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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五月初五,宜祭祀,宜嫁娶,宜搬迁。

    天刚亮,我早早的过来将彭朔叫醒,侍候着他沐浴更衣。其实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只在屏风外同他聊天而已!(此处,女主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他今天穿的是那件我很喜欢的深紫色前绣着神兽图案的朝服,头戴金冠,整个人看上去即英俊又贵气!

    忍不住笑道,“不知道咱们华国有没有什么美女帅哥排行榜!”

    “这个还真没听说过,你问这干嘛?”

    我眨着眼看他,“我是想啊!如果有的话,那荣获天下第一美男称号的,一定是个叫彭朔的家伙!”

    他弯起嘴角轻笑,“多谢娘子夸奖!”这一笑,堪当倾国倾城,我一时看得入了迷。

    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缓缓将我揽进怀里,温热的唇也附了上来,我才回了魂。脸一热,赶紧推他,“别闹,明雨和星元就在门外呢!”

    他贼贼的笑,“怕什么!你在时,他们什么时候随便闯进来过?!即便是咱俩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唉~!想想真是可惜!”

    我红着脸掐他,“可惜你个头!快放手,咱们还要进呢!郡主大人已经派人来催了,你快着点儿,今天可不能迟到了!”

    “不急,还有时间,再让我抱会儿。说来也奇怪,你说你这身子是怎么长的呢?明明浑身没有二两,偏偏抱在怀里却软软的,还香香的,特别舒服!难道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越说越不像话了!

    挣脱了怀抱,抬眼瞪他,“你再不走,我可就不陪你进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那可不行,你不去,我要求皇上为我跟谁指婚?!”

    听到这话,我收了玩笑,认真道,“彭朔,其实,能不能指婚,是不是正妻,我真的不是很在乎!所以,如果事不可为,不要勉强。”

    “怎么又说这种话?不是说了么,我这辈子,非你不娶,娶你,自然便是正妻。”说着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尖,“还说什么不在乎!那昨天是谁一听说要做妾就开始闹脾气的?!”

    我拍开他的手,气道,“哼!若是为我自己,我自然是不在乎的!我只是不忍心日后儿女们被我连累了名分罢了!”

    彭朔扑哧一笑,然后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有些发愣,“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声音渐渐靠近,最后直接贴上了耳朵,“咱们什么时候……生儿……育女?”

    “你……”一把推开他,我恼羞成怒,“你个臭流氓!!”

    “哈哈哈……”他开怀大笑。

    在这里,男子的成人礼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仪式,不亚于迎婚嫁娶,是以,场面之隆重,程序之繁琐,便不言而喻了。

    从辰时开始,先是去宗庙祠堂祭拜祖先,然后猎杀一只猎物,以此喻示勇敢和强大,本来是有一早准备好是猎物,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狼,只要一箭将其杀了,意思意思走个过场就行了!谁知彭朔和赵远这哥俩全都瞧不上那只冲他们呲着森森白牙的恶狼,嫌它不够威风,一致决定要去皇家猎场里亲自猎只老虎回来。

    皇上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准!”

    主持本次大礼的礼部尚书是个胖老头,只见他擦着一脑门子的汗,手忙脚乱的安排侍卫,陪同四皇子和安瑞侯爷一起进入猎场!也难怪他紧张,那俩人谁有个什么小磕小碰的,他们底下这帮人都免不了要但上些责任!偏偏这两位爷都是个不省事的,也难怪那胖老头尚书头疼了!

    一直等到午时,狩猎的人马才回来,还别说,俩人还真猎了只五尺多长的大老虎回来!

    等了一上午的百官们纷纷抹了把虚汗,潜台词就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后纷纷称赞,四皇子和安瑞侯爷真是少年英雄,意气风发,有勇有谋,实乃国之栋梁!

    皇上很高兴,大手一挥,“赏!”

    于是每个陪同狩猎的侍卫都得了十两黄金,也不枉费他们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了一场!

    然后又是一系列我看也看不懂的古怪仪式,拜拜这,叩叩那的,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随着胖尚书一声,“礼成!”一场隆重的成人礼才终于算是结束,我重重的呼了口气,再不完事儿我腿就要站断了!

