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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明珠(3)

      田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乾隆看到夏紫薇时,是怎样的心情。只是那圆睁的双眼,还有惊愕之余忘记合上的嘴巴,怔愣住停下敲打的折扇,都或多或少的能够表达此时在乾隆的心里,是怎样的震惊。

    皇后攥着田惠的手渐渐的脱了力,然后松下来。

    田惠嘴角微翘,心中暗喜自己这盘算是赌对了。

    令妃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嘴角却还是笑着,手中拈下帕子掩住嘴巴,活脱脱无限娇羞的小媳妇。

    “……雨荷?”乾隆放轻了声音,脚步也是轻轻的,慢慢地走了上去。笑容有些牵强,又是自然,弯下了腰,细细打量眼前跪在地上的汉装女子。

    紫薇的声音糯糯的,像是软软甜甜的棉花糖。她略略抬起了眼,两颊因激动而微微泛着红晕。

    “奴婢夏紫薇,参见皇上。”

    或许是太激动,也或许是乐极生悲,紫薇说话的腔调里泛起了浓浓的鼻音,眼眶像是画上了一圈红颜色的眼线,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夏紫薇?”乾隆口中喃喃将夏紫薇这个名字在口中反复咀嚼,然后眯起眼朝紫薇再次细看了几眼,然后皱起眉问,“怎么会叫夏紫薇?”

    这问题问得实在是笨,田惠事不关己躲在后面看的津津有味,这历史上政绩地位颇高的“十全老人”现在是在盘问他的私生女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吗?还是,曾经,在他与夏雨荷缱绻胶卷之时,还曾共同探讨过祖国下一代这一个严肃而有深远的话题?

    与田惠不同,紫薇作为此时的主人公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小嘴巴抿了又抿,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又回归到了当初同田惠告密时的样子。

    田惠暗叹一口气,这原来的气氛本是好好的,要是紫薇再这样矫情不讲话,恐怕这得来不易的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以后再要有这么方便的时机也就没有了。

    想到令妃今日可能的动作,田惠皱了眉。轻轻推了推呆站在一旁差不多处于看戏状态的皇后一下,田惠使了个眼色。

    皇后得到提醒,脑中略略转了转之前已经编排好的说辞,然后习惯的瞧了一眼令妃,见她此时黑气压顶的模样心中更是欢畅,打了帕子就上前走至乾隆身边,盈盈一拜道:“臣妾有事要报,请皇上息怒。”

    “什么事?”乾隆看紫薇正看得入神,突然被皇后一个搅断语气自然不好。皇后被乾隆的语气滞了一滞,羞恼的往田惠这边看了一眼,余光中瞥见令妃淡然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深呼吸两口,皇后压下心中的怒火,平声说道:“此事与这夏紫薇姑娘和还珠格格有关,还望皇上能先找个地方听臣妾慢慢说来。”

    乾隆站直了身子,面容严肃点头。

    一行人行至万春亭,令妃心中惴惴不断回头望向跟在后面的紫薇,口压抑的沉闷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燕子则是无知者无谓的天真,牵着紫薇的手欢喜地不肯放。田惠特意落在众人后面走在紫薇小燕子两人前面,偷偷听着她们两人之间的话。只听得小燕子轻松的语调雀跃飞扬:“紫薇,皇后是不是要让你认回皇阿玛了?那以后你也是格格了,就不用干那些活,还能陪我一起去尚书房上学了!”

    相反紫薇沉稳了许多,对小燕子的话也没有立马就接口,而是等了半晌才缓缓说道:“那……小燕子,你愿意我成为格格麽?”

    “当然愿意啊!皇阿玛本来就是你的父亲,你当然要认回来!要不然你娘在地底下怎么能够安心?”小燕子很傻很天真。

    “那……”紫薇迟疑,“你怎么办?”

    “我……”小燕子张口便来,刚说了一个字,所有的话就都被之后的话吓得慌忙住了口。

    紫薇愧疚的瞄了小燕子一眼,刚刚心软,又被自己潜意识里的思想抑制住。

    “我……大不了不做这个格格了呗!”小燕子状似轻松的摆手,然后苦恼的挠头,接着说,“那你就要自己一个人去尚书房上课了,不过那里有很多阿哥格格师父哈什么什么色,在那里不会无聊的!”小燕子转瞬又开始灿烂起来,没心没肺的笑着。

    田惠在前面走着,忽的不忍心起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舍弃小燕子换回紫薇,这到底划算不划算?小燕子现在圣宠如日中天,换上一个温柔懂事的紫薇,也不一定会让乾隆如此欢喜。更何况,这个紫薇不像小燕子这样容易利用,她有野心,有不甘。为了心中所想,她可以不顾一切的冒险。同这样的人合作太危险,成本太大,算来算去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这几日令妃的动作虽小,却也不是毫无动作。之前派人去打听小燕子背景的时候,去刺探的人就带回来话说不止他们一批人在查小燕子。当时她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令妃,但是又很快否决,那时候小燕子还在令妃的手上,小燕子完全可以当令妃的武器,她这样查本就是自乱阵脚。

