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抓周
转眼便是过年,叶湲收到许多的红包,很是兴奋了一把,重温幼时过年拿压岁钱的日子,真是美妙呀!拜年的时候又见了郑峦,很是培养了把两小感情,叶湲的日子过得无比惬意。年完,又有元宵节,各色花灯挂了满院,叶家大院的喧闹到了鼎盛,一直闹了一个月,年才算过完,大院才清静下来。
到了二月初十,老爷信到,便是接叶永乐南去的日子,一家人惜别了一回,特别是王姨娘更是哭了一场又一场,还是叶永乐劝了她,“待过年便回来了,姨娘休再哭了。”王姨娘见叶永乐眼睛也红红的,勉强收了泪,又欢喜地替她算行程。太太一贯的尊荣体面,面上也无甚愁绪,只偶尔那落在永乐身上略带伤情的眸子透出她的不舍,到底养了一场。郑氏等妯娌,自然也有许多的礼物送给三姑,又话别了一回,这才择了吉时,由三爷叶永明亲自送了叶永乐去了。
叶永明去后,郑氏每日也无甚兴趣,每日除上房伺候,不过逗弄女儿学说话,着人好生照顾上学的叶洛而已。
转眼便是三月初二,叶湲生日,初三是上巳节,临水宴宾、踏春游玩、烧香祈福的好日子,上年因叶湲生病昏厥许下的戏便在生日前三天开唱,请客会宴唱戏。又有人去静清观许愿打醮,自不必细说。
到了初二正日子,一大早叶湲便被妈漂亮打扮起来,换了全新衣饰,穿了红肚兜,外穿太太婶娘们送来的各色衣料拼成五颜六色的百宝衣,穿上宜寿满绣棉纱袜,套着黄缎面狮虎小绣鞋,刚长出几寸的黑发也用红丝绳扎了三个鬏,戴上莲花八宝狮虎帽兜,戴上长命锁、寄名符、手镯等,端个粉嫩圆润的小寿星。打扮停当后便抱到上房给太太们请安问好,大人们说了些吉利话,拿了五彩线穿了铜钱挂到叶湲脖子上,又有各色的金锁银锁,项圈,手镯等,各色百宝衣,狮虎鞋袜,老虎枕头,鱼帔帽等,又有各色寿酒、寿桃、寿糕、寿饼、寿馍、寿面等齐备相送。
不时,有亲友人来,各色的衣服佩饰吃食玩具尽有相送,叶湲见礼单往来频繁,顿时心花怒放,整日吃喝玩乐当米虫,收礼物收到手软,这样的日子真惬意啊!
更让叶湲高兴的是,郑峦悄悄地送了她朵绒花,叶湲当宝似地抱在怀里,嚷着要头上戴着,沈侨瞧见,了把她光洁的脑门,笑道:“脑门真圆。”叶湲顿时没了戴花的兴致。
是时,亲友尽到,因叶永明送永乐南下,故由叶永正抱了叶湲祭拜了祖宗,后便是抓周。叶湲被抱到太太上房东厢大炕上,周围被摆满了各色玩意儿,有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铲子、勺子、剪子、尺子、绣线、花样子。
叶湲转了一圈,抓什么?抓钱币?怕是大家要笑话她一辈子的。叶湲蹙眉苦恼,大家都不能做声提醒,都笑等着。
孩子们也都围在炕边,叶洁好动,挤来挤去,一旁的郑峦被她踩了一脚,咧了咧嘴忍痛没敢吭声,叶洁挤开郑峦,要去抓炕上的包着红布的剪刀。郑峦怕她乱了周抓,便拦着她不叫拿走。叶洁气来,抓着剪刀就扔向郑峦。
叶湲在炕上瞧的清楚,见叶洁打郑峦,便顺手就抓了本账册扔向叶洁,奈何人小力微,账册只扔到身前。众人发现动静,有去抱叶洁的,也去瞧郑峦的,有去收拾剪刀的。
郑氏将郑峦检查了遍,没有伤口,松口气说:“包口了的木头剪刀而已,没伤着。”
王氏呵斥叶洁,叶洁又开始嗷嗷地哭,叶洛紧张地要爬到炕上看妹妹有没有被账册砸了,邓氏抱了郑峦,郑氏去拉叶洛下炕来。厢房里顿时闹哄哄的一片。只有沈侨靠在炕沿边淡淡地笑着,看一眼郑峦,再看一眼叶湲,低头翻一本书去了。
太太见如此闹,说道:“妈把姐儿抱出去玩儿,小人儿周还没抓完呢,大人倒都忙开了。”
邓氏也道:“抓周的东西不过都是摆样儿,也伤不着人,大家都别乱了。还是先看看湲姐儿抓的东西吧!”