    接下来有太监宣读圣旨,百官跪地听旨!

    圣旨的前半部分,是将赵远和彭言好一通夸赞,其最后的重点就是就封四皇子为文贤王,封安瑞侯为安瑞王!

    圣旨宣完,百官都有一瞬间的怔愣,显然这个册封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四皇子封王这没什么稀奇,人家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封王理所当然。

    大家惊讶的是,彭朔竟然也封王了,要知道,异姓封王在历朝历代都是不多见的,除非你有天大的功勋,就像当年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大将军王杨威,那也在四十岁那年才封的王。而如今,彭朔仅以十八岁的弱冠之年便得此天大的殊荣,怎能不让人惊叹!

    看来外界传言果然不虚,用赵远的话说就是,皇上宠彭朔真是宠的没边儿了!

    在人人羡艳的目光中,彭朔三呼万岁,叩头谢恩。

    如此,今日的成人礼圆满落幕!大家也可以休息一下了,等到戌时才开始晚宴。

    这是我第一次进,本来还想着抽空让彭朔领着我转悠转悠呢!谁知道这一天净站着了,现在双腿又酸又麻,哪还有那个心情!

    为彭朔专门准备的一座偏殿里,我揉着双腿埋怨,“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彭朔叹气,“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笨了呢?累了你不会走一走动一动吗?!如厕,更衣,随便你找个什么理由,谁还能拦着不让吗?!笨死了。”

    我嘟嘴,“我不是不敢吗!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上面,我站在郡主大人身后又离得他们那样近,动一下都不敢,哪里还敢找借口偷懒啊!”

    彭朔好气又好笑的道,“真没看出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瞪他。

    廷宴会长什么样,今儿个总算见着了!

    御花园里一处草坪,龙椅设在了亭子里,百官的坐席则在亭外分为两列,一字排开的矮几,一张几坐两人,几十张排开,延伸了百余米远,第一桌要想跟最后一桌的说句话,怕是只能用对讲机了!

    彭朔跟郡主大人坐右边第一席,左边第一席坐的是太子和赵远,他们旁边坐着的是上次在老太君寿宴上见过的伍丞相家的公子,伍瑜。与他同席的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我猜,那应该就是国舅爷伍丞相!除了这两桌,其他人,我便认不得了!

    但凡宴席,便少不了互相敬酒,互相吹捧,或是偷偷的互相诋毁!

    酒过三巡之后!便有舞姬上来献舞助兴!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墨舞,更没想到的是,她们居然跳了千手观音,而且,比上次跳的更好了。

    一舞完了,满堂赞叹!

    就连皇上都拍着手连道了三声,“好!好!好!”

    这时彭朔离席,单膝而跪,“皇上,这支舞是朔儿和四哥特意献给皇上舅舅的礼物,谢皇上舅舅为我们的成人礼费心了!”

    皇上轻轻点头,“好!朕没白疼你们,这礼物朕甚喜,朔儿有心了,起来吧。”

    彭朔却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又开口道,“皇帝舅舅即收了朔儿的礼,那是不是也应该给朔儿一份回礼啊?!”

    “哈哈哈……”皇上笑的开怀,“好小子!你这是谋划着要跟朕讨赏呢!好,今日既是你的成人礼,又封了王,是要送你些贺礼,你且说说,又看上朕的哪件宝贝了?”

    这话听得我眼角只抽,感情是给封了王还要附送贺礼?!这样也说的过去吗?!这皇上不会是对谁都这么惯得毛病吧!!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了,那是不是接下来就该进入正题了?我突然很紧张,手中帕子都被绞的变了形!

    郡主大人却轻喝道,“朔儿,休要胡闹!”

    皇上笑道,“无妨,且听他说说,想讨个什么赏,朕很是好奇呢!”

    彭朔露了个大大的笑脸,大声道,“朔儿要的赏就是,求皇上舅舅为朔儿赐婚!”

    “哈哈哈……”皇上大笑,“弄了半天,你小子是想媳妇了!”

    彭朔也不脸红,坦坦荡荡的承认,“嗯,想媳妇了,想的很!”

