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慌张】
自从爹娘去世后,苏乐一向浅眠,所以她总是早早醒来,为弟弟准备早饭。如今住在楚悠然家中,虽然楚悠然再三嘱咐早饭的事情不用她帮忙,但苏乐总归过意不去。
离修言爹顾员外六十大寿还剩三天。
这几天都不见修言踪影,心底竟然还有几分挂念他。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个讨厌鬼,巴不得是眼不见为净。
“修言亲娘早逝,幼年时照顾他的嬷嬷丫鬟也先后出了意外。其实,他也是很苦吧。虽然锦衣玉食,但生在大宅里,常常身不由己。高门是否人心险恶,我们不得而知,也不妄加评论。但是苏丫头,你在书院里对他说的那些话的确有些伤人了。”
昨夜,楚悠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苏乐猛地用手搓着脸,紧蹙眉头,似乎对自己时不时就会想到修言的状态很不满意。
刚走到院子,准备往厨房走去。一个小石子突然被扔在了脚前,苏乐抬头一瞧,立刻瞪大了双眼——是他!!
胭脂偷依旧是蒙面的模样,可那双桃花一样勾魂的眼睛却充满着笑意。他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向苏乐招手。那贼的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苏乐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走到了树下。
直到看见胭脂偷立在眼前,苏乐才大惊的醒悟过来,刚想大喊,嘴巴却被他捂住了。一股夹杂着药草味的胭脂香气袭来,令人莫名的心安。
“别嚷,我是给你送大礼的。”胭脂偷很是兴奋,二话不说就将苏乐拉着飞跑起来。苏乐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周围的景色不断变换,而且越来越荒凉。完了,怎么办,这个贼要把她带到那里去?会不会杀了她,还是将她卖给熊瞎子当媳妇儿,还是卖进窑子里当窑姐?不不不,她一没姿色,二没手艺的,卖她一点也不划算啊……
苏乐脑里东一茬西一茬的乱想,胭脂偷倒是没怎么在意她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二人终于到了一个山间小屋里。
这间小屋是桃花坞的人为进山打猎的汉子修建的,有时候在山中逗留太晚不方便下山时,便可以在此休息一夜。所以里面有床有被褥,还有一些生米等可以搁置一段时间的吃食。
胭脂偷推开门,示意苏乐进去。谁料苏乐那丫头完全被他刚才的行为吓傻了,立在门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不动的万分戒备地站在那里。
“我又不会害你!”胭脂偷无奈地叹口气:“你这丫头一没钱二没色,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我能把你怎么着?”
苏乐嘟着嘴,她承这话虽然是事实,可说出来未免忒伤人了吧!抬着眼,斜瞅着胭脂偷,万分不情愿地伸着脖子往门内瞧。谁料背后被人大力一推,被吓的措手不及扑到了门里,好在她反应够快,连忙扶住了桌子角,否则还不知会撞到哪里。
苏乐愤恨地回头,刚要抱怨几句,眼角斜光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苏乐不敢相信地转过头,飞快地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仿佛衣服被火烧着了般冲了出去。
胭脂偷正得意地偷笑,心想这下那个丫头应该心满意足了吧。可不到眨眼工夫,她又冲了出来,这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你、你……”苏乐颤抖着声音,一句整话也说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把任夫子怎么了?!”
胭脂偷愕然,而后一笑:“不过是迷晕了。怎么样,这个礼物你满不满意,欢不欢喜啊?!”
“满意。”苏乐觉得有些不可理喻:“欢喜?”
而胭脂偷还以为她对自己的礼物表示感激之情,不由仰着头,准备接受这丫头的赞扬。
“我看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苏乐觉得自己快要气爆了:“你把夫子送回去,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做会令夫子很难堪?”
胭脂偷被苏乐吼的一愣一愣,有些纳闷,更多的是委屈:“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将他给你送来,这份礼物不好吗?”
“礼物?”苏乐努力压抑着怒气,一面害怕将任江卓吵醒,一面沉着声音:“你将人当礼物?”
“不可以吗?只要喜欢就好啦?”胭脂偷对苏乐的问话也是莫名其妙:“你喜欢他,那就让他成为你男人啊。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圈子,那么多的路?”
