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发飙人发毛
怔了好一会儿,刘康终于憋出一句电视剧里的经典对白来:
“梅大姐,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我暗翻白眼,回神再看时,忽见粉红色的影子一闪,定睛细瞧——原来那梅氏居然用如此颜色艳丽的手绢……⊙﹏⊙b但见她把手绢当空一抖,脸上洋溢着瘆人的笑容:
“告诉你罢,有姑娘看上你家兄长,要给你们做嫂子,你说是不是喜事?”
“什么?”
“什么?!”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很震撼。我大惊之下脱口惊呼,好在刘祝和小燕儿的声音更大,正巧把我的声音掩住了。
两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围着梅氏问:
“是谁家的小姐?”
“长的漂亮吗?”
“她见过我们大哥吗?”
“咳咳——”
被挤到一旁的刘康咳嗽一声,板起脸来对两个弟妹教训道:“不要吵!规矩呢?你们都忘了大哥……不成?”
他背对着我,想来是使了眼色的,反正两个小的立即噤声,小燕儿的眼睛还朝我这边偷偷瞄了瞄。
春儿悄声笑道:“祝儿这个木头脑袋,果然忘记你在家了。你自己不出声,他还直凑热闹呢!”
我郁闷地抓抓头,不甚了解地问:“不都说是男方往女方家里提亲吗?她怎么上我们家里说媒来了?这种事女方主动也行吗?”
“撮合撮合,不撮怎么合?她不勤快跑腿,靠什么吃饭?再者说……”春儿咂嘴一乐:“谁让哥你魅力大,平日里真人不露相,这一朝展示出来,那可就——招来媒人啦!”
臭丫头,居然拿我的话来堵我!
外头刘康无奈之下把梅氏请进了主屋。春儿拉拉我的袖子,道:“看样子她今日见不到你是不肯罢休了。
“可我不是很想见她。”我倚着门板直摇头。
——开玩笑,我才二十二岁哎,现在就叫我结婚?!
“但是你不见她,她就不走啊!你快去打发了她,要不然她一定会留下来吃饭的!”
晕……这个吝啬的小妮子,为了省一口粮食竟狠心出卖自己的老哥?!
“不去!我见了她说什么啊……”
“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我发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挺开心呐,不怕我娶个厉害的女人回来欺负你们啊?”
“怕是怕,不过也不能因为我们几个耽误你的好事呀!从我们落户到现在,头一回遇上有姑娘看上你……”
“等一下!什么叫头一回有看上我的,难道我是滞销货吗?”
我瞪她一眼,也不管她明不明白什么是“滞销”,径自嘀咕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貌似潘安、才比子键、天上难寻、地上难找、比宝还宝、宝中之宝……反正是古今少见的稀有好男人!我这样的难道还愁找不到老婆?”
“哥你在说什么啊!”春儿完全不看我的脸色,瞅着我道:“像你这样家中屋小、外头地少、无父无母、拖带弟妹的,若非突然发了横财,哪里有清白姑娘肯嫁过来的啊?”
忍字头上一把刀。我磨着牙问:“那依你之见……”
“依我看,你赶紧出去问明白了,要是合适就趁早定下来吧,省的夜长梦多。”
“好,好!我这就去……”
臭丫头,我这就去把媒婆赶走!我还就不信了,我尤守义会打一辈子光棍?!我偏不急,等把你们一个个养大了,我再风风光光讨个十房八房给你瞧!
雄赳赳气昂昂,我挑开门闩推开房门……然后沿着墙蹑手蹑脚溜到后院,背上草筐,从较矮的篱笆翻出院子……= =+
——没办法,谁叫刘康说我出去了,我总要装一装吧?
绕了一圈,我从大门“高调归来”。春儿早在那里探头探脑的,见到我,立刻配合地喊了一声:“哥,你回来啦!”
话音未落,刘康立刻奔了出来,手上连比带划,口中却故意大声道:“哥,你回来的正巧,家里来客人了。”
我拍拍他的肩,调整好面部表情往屋里走。
“哎呦,守义兄弟,你可算回来啦!”梅氏笑着迎上来,刺鼻的脂粉味顶得我暗暗憋气。
“呵呵,梅姐……咳,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她兴高采烈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一种街头卖盗版碟小贩的口吻道:“我跟你说,你的好运气来啦……”
“呃……是么……”
“可不是嘛!邻村有个大财主,姓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那郑小姐不晓得在哪里认得你,十分中意,所以郑老爷托我来说与你,愿意把女儿许配你!”
啥?我没听错吧——某大款的独生女看上了我?!嗯……这么听起来,确实有点儿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哎。
不过我老娘曾经曰过: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看上去像,多半也是伪装成馅饼的铁饼!