沈氏笑道:“湲姐儿抓了账册了,将来定是个管家好手,账算得清明。”
众人静下来,夸了一番叶湲抓账册的美好寓意后,又看向叶湲,等她第二次抓东西。
叶湲很是郁闷,怎么还是如此情用事啊,跟沈嘉骏有关的东西,都是她的底线,见叶洁欺负郑峦,冲动就跟魔鬼似的涌来,让她无法自控。
叶湲真没兴趣抓什么东西了,可众人殷切的目光让她不得不又转了一圈,寻该抓什么才是。怎么没摆画册?
叶湲目光落在沈侨身上,他手里翻的不正是画册?抓画册吧!叶湲向沈侨招手,郑氏瞧见推了把沈侨问:“湲姐儿可是叫侨哥哥?”叶湲笑着点头,嘬着小嘴想发“书”的音,但出来的还是变了声调。
沈侨抬眼看叶湲,柔柔地问:“湲妹妹喊我?”
叶湲不会说,只好扑倒了,手脚并用向沈侨爬去,沈侨将画册放到炕上,向叶湲说道:“慢些儿爬,小心磕了牙!”叶湲手脚着地很不雅地撅着屁屁,抬头看去,唉,小子把画册压手下了。
沈侨见叶湲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不解,认真地问:“怎么了,你要什么?”
叶湲郁闷,看着沈侨黑宝石般的眸子,配着那副天真无邪的面孔,叶湲也生不起来气。众人在抓周时是不引导的,见叶湲向沈侨处爬,也都笑看着不说什么。
叶湲不会说“书”字,没法只得叫了两声“去去”!沈侨懂了,起身拿了画册,垂下他长长的睫毛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叫我走,那我就走吧!”说着要走。
叶湲见沈侨要带走画册,急了,紧爬两步,拽住他的袖子,沈侨不妨叶湲抓他,条件反抽手退步,不料一个往前扑一个往后退,力气不大却是巧劲,沈侨一个收不到就拖着叶湲往后栽去。
沈氏抢着一把抱住了沈侨和叶湲,叶湲见要摔跤,赶紧拽紧了沈侨的胳膊,生怕再摔出个好歹来。沈氏仓促间抱了两个孩子,一个不稳便要撞上旁边的座屏,一个穿着玫瑰紫色妆蟒锦袍的年轻女子扶了沈氏一把,沈氏才没摔倒,赶紧将两个孩子放到炕上。
叶湲抱着沈侨的手忘记了松开,似曾相识,如果这次再摔一跤,会不会摔回有真正的沈嘉骏世界?沈侨紧张地看着叶湲,眼睛里满是惊慌不安,他捏叶湲呆滞的脸颊:“嗯,吓傻了?我不是故意的。”
叶湲眨巴眼睛,悲从心来,一点抓周的兴致都没有了。沈侨又捏了叶湲一把,叶湲恼了,新仇旧恨涌起,小孩儿脾上来,抓住沈侨一小手指就咬了下去。沈侨眉头蹙起,却是一声不吭,叶湲顿时清醒,自己又疯魔了,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郑氏抱开叶湲,皱眉说她:“你怎么又咬侨哥哥?”叶湲垂着眼帘对手指,任由郑氏数落。
沈氏抓着沈侨的手瞧,只见白嫩的食指上两排八颗清晰的小牙印,两处已破皮见血痕。刚才扶住沈氏的女子上前两步,皱眉道:“侨哥儿你又淘气,三妹妹抓周你凑什么热闹?妹妹和你亲近,你不护着她,差点还叫她摔着,还不给妹妹赔不是!”
沈侨收回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身侧,低头尊敬地答道:“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这就给湲妹妹赔礼。”
叶湲听音抬头看那个女子,原来这就是沈侨的继母冯夫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生得珠圆玉润,圆脸圆眼,笑起来一团和气,只那眼眸流转见偶见凌厉,一个能成为侯府夫人,将沈府后院整饬得仅仅有条的年轻女子,怕是不简单。看沈侨在她面前乖巧如小白兔般的模样,叶湲顿时心软了,如今冯夫人还无自己的子女,若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叶湲后悔了,人家小孩过的不容易啊!
沈侨真要给叶湲赔礼,郑氏忙拦道:“使不得,都是我们丫头孤拐,咬伤了哥哥,哪里有叫哥哥赔礼的道理?湲丫头该给侨哥儿赔礼才是。”
沈氏道:“都是孩子,别说那么多虚礼了,赶紧叫人拿药箱来是正经。”郑氏赶紧吩咐人去寻药箱。
王氏也对冯夫人笑道:“夫人这是眼净呢,没见过我们家几个猢狲儿的闹腾,淘气时屋子都翻了,这咬一口磨磨牙的哪里是回事?以我说,都别互相赔礼了,还是看看我们三姑娘抓了什么东西是真。”
西府的二周氏笑道:“已经很明白了,三丫头第一次抓的是账册,是个会算账的,这第二次抓了侨哥儿的胳膊,这个帐又怎么算?”
众人一细想她这个话,都觉得有趣,笑将起来,冯夫人也抱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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