苏乐看着眼前人,她发现这人是真的不懂自己的言语。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他们对事物的理解方式完全不同,这样子的两个人又何必去争论呢。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喜欢并不是一个人事,要两个人都喜欢才行。”苏乐低下头,默默地说。
“为什么?”胭脂偷似乎对这个问题很不能理解:“你喜欢他,让他成为你的相公,这样你们以后还有几十年,只要这之后的几十年让他喜欢上你就好了。万一他几年后才喜欢你,而那个时候你又嫁给了别人,他也另有妻儿,这样子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
苏乐听着这无稽之谈,心底竟然有些动摇。是啊,如果真是他说的这样,那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
“所以啦,如果爱一个人,就要先人一步抢到手。在这个世上,连一两银子都可以争来争去,更可况是一个人。只有抓在自己手里才最保险不是!”胭脂偷继续着自己的游说,心底的满足感不是一点半点啊,赶明儿将胭脂找回来,然后去月老庙牵红线,啊,他的月老庙一定是天底下最灵验地庙啦!
“你要是不敢呢,我这还有一壶酒。你放心,你的任夫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这个我可以用人头担保哟。”又将那壶“笑春风”塞进了苏乐手中:“有佳人,有美酒,嗯……虽说时间有点不对,但差不多也就行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只要带着喜欢他的这份心就够了。”
说着,连推带哄的将苏乐又推了进去。苏乐呆呆立在哪里,直到门被偷带上了才回过神。刚追了出去,却发现已没了那偷的踪迹。于是她待在屋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任江卓躺在床上,闭着眼眸。他睡得很安慰,窗外细细的阳光撒了进来,仿佛是一位在人间小憩的逍遥散仙,只要微微睁开眼,便又要离开尘世回到他的天庭。
“你喜欢他,让他成为你的相公,这样你们以后还有几十年……”这样以后还会有几十年……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就会错过一辈子。
苏乐站在桌前,几番想要上前,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她好害怕,她害怕自己会和他错过一辈子,可她同样害怕自己会令他讨厌。
苏乐放下哪壶酒,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床边看着任江卓很久,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在这样静谧的小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大声一点就将他吵醒了。
她伸出手,试探地拨开了他眼前的碎发。不知为何,苏乐笑了……
……
胭脂偷一路小跑,沉浸在自己成功撮合第一对情侣胜利的小喜悦中。突然,数银针飞来,他连忙转身闪过。不待他反应过来,一道剑影掠过。
楚悠然握着长剑,招招紧逼,不给那贼一点还手的机会。可尽管如此,一时间二人居然不分高下。
楚悠然这才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偷。他的步法灵活的诡异,用的是缠在腰间的软剑,可奇怪的是那招数并不是剑招。数十招过去后,楚悠然大惊——这人的招数其实是长鞭的套路!
“你到底是谁?”
楚悠然厉声问道,那偷语气委屈,目光流转:“这位女侠,我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何必要如此对我呢?”
“呵!”楚悠然冷笑:“迷魂术?这招对我没用!”说罢,又连刺的几招。两人纠缠许久,还是斗不出个胜负。楚悠然当下大怒,左手数十银针连续出。这下,那胭脂偷惊恐万分,快速的移动身形躲避,谁料楚悠然的手法却是越来越快。
完了完了,自己这下要变刺猬了!
胭脂偷一个转身,当掉一圈银针,刚停下,又是一排银针飞来。那针刺来的角度刁钻古怪,胭脂偷下意识地单手挡在口,挡在那个是个女人都会保护的位置!
他的衣服很松散,是以看不出身材。可这样一个动作,无疑将前的起伏暴露出来,楚悠然也不由吃了一惊,瞪着眼半天没出手。
“你、你……你是个女的?!”
“谁说的!”那偷矢口否认,很是大声:“老子是男的!”
“声音那么大作甚?”楚悠然也不出剑了,站在离胭脂偷三尺的距离,可攻可守:“难不成心虚啊?”
“心……心虚个屁!”连口都爆出来了。完了完了,这要是穿到江湖里去,她优雅的品味,仙子的名号,还要不要啦?
楚悠然也不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是自己揭开那黑布,唔,说不定黑布下还有张人皮面具,连面具也一起揭了吧。或者我来帮你呢?”
胭脂偷怒形于色,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双桃花眼又开始弯弯笑:“哦,我可是知道你哟。”
楚悠然心头一滞,手心竟然出了些微汗。
“昆仑的少主楚朝歌对不对!嘻嘻,还和逍遥谷的谷主有婚约。唔,世人都以为你和天下第一剑死了。啧啧,怎么办,你们还活着。我要是将这个消息告诉逍遥谷的人,那可是赏银千两啊。”
山林的飞鸟被一阵杀气惊动,只是瞬间又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山泉水的潺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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