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

    天池犹豫了。

    如果不去，依着对千叶的了解，以后肯能再也不能相见，相见必得见血。他没有亲自前来，却只让凌霄带了一个口讯，就已经清楚的摆明了他的态度。

    可是如果去，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他，如何自处？是笑着全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是继续与他纠葛不断？

    但不管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天池还是来了。

    站在高高的院墙外面，天池捏皱了手里的路线图纸，懊恼的直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和心呢？一听到千叶来了长安城，竟然会有片刻的欣喜若狂，他莫不是发疯了？

    还是……还是走吧……

    刚想转身，就听见隔着一道院墙，有说话细细弱弱的传了出来。

    “你弟弟怎么还没来？”

    “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如果消了气，就该回来了。”

    前一个是颜紫夙的声音，后一个是……是千叶！

    真是他，他……他真的来了？！

    天池心下莫名一动，不由自主就跃上了墙头，隐在了一株茂密的大树下，借着夜色看着偌大的庭院里，八角凉亭中，两道身影正执棋对弈品茗。

    “咳咳咳……，”颜紫夙捂着手帕咳嗽了起来，

    天池眉头微蹙，刚才在街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舒服了，怎么现在还在这里逗留？颜紫玉那人也是，那么宝贝他的哥哥，竟然也跑的不见踪影了。

    “颜公子还是别跟着我一起等了，”千叶倒了杯热茶，递给了他。

    “没关系，都是一些老毛病了。何况，如果不是承蒙林公子的出手相救，恐怕我现在也不能来这里跟你下这一盘棋了。”

    “颜公子客气了。”

    俩人均是又互相客气了一番，继续下棋，直到颜紫玉心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强行拉了颜紫夙去休息，院落里才重新归回了宁静。

    过了良久，还不见千叶离开，天池迟疑着，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毕竟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脚下刚一动，就听到千叶阖上茶盖，放置石桌上，不急不缓的道：“既然人都来了，还想在上面待一宿么？”

    天池蓦地呼吸一窒，人也不由自主的紧绷了神经。早知道想躲过千叶的耳力是不可能的，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么。

    一道人影翩然从对面的屋顶上轻轻落下，掩嘴轻笑道：“我只是不想打搅了你的清静，准备看一眼就走的，可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下来好了，省的让你说我没良心。”

    来人裙裳飞舞，粉黛清丽，走动间，双手浅握置于腰腹处，远远看去，真如天上仙娥踩着祥云从画中走出来似的。

    女子巧笑倩兮的走近凉亭里，就着颜紫夙刚才坐过的位置，妖娆的坐了下来。跟她的打扮极不对称的坐姿，像是在勾引谁似的微微露出了一节白嫩嫩的大腿。

    千叶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今天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

    天池抿着唇，原来是佳人有约了，看来自己还来的真不是时候。

    女子搔首弄姿道：“怎么，不好看？我可是照着长安城女子的样子很用心的打扮过的，刚才一路行来，可是迷了不少的男人了，千叶主应该不会这么不赏脸吧？”

    天池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客栈对面的那家青楼妓馆，还有那云乱纷飞的丝绢。

    女子突然换了一个坐姿，右手支着石桌，左手伸出，用着食指轻佻的勾起了千叶的下巴，娇媚道：“不过也是，反正都是要脱衣服的，下次我会记得只穿一件斗篷过来的，你可喜欢？”

    千叶不避不让，轻笑道：“你这是在投怀送抱？”

    “欲擒故众那招我玩不来，既然想要，那就直接点不好么？还是说，”女子转了一个身，就落进了千叶的怀里，咯咯的娇笑一声，伸手一搂脖子，双唇很自然的就碰在了一起。

    千叶没有推开。

    天池旋过身，背对着他们半坐在了墙头上，双脚悬空，不自觉的捏紧了双拳，心里的某一处突然就空了起来，脑袋嗡嗡的，唯一的念头却是离开这里。

    “讨厌，你怎么还是这么的不解风情，”女子娇嗔的声音此刻在天池听来，竟觉得有点让人窒闷。

    很想就这么跃下墙头快速离开，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让他不自觉的控制了这个动作。

    就在离开与不离开之间徘徊犹豫不决时，背后咻的飞来一物，天池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点住了周身道，顿时动弹不得。

    听不见，看不见，甚至连知觉都开始有点麻痹了。天池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感受，直到千叶那张比月色还要皎洁美丽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才蓦地有些恐慌了起来。

    千叶微微眯起了如水墨一般的眼睛，说了什么天池听不见，但依稀可以猜测出是“你来了”之类的话。

    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胭脂香味，天池微微蹙起了眉头，是那个女人留下的味道。

    千叶却是毫无所觉，一把抱起了天池就从墙头跃下，踩着满地的霜华离开了院落，朝着别院厢房走去。

    天池眼尾一扫而过，凉亭里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一坛香炉还在冒着青烟，棋子洒了满地。

    推开厢房的门，再关上。千叶将天池放在了床上，伸手一点，却只解开了他的听觉。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千叶坐在床沿，微带着凉意的手指抚上了天池的脸。

    天池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却不服输的自嘲着：“如果不来，大概明天所有人都会看见我的尸首吧。”

    千叶道：“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就这样杀了你。至少目前不会。”

    天池道：“你果然还是存了要杀我的念头。”

    “你想太多了，”千叶伸手缓缓拨开了他凌乱的头发，俯身靠近，“你看你，连个头发都不会梳好，看来再过不久，你又会变成一个小乞丐了。”

    天池移开视线，闭口不答。

    无论说什么，在这个时候都是没有用的，他很清楚，千叶越是生气的时候，反而显得越平静。

    身上陡然一沉。天池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千叶，倏然睁圆了眼睛，怒道：“你干什么！”

    “在你变成乞丐之前，我是不是应该索取点回报才对？”千叶伸手解开了天池的腰带，轻轻一扯，衣服很容易就跟着散开了。“别这么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也很期待呢。”

    天池顿时就慌了手脚，其实也有想过回来以后，很有可能会再面临这种事情的发生，但绝不可能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法动，没法反抗，甚至连呼救的可能都没有了。

    天池极力平稳着声线：“千、千叶，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你这样本就啊——，”肩膀上的骤然一痛，疼的他猝不及防的惊叫出声。

    千叶不理，兀自将头埋入到了他的颈项处，又是狠狠一咬，像是要撕碎了他一般，很快就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天池脸色发白，疼的直皱起了眉头，频频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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