    这次不光皇上,百官们也都笑了!

    我忍不住脸红!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害臊!什么都敢说!

    皇上笑了一会,抬手点着彭朔道,“你呀!怎么就急成这样了?今天朕原本就是要给你和远儿指婚的,偏你连这一会也等不得了!”

    彭朔一愣,我也一愣,不经意间,我俩对视一眼,然后一起恍然,糟了!

    “皇上……”彭朔急忙想把事情说清楚,只是为时已晚!

    那边皇上接下来的话已出口,“文太傅家的小女儿,年方二八,贤良淑德,才貌双全,与朔儿堪称绝配!朕今日便做主……”

    彭朔突然大声呼道,“皇上!”这一声,音量极大,硬生生将皇上的话打断。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郡主拍案而起,“放肆!皇上面前,你也敢如此高声喧哗?还不快磕头谢罪!”

    郡主这话说的就比较含蓄了,这哪里只是高声喧哗这么简单,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大声的打断皇帝说话,这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了吧!直接砍了他都不冤!

    满场寂静,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而我,却是连观察他的脸色也是不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郡主说完,彭朔便听话的跪地磕头,“朔儿该死,请皇上恕罪!只是,……指婚一事,请皇上收回成命。”

    静,死一般的静,比刚才还要静,静的仿佛能听见别人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皇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步出亭子,站在彭朔身前,沉声道,“你,是要抗旨吗?”

    彭朔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却无比坚定,“朔儿不敢!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

    “呵~!”皇上怒极反笑,“你是说只要朕收回成命,就不算是你抗旨了?那么,你可听说过君无戏言?”

    彭朔缓缓抬头,“那么,朔儿就只能抗旨了。”

    我赶紧捂住了嘴,怕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大颗大颗砸下来!傻瓜!不是跟你说了,事不可为,不要勉强吗!你怎么不听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抗旨,即便皇上再宠你,也是不能轻易饶你的,否则,皇权何在?皇上的威严何在?

    郡主此时脸色灰白,事到如今,她就是心里再急,却是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慢慢转头看我,见到我的泪流满面,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眼神犀利的向我!她一定是知道彭朔为什么要抗旨了!

    此时此刻,她有理由怪我,甚至很我,我在她眼里,如今就是个祸害!

    皇上紧盯着彭朔,沉声道,“别跟舅舅闹脾气!你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告诉舅舅是谁,舅舅将她同文小姐一起指给你就是了,嗯?”

    我有些惊讶,想不到皇上会这么说,这明显是在给彭朔搬梯子啊!只要他点头答应了,那么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皇上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实在不容易!所以,彭朔,你……会答应的吧?!

    “请皇上恕罪,朔儿……不能从命!”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郡主更是疲惫的闭上眼帘,眼不见为静。

    我狠狠的咬住下唇,秦小叶,不许哭,睁大眼睛看清楚,永远记住这一刻!有一个男人,为了你,可以不计代价,不畏生死!

    赵远也急了,斥责道,“子晙,莫要胡闹!赶紧谢恩。”

    彭朔虽是跪着,脊背取挺的笔直,“还是那句话,恕难从命。”

    “你……!”赵远气极!

    皇上也很生气,这事儿换了谁都得生气,“好,你倒是硬气!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硬到几时!来人,安瑞王公然抗旨,削去王位,贬回侯爵,再拖出去重打八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立刻有两名侍卫上前领命。

    彭朔依旧跪地笔直,重重的磕了个头,“谢皇上!”

    看着他被押下去,我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不敢相信这短短几分钟发生在眼前的事!我想,急转直下这个词用在着应该是合适的吧!实在是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那一天,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已经不记得了,脑子里只充斥这打板子的声音,在我耳中被无限放大,一下下落在心上,痛如刀绞!

    皇上还是宠彭朔的,他这样公然抗旨,打一顿板子实在是轻的!换做别人恐怕真的会掉脑袋。只是可惜了那个屁股还没坐热的王位,那是何等的荣耀!如今却付之东流了!不知道彭朔会不会遗憾?!

    莫非,我真的是红颜祸水了吗?

    好好的一个廷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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