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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娘娘,陛下口谕……”

    小德子冒冒失失的跌了进来,打断了我正在描眉的手。

    我叹了口气,这事儿,终究是来了。

    小德子是乾康皇帝的贴身内监,四品内官,地位不下于大内总管。他竟会露出如此惊慌失错的模样,若是旁的小□们见了,定是会惊讶一番。

    可惜,我来不及惊讶了。

    小德子告诉我乾康已经亲手杀了他的一双儿女和数位妃子。看来,只差我一个了。

    他们叫我“娘娘”,我却不是乾康名正言顺的妃子。

    我十岁的时候,上元节好生热闹,我与家人走散。当时年幼,不小心冲撞了微服私访的乾康皇帝,被一脸凶神恶煞的侍卫一凶,我竟吓得哭了起来。

    乾康扶起我,询问的语气是温柔的。

    我被乾康带回了,而后,在皇帝的寝里一住就是七年。

    乾康虽然残暴,□太监被虐杀而死的不计其数,唯独对我,是温柔的。

    他捧着我的脸,却从不叫我的名字。他叫我——梁珂。

    他总是抱着我说着奇奇怪怪的话,还老是咬我的耳垂,啃遍我的全身,弄疼我。

    很疼很疼,他第一次这么对我的时候,我痛的晕了过去,醒了之后,他已经杀了一个太医。

    我说,不要这样了好不好,疼……

    他说,不行,只有这样,你才是我的……

    后来某个太医调了瓶药膏,让乾康涂在我的羞人之处,须臾后,便会有麻痒的感觉传来,钻心难耐的痒。

    再后来,他想封我做皇后,可是他的大臣们都不同意,太后也不同意。

    太后把我抓了起来,她骂我——祸国泱民。

    那时我才十四岁,还是不懂什么叫祸水,可是太后因我而死的时候,我懂了。

    我只是被她打断了一腿骨,鞭了几鞭而已,乾康就生气了。

    太后被两个太监用白绫勒死,眼珠像是要从眼眶中爆出似的,一张白青的脸,腥红的舌头长长的拖出来……

    我怕极了,她的模样,骇人极了。

    乾康抱着发抖的我,对我说,若是胆敢有人再伤害我,就会将他凌迟处死。

    他说,太后不是他的亲娘,平时也就罢了,可是她竟然这么对我,纯粹是找死……

    我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不知是因为断了的骨头疼的难受,还是太后的死状惨烈,抑或是乾康鸷的眼神……

    我足足躺在床上休养了三个多月,小德子告诉我,朝中三位老臣死谏,一位老王爷跪晕在祖宗牌位前,乾康才打消了立我为后的念头。而太后的娘家,也一夕落幕。

    其实也不算打消,因为我一觉醒来后,没人再叫我公子,他们都叫我——“娘娘”。

    那时候,我在想,我的亲爹爹,是不是也在朝堂之上,他是不是也是跪着求乾康不要立我为后。

    他们倒底知不知道,那个人其实就是我?

    乾康没让我想太多,他仍是每天喝酒赏曲,醉生梦死,他时常念叨着一首曲子,意思我倒是不太明白。

    后来,我嫌里待着无聊,乾康就指了一位状元教我读书,我才知道,那首曲子的意思。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我问了那位状元,乾康为什么要这么唱,他是什么意思呢。

    状元听了连忙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说他惶恐有罪。

    我只是问问他,他为什么说自己惶恐还有罪?

    而后我就不喜欢这个状元起来,长的不如乾康好看,还这么胆小。

    不过过了几天之后,状元就再没来过了。

    小德子告诉我,乾康想偷偷看我念书高不高兴,就看到那个状元老是盯着我看,我却毫无注意,大怒之下就把状元活喂了御花园里养的白虎。

    那个白虎我见过,最爱吃活物,有次瞧见饲养它的太监扔了只**进了笼子,一口就被白虎撕成碎,吓的我做了好几天的恶梦。

    我就跑去问乾康,为什么状元看我,就要把他喂白虎,白虎太可怕了。

    乾康很生气,紧紧抓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状元了。

    我奇怪,状元长的又不好看,又白又弱,为什么要喜欢他。

    乾康又问,那他把状元扔去喂白虎,我为什么生气。

    我更奇怪了,我又不是生气状元喂了白虎,而是害怕那个白虎吃人,上次瞧见白虎吃**就吓坏了我,这次肯定会梦到白虎吃人场面,又要噩梦好多天了。

    乾康居然高兴起来,下令把白虎宰了,令御厨做了个白虎宴。

    其实虎并不好吃,我只尝了一点点就不想再吃了。那夜,我紧紧抱着乾康,乾康也高兴的紧紧搂着我。

    状元做了白虎的饲料,乾康却没有再派什么先生教我读书了,索我便自己看书。

    那些书,是极有意思的,有些是传记,有些是历史,还有些是做人的道理。

    我小时候,家里也是官宦人家,也是学过论语三字经的,认字倒还难不倒我。便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乾康,乾康也总是愿意和我讲解。

    他懂的好多,好像所有我不知道的,他都知道。

    我想去看看朝堂上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的是文武百官,上百人排排站,等着他骂人。

    他哈哈大笑,竟抱着我坐在龙椅上上朝。

    一个叫傅中堂的瘦子哭着跪在朝堂上,地上的金龙几乎都要被他的眼泪洗了一遍。

    后来,差不多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来,哭声震的我耳朵疼,我拉拉乾康的耳朵,埋怨他,他们吵得很,耳朵疼。

    乾康很生气,直叫侍卫把那个姓傅的拖出去砍了,可是那些大臣不但没止住哭,反而一个个哭的更大声了,傅中堂不等人来拉,就要去撞柱子。

    我心疼那柱子上漂亮的镂空龙纹,就喊住了乾康,乾康果然冷静了下来。

    突然又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那柱子再好看,也不是我的东西啊。

    我听出他们的意思了,他们是在骂我。

    他们说我是祸国的妖孽,国将大乱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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