    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真是笨,越是身边的人底细越是要清楚!像令妃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后妃,又怎么会任由一个私生女在皇帝面前圣宠而自己却无力牵制呢?她手中握着小燕子,背地里去查她,等于是给自己加了一道砝码,让自己在利用小燕子的时候能够利益的最大化,而且保证小燕子不会有反攻,能够一直让她安心利用下去。

    想着想着,一行人已经到了万春亭,皇上皇后率先走了进去,令妃其次,田惠赶紧跟了上去,紧紧挨着皇后,案子祈祷最好还是两个都留住比较好。

    “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乾隆肃声问道。过了这老半晌,突然冒出个和夏雨荷如此相似的姑娘,小燕子同那姑娘的细语,皇后的成竹在。作为一个君主,这件事的几种可能在短短的一段路中在他心中大致成型,不过他现在需要好好问一下,心中所想毕竟只是个人猜测,他现在需要有人告诉他,他所想的,是不是就是真实的。

    小燕子和紫薇手牵手跪在三位面前,紫薇眼含热泪,无语凝噎。小燕子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索就什么也不说,直挺挺跪在那直溜溜的瞧着乾隆。

    皇后“嗯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顺便让万春亭里多余的碎语全部停止,然后女太监一溜烟的退了下去,剩下几个心腹女和嬷嬷,当然,还有当事人和三位大神。

    “皇上别急,其实臣妾要说的这事很简单。这夏紫薇姑娘,原是因着逝去娘亲的嘱咐,带着两样东西上京来寻亲,可谁知这亲人所在之地高墙耸立,普通人本面见不得。机巧之下这夏紫薇姑娘认识了还珠格格……小燕子,于是在小燕子所住地方住下,等皇上您出猎好去找您。可是这夏姑娘的身子骨太弱,实在上不了进围场的那条路,便托小燕子传递信物……之后,皇上,臣妾也不必多说了吧?”

    皇后说得流利,说的时候还不怀好意的瞧着令妃。令妃被皇后这样瞧着有些渗得慌,又无法动作,只得死命的搅着手中的丝帕。脸上却还要带着那抹万年不变的温柔知笑容。

    “哼,那皇后又是如何得知?”乾隆不愧是皇帝,听了这样一席话下来竟然没有当场就暴跳如雷,直接把紫薇小燕子打入天牢让她们吃些苦头。而是冷哼一声,斜眼瞧了眼皇后同令妃,将各自的表情收入眼底才微微叹了口气,越过站在中间的皇后,直接向小燕子发问:“是不是这样,皇后说得可有不实?”

    小燕子很实诚的重重点头,末了望向乾隆的眼眸里氤氲起了淡淡的薄雾。

    “很好。”乾隆点头,低头略略沉思。

    “皇阿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紫薇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闹出来的,您要罚就罚我吧!”小燕子这番话说的是大义凌然,原本软趴趴竖不直的腰一下子直挺起来,一双眼睛正好对上乾隆随意打量来的眼。

    “皇上,可否听臣妾一言?”皇后见乾隆此等反应,心下又是欣喜又是失落。看现在这样子,皇上就算因着面子的问题要处罚这两位,那也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这两个丫头,搁皇上这肯定没事,她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她的欣喜。可是,她跟了皇帝十多年,却抵不得只与皇上在一起过一个月的夏雨荷?之前是孝贤,争不过她认了,可是现在……

    皇后的心里有点凉。

    打起了神,见皇上没说话,皇后敛起情绪,淡淡说道:“皇上,自还珠格格进之日起,臣妾为保证皇家正宗血脉,便已派人在外查探。这夏紫薇的真实身份,臣妾已经查明,皇上无需多虑。自打这小燕子进之日起,述说了皇上十八年前与紫薇姑娘的娘亲之间的□,虽然臣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却还是感谢夏……紫薇她娘亲的。但是,臣妾心中也疑惑,这夏雨荷身为大家闺秀,又得到皇上青睐,这文采学识必定超然脱群,又怎会教出如此的女儿?想必其中定有隐情,于是臣妾派遣鄂敏暗地查访,前几日来传回来这样一个消息……”

    皇上的脸色依然沉,听完皇后的话转面看住小燕子,道:“那一开始的时候,你又为何不将事情说清楚?”

    “我想说的啊,可是,令妃娘娘老是说我长得像您,还不许我说我不是格格的什么胡话,说了就会要我的脑袋,我要怎么说啊!”小燕子也急,眼泪终于巴拉巴拉的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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