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伤逝

    君逸带给家里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么长的时间。

    因为放假后的第三天中午，君逸一家正在吃午饭，就听着外头砰砰的拍门声。

    载成心道这大中午的谁啊？“你们先吃着啊，我出去看看去。”

    刚走出门就见君乐眼圈通红，一头大汗的闯了进来，嘴里嚷嚷着：“三叔、三婶，出事了！”

    凤英和俩儿子在里头听着声不怎么对付，也都放下筷子出来了。

    “咋了？阿乐？出啥事了，你看你这一头汗。”凤英扯了条手巾递给他。

    君乐接过来抹抹汗，呼哧呼哧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昨天天儿不是不好？这雨后地滑的……二爷爷见伯伯回来了，非要闹着自己爬上梯子去摘丝瓜……谁知道伸手拽着那丝瓜的时候脚底打滑，一下从梯子上后仰下来了……正好磕着后脑勺了，当场就昏过去了。也亏了伯伯在家……就开着车直接送县医院了。呼，大伯和我爸也跟着去了，还有，那个大爷爷那边，大伯娘和我妈过去了，这边让我过来报个信儿，……说是让三叔看着家里点，爷爷那边儿能瞒着就先瞒着。”

    载成和凤英听完都变了脸色，二伯这年纪从梯子上摔下来，这……

    夫妻俩对视一眼，忧色都是不言而喻。现在不让老爷子知道，要是二伯没事还好，要是一个不好，那还不让老爷子埋怨一辈子？

    不说大人想的多，君逸看着君乐哥的模样心里也是很难过。回头撇撇自己哥哥也红了的眼眶，君逸不由的伸手抓住了哥哥的大手。

    君煜感到自己汗湿的手心覆上的力量，心里一暖。

    君逸前世的小时候的事记得本就不多，关于二爷爷的记忆更是少得可怜。今世除了逢年过节，接触的也不是很多，要说有着很深的感情那是骗人了。可是君逸对着这个老是笑呵呵、大嗓门的不服老的二爷爷，君逸还是打心眼里敬爱的。如今听着这消息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凤英看着载成眼圈也是有点红，接口问道：“唔，北边磊子、阿萱都通知了，磊子不是学的脑科？”

    君乐一想估计伯伯这时候都急糊涂了，忙道：“我接着给那边打电话，让他俩赶紧回来？还是再问问伯伯？”

    载成想了想，拦住媳妇道：“我待会儿先去老爷子那里，说不得就去县医院看看，到时候再问问吧。”

    说着进屋换了鞋，从炕席子地下拿了钱，推出自己行车就往外走。

    凤英伸手刚要说什么，只“唉？”了声就见不着载成的影了。

    “君乐哥，先进屋吧。”君逸看看沉闷的几人，出声道。

    君乐看看大敞的门子，里边才吃了一半的饭，勉强挤出点笑来道：“都是我冒冒失失的，二爷爷这时候说不定早醒过来了呐，三婶，你们进屋先吃饭吧。”

    凤英回过神来冲着君乐道：“你也没顾上吃吧，进去一起吧。”

    君乐看到大家情绪都不高，心里也是不好受，也不推辞，几人都进了屋，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的盘子和筷子碰撞的声音。

    都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吃了饭，凤英满腹心事的出门了，只剩下三个孩子在家。

    “哥哥，喝水。你们先别难过了，二爷爷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这回早没事了呐。”君逸看着俩闷葫芦开口劝慰着，其实他隐约记得前世二爷爷就是夏天里走的，只是记不清是那一年了。

    君乐看着端着两杯水的阿逸，接过来，揉揉他的顶发，对着阿煜说：“可不是，咱们俩还要一个小孩子来哄着。”

    君煜也伸手接了水，只是心里的担心却是挥之不去。

    载成出了门就直奔老爷子那边了，到了地儿，停好车子，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开这个口？

    君越昌吃饱了饭，提着马扎子准备出去河边溜溜，就见小儿子在自己门口转圈，没好气的道：“大中午头子的你不在家，跑老子门口压地基啊，统共那几颗草都让你踩死了。”

    载成让这声音吓了一跳，抬眼一看老爷子正瞪着眼睛，满脸不虞的看着他，想着那生死不知的二伯，载成也不知怎么就眼圈一红，哀哀叫了声：“爸！”

    君老二让小儿子这一声下了一跳，一阵的心惊跳，上前细看着儿子，那红了的眼圈让他觉得不大对头，压下嗓门问：“三儿？这是咋了？阿逸又磕着了？”

    载成心里难受，可是他更怕他爸受不了，眨眨眼，低声道：“不是阿逸，是二伯磕着了。”

    说完便直直的看着他爸，生怕老人接受不了。

    君老二一时没反映过来，可看着小儿子的眼神，心里腾的一揪，手里的马扎子彭的一声就掉地上了，他仿佛没感觉似的，颤声问道：“磕着了？磕着哪儿了？”

    载成顾不得别的上前扶着他爸，小声说：“爸，你别担心，哥哥正好在家，接着送医院了，要不咱们也过去？”

    “我问你磕着哪儿啦！”

    载成被推到一边，看着老爷子浑浊的眼里已是蓄满泪水，心里也是一酸，喃喃道：“磕着后脑勺了。”

    君老二眼前一黑，载成手疾眼快的扶住，喊道：“爸！爸！你可是被吓我啊！”

    “咱爹咋了？！”凤英赶过来的时候就看着载成扶着老爷子焦急的喊着。

    君老二睁开眼，开着儿子、儿媳妇，叹口气道：“走吧，去看看！”

    看着不发一言的老人，载成也不敢多说什么，去二哥那俩开着拖拉机载着老爷子和大姐、几个嫂子直奔县医院。

    三兄弟不知就里，就在家里一直等着，坐在葡萄架下整整一下午，那“黑球儿”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主人的担心还是怎么，老老实实的趴在君逸脚边……

    到了医院好歹打听出来，一行人便直奔手术室外头。载宝听见声音转头就看着拄着拐杖的三叔，鼻子一酸，刚止住的泪水又淌下来，赶忙抬手一擦，才道：“三叔，您怎么过来了？快过来坐下吧。”

    君老二往手术室望了望，摆摆手，颤声问道：“进去多长时候了？”

    这话一处，大家心都是往下一沉。

    这时候，里头的灯灭了，大家都朝着那门口看去。

    蒙着白布的车子从里面推了出来，领头的大夫过来对着载宝沉声道：“请节哀。已经是尽力了。”

    “爸！您别吓我啊！”“爸！”“三叔！”“载宝！”

    走廊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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