唉,我越发觉得,这世道无常,人心不古。

    脑袋一偏,毫不意外的看到坐在床边的崔浔同志,他又是那副宠溺又无奈似笑非笑的表情,多少次他打我,总是这样子。烦死了,我不理会他,委屈的嘟着嘴,把头转向一边。

    但是,大崔家长总是有办法的,比如现在,他的举动足以让我不得不关注他。

    他把药膏往我的伤处抹匀,然后手上加力,用力的揉搓着臀上的肿胀的瘀伤,就像揉面一样。

    “嘶——啊——”在我发出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哀叫之后,泪水瞬间蒙上我的双眼,我忍不住用手护住身后的伤处。手触之处,已经起了一层麻麻的小点,很是糙,严重一些的地方,已经结了硬块。

    怪不得他要那样用力的给我揉开。

    他佯怒的瞪了我一眼,拨开我盖在臀上的手,嘴里呵斥,“拿开!怎么打都打不老实!”

    我哀怨的瞅着他,“哥。”

    他挑眉,“嗯?”然后继续揉面运动。

    在他揉的我要晕过去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这场类似于谋杀的运动,谢天谢地。

    朦胧间,他抚着我额前的碎发,很轻很轻。

    “哥。”我轻轻叫了一声。

    “嗯。”

    “哥。”

    “嗯。”

    他不怎么多说话,只是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今天的晨报,眼神却是不时地向我瞟来。但是我知道,他这样是心疼了。

    每次他打完我,都要留下来给我上药,擦汗,喂水,掖被子……静静地看着我,疼惜又无奈。

    我知道他现在养我管我,是顶着那老崔头的压力。

    看着他这副比我还难过上几分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每次都是暗下决心,赌咒发誓以后一定要收敛自己,别再让我哥心里难受了。可偏偏就是老实上那么几天,到了惹事的时候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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