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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笠:誓死守护

      “尚旬,断后。”

    我拿着手上的短匕,切开链接在身上的绳子,翻身跳下了城墙。头上的帽子遮挡了远处的视线,单手略微抬起,看着前面已经急速飞奔的黑影,没有意外,又再次将手放下。

    “他叫你断后。”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我立即转过身,警惕的看向她,那是一身樊国公主的服饰,我更加不能放松。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在最后时刻更是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我没有说话,手握住剑柄,只要对面的人稍有动静,我不敢保证她的身上会不见血。

    “他不信任你。”

    我听着她的淡漠的语气,手中的力度加大,依旧没有说话,可是心里却已经被她这句话,一针见血。

    “不如不要做杀手了,来帮我,我同样会给你同等的价钱,并且还会有自由的时间。”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动摇,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看到这个女子眼中的是熊熊烈火,我敢判断,她绝不像是普通的国家公主、富家小姐那样简单,她的心机也绝不比任何一个帝王少。

    “我凭什么信你。”我渐渐放松手中的力道,看着她嘴边僵硬的笑,不确定的问道。

    她抬手就摘下头上所戴的桂冠,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抬起她那颗依旧高傲的头,说道:“凭我从不将这个虚伪的身份放在心里,我要你带我离开,去樊皓的边城,那里自会有人接应我,我不会干预你的自由,只要我需要,你就要出现,并且助我。”

    我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将头上的帽子压低,沉沉的说道:“可以,不过我有权利,随时结束这场交易。”

    这便是我和樊国的祥云公主的第一次见面,在送她去往樊皓边城时,我才发现,她是一个很会掩饰的女人,不输于任何一个接受过残酷训练的杀手,但是我和她也仅仅是这一场交易,并且只会各取所得。

    在到达樊皓边城的那天,她化名祺祥,穿着一身制布衣,以一副甜美的笑容面对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穿着不菲,看得出他的身体好似并不健康,瘦弱又病怏怏的脸,可是他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事后我才知道那是皓国鸿亲王的嫡子,是一位世子殿下。他将祥云公主带回了皓国,而我也拿到了我相应的报酬,并且在皓国京都一处小别院过着无人问津的生活,我自认为这个交易并没有坏处,便一直默默生活着,也等待着祥云公主的再次召唤。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第二次让我帮她时,已经发生在了两年后。

    我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人也和两年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眉眼皆没变,但是给人的感觉变了,她已经没有了两年前的菱角,我不知道是真的没有了,还是她伪装的功力又加大了,我不想探究这些,只是接了她的任务,做完后就继续自己的生活。可是出乎我意料外的,就是这次的任务,改变了我今后的生活。

    我穿着以往的衣服,戴上斗笠帽,把剑挎在腰间,便赶着马车去往了鸿亲王府。我知道我这次要保护的人物是世子殿下,脑中便自然而然的冒出了那个少年两年前的脸。而当我再看到他的时候,我甚至几乎没有认出来,他还是瘦弱又病怏怏的脸,可是脸上那自然流露出的漠然的神情,比祥云公主还要可怕,他就像是一个不存于世间的人般,那一瞬的相遇,我是这样想的。

    赶马车的时候,我没有回身注意车中的人,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身后的那个人,视线有时会停留在我身上,我已经没有力再去管马车里的人在看什么,因为我知道马车的后面有不少的人正在追来,听着轻微的响声,武功想必也不低。

    我只能是竭尽全力的去驱赶马车,尽量拉大双方的距离,最后那些人接近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高手,自顾不暇的空余,我听到有人进了马车里面,我没有担心,因为若是我独自一人逃脱也并非难事。就在我以为这次的任务肯定会失败了,却发现四周多出了很多的禁卫军,领头骑在马上的是一个眼神犀利的男人,我立即便闻出了那人身上,久经沙场的气息。

    我心里放松下来,这次任务成功了。

    这件事后,我跟着他们去了皓国的将军府,世子已经昏迷过去,我只是看着他的脸,怔怔然,两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把给人的感觉都变了吧。

    而我们的第一次交谈,给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句“斗笠,我吃饱了。”

    我反应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他原来是在叫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并不讨厌这个称呼,虽然我知道其实他是不知道我叫什么,才随意叫的。

    他和卫将军的相处模式很不一般,看似关系不好,但是我觉得他比和别人在一起时更能情绪化一些,但是我所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情绪化会牵扯到我的身上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就在这场袭击风波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去游逛了清都城。

    走在清都城的街道上,我一眼就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子,看着成色和做出来的样,便知道一定没有自己曾经吃过的好吃。卫将军给世子殿下买了一串,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也走过去买回一串,然后在面对那两人有些惊异的目光时,还来不及压低头上的帽子,就有些脸红了。

    在吃饭的时候世子问了我一些糖葫芦的事情,不自觉便想起了家乡里那种甜酸掺杂的赤爪宝,那种充斥着美好意愿的味道,是任何山楂都比拟不了的,若是以后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带着他们去吃一吃。

    这一天的相处下来,我便觉得很是充实,手里拿着世子买给自己的小灯笼,还有耳边他一句句的“斗笠”,我没有丝毫的不习惯,甚至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当我们在混在人群中,点燃了手上的鞭时,我便知道今晚我一定会出丑了,只能强忍着不去扔掉手中的那串红色的鞭,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身边传来世子和卫将军的笑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那所谓的灯火表演是何时结束的。