牢记老娘的教诲,我并没有乐得发昏,只微笑着客气道:“原来如此……梅姐,请坐,我们慢慢细说。”
“好好好——”
说着话宾主落座。墨雪从刘祝怀里窜出来,跳到我腿上蜷成毛茸茸的一团。梅氏被它吓了一跳,尖着嗓子惊呼一声。待到看仔细了,又夸我养的狗漂亮。
被说成是狗的小狐仙非常不悦,喉间发出低低的怒吼。
我赶紧抱住墨雪,趁着梅氏不注意时狂使眼色。墨雪也还给我面子,眨眨眼睛安静下来。
小燕儿适时端了两碗白水上来,低着头道:“未曾想有贵客临门,家里没预备下待客的茶汤,还请梅大姐您见谅。”
言辞恳切,态度真诚。
我看看桌上陶碗装着的白水,再看看面前含羞带怯的女孩儿,突然间有点儿内疚——我是不是把他们几个教坏了啊?瞧这一个个自然到位的演技,若非十分确定前几天刚买了一包茶叶回来,我简直要被她骗过去了!
梅氏面皮僵了一瞬,道:“都说守义兄弟在邓州有一门富贵亲戚,怎会连几片茶叶都没有?该不会是觉得我梅如花不配喝吧?”
“哎呀梅姐,天大的误会啊。”虽然觉得她的名字超囧且神情很有趣,我还是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哪有什么富贵的亲戚,那都是大伙儿以讹传讹。早先确实有位城里的公子到过我们家,但人家只是歇脚稍坐,我们并不认识。至于家里新添的那头牛,也是用得到的赏钱买的——城里人有钱,出手阔绰,我还偷着乐了好久呢!”
“什么?怎么会这样!”
那梅氏再笑不出来,两只眼睛瞪着我,脸上晴不定。
我盯着她的鼻梁骨,一派憨厚耿直的诚实样。
过了好一会儿,梅氏终于缓过劲儿来,端起碗咕嘟咕嘟……几口将一碗水喝得一滴不剩,颇有些……女土匪的架势⊙﹏⊙b!只见她用袖子一抹嘴,抖抖粉红色的大手绢,趾高气昂地说:“我有话要单独同你讲。”
我看了看一旁正听的得趣的四个孩子,摆手道:“你们都回屋吧。”
四人显然不太情愿,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我一边用手指梳理墨雪柔软的毛发,一边向梅氏问:“梅姐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咳——我刚才说了,郑老爷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但前提是,人家以为你在邓州有一门富贵的亲戚。如果郑老爷知道这事是误传,这门亲事八成就得吹!”
“嘿,这话奇了!”我微微一笑:“有门富贵亲戚又不是我本人有钱,那郑老爷既然喜欢富贵家世,直接找个有钱人做女婿不就好了?”
“你以为他不想找啊?”梅氏白了我一眼:“就郑小姐那尊容脾气,门当户对的本就找不到!我为了她跑了大半年,门槛子踩得脚发酸,嘴皮子磨得比纸薄,可就是说不合!”
我有些无语:“那你今天来……”
“郑小姐今年都二十有三了,郑老爷急的不行,不得已才降低标准,说是只要能做正室,夫家穷一点儿也不要紧。听说你父母过世,城里还有亲戚照拂,这样不至于受苦,又能做当家主母,郑老爷觉得不错,遂叫我帮忙撮合。”
原来如此!
“真对不住哈,让您失望了。”我好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婚托”。
“底牌都亮给你了,你觉得如何?”
“啥?”都这样了还想干吗?
梅氏瞪我一眼,道:“如今大家都以为那富贵公子是你亲戚,你也不必说破,趁势把这门婚事应下来。等结了亲,就算败露了也不打紧。你娶了郑小姐,将来郑家的钱财还能跑了你的那份?你只消忍了这几年……”
“等一下,你叫我骗婚?!”
“别说那么难听,这如何是骗?我是替你们撮合。”
我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不禁怒道:“你怎么能为了赚谢媒钱就颠倒是非?这样误了别人一生幸福,你难道不会良心不安么?”
梅氏一下子跳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个不识好歹的!就凭你家里这几个拖油瓶,我倒看你何时讨得到媳妇!”
我更火了,刚要发作,怀里的墨雪突然低低咆哮起来。然后,梅氏背后的一把椅子居然缓缓飞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向她靠近。而梅氏犹在撑着腰骂我,对身后的异相毫无知觉。
这要是打到后脑,岂不是要出人命?!
我吓得什么脾气都没了,一把搂过墨雪,把它的小脑袋摁到口。
“啪——”
椅子重重落地,翻了一下,碰到梅氏的腿才停下来。
“妈呀!”
梅氏大惊,回头一瞧,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咳,那个……”我硬着头皮解释道:“屋子简陋,刚才有块瓦掉下来了,险些砸中大姐……”
这个理由蹩脚到连我自己都不信,可没想到梅氏竟连细看都顾不上,抱着头就窜出了屋子,跑到院子里才站住脚。
“尤守义,你怎么当家的,啊?!房子坏成这样了都不拾掇拾掇?想砸死老娘啊!”
“呜——哗啦——”
她那里话音刚落,一阵大风蓦然吹来,卷起摆在院子角落里的草筐,直直朝梅氏砸过去。
“啊——见鬼了见鬼了!”
梅氏惊呼着,一溜奔出院子,转眼就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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