    那一天可能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天。或许现在的我,有如此多想法的我,已经无法再去当一个杀手了。

    那晚回去,在将军府的侧院,我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我没有理会,因为在我知道那味道不是世子殿下身上的后,就不再去关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那个想法多端、又尽显淡漠的人,当成了真正的主子了吧。

    祺祥回来后,我们就又回去了清都城。因为主子想要去那里生活,我能够看出他对清都城的眷恋不已,对安定生活的向往,主子和卫将军借了钱,买下了清都城一个位置不错的小店铺,我们去了那里后,分配了房间,打扫了周围的环境,把主子喜爱的摇椅放在院中,我便搬着几盆盆栽,放在了离他摇椅不远的斜后方。

    主子说要开店铺,我们便开了一个糕点店铺,那是我第一次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水深火热,没有危险刺激,没有相互猜疑,只是为了一碗饭,为了一天的所劳所获,或忧或喜。令我想象不到的是,曾经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祥云公主,竟然真的抛下了自己高傲,在主子面前,露出了她的另一面。

    当店铺的名字命为“缙来”时,我便知道对于主子来说,卫将军是不一样的,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他对着缙来店铺牌子笑的时候,嘴边总是有着类似于卫将军嘴边的味道。

    卫将军会从将军府来清都城生活,这是我和祺祥都没有想到的。不过看着主子开心的模样,我们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或许我们都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像是表面想象的那样简单。但是我们一致要做的就是,守住主子。

    在那之后,我们相继认识了卫傲,认识了胖大娘,缙来店铺的小店面也住下了不少的人,我还是时常蹲在小院中,手里拿着水壶,像是在守着眼前的几个盆栽,实则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向斜上方望去,在确定主子安然无事的在摇椅上睡着时,我才能再次回神看着这几盆绿油的叶子。

    那几日晚前睡觉,摘下头上的斗笠的时候,很多次发现这个帽子已经没有以前结实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买一顶,就被主子无意的碰撞破了一角,主子说会为我买一顶新的,期待之余他却被卫将军勒令禁足,便拿着我的斗笠,忙了一下午的时间。

    直到他开心笑着把斗笠扣在了我的头上,说了一句:“好了!”

    当我摘下帽子看到那块缝补过的补丁,还留有糙不熟悉的痕迹,我就再次戴在了头上,心里想着的是,这将是陪伴自己永远的,也是唯一一顶帽子。

    那些黑衣人再次来袭的时候,主子正在院中,险些受伤,而为主子当下那一剑的是卫将军。我知道就算卫将军不及时出现,我和祺祥任何一个也都愿意站在那个位置上。卫将军将自己的伤势掩饰的很好,他玄色的衣服上迹象不大,晚间浅眠时,我能感觉到在缙来店铺的后面,卫将军在和几个人纠缠,我那晚没有睡觉,若是卫将军有了意外,那么这些人的下一个目标就将会是主子,我必须要确保主子的安全。

    卫将军回了将军府,这是早晚的事情,可是主子也随着卫将军走后变得郁郁寡欢,我时刻蹲在小院的盆栽前,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和脸上的每一个神态,我知道这些都是和卫将军有关的,就算他永远也不会发现,那个在摇椅的斜后方一直有个眼神注视着他,我也不想让这样的主子再不开心下去。

    然而在卫将军出征后没有多少日,我们又再次遇袭,对方有备而来,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就对我们几个都下了毒,当我看到主子的身体就在我的前面倒下时,心口竟然凉了一片。

    再次醒来,祺祥和主子都已经不见了。我已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还是急忙的和祺祥联系,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樊国的皇,祺祥和我计划着要将主子安全的送回,我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要护送主子回清都城,完全不在意祺祥在纸上写的几个字“此途危及”。

    就算再危及的道路,当我看到主子在樊国城墙上对我挥手笑的时候,也都坚定了信心。

    主子从城墙上掉下来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下意识的就用身体接住了他,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主子坐在我身下的位置动来动去,竟然有了丝邪火上涌,他还不自知的问“没断吧?”,我心里一阵火急火燎,都回避着没有回答,就怕一个抑制不住,就要将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那晚,我们一直在马上策奔着,没有一刻停下脚步,我有些心疼的看着骑在马上脸色略微苍白的主子,他眼睛发光的看着路过的一个村落,我只能说“不能休息”,看着他希翼的目光又变得灰暗,我顿时心里上下起伏,如果他还会露出那种眼神的话,我想我一定不会再去拒绝。

    终于在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我们为了换马慢了步伐,主子看着小镇的样子让我不忍心再去开口说不,我答应了他时,他高兴的看着小镇东张西望,主子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他问我好吃吗,我便细细的品尝着,这可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赤爪宝,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它是主子亲自递给我的。晚上我们在一家小客栈内歇息,和主子同床共枕的事情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那一晚却实现了,我形容不出那时的心情,只能整夜的闭着眼睛,听着身边主子平稳的呼吸声,为了身边的这个人,若是真的这一晚出了什么事情,那便全部由我来承担吧。

    第二日,我们再次启程,劳累的路途中,主子为我唱了一首歌,那是一首曲调都很怪异的歌曲,但是或许从主子口中唱出,都会是这般动人好听。我有想过,如果这首歌没有尽头,是不是我和主子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没有尽头?

    在我们快到皓国边城时,遇到了大批皓国因战争而家破人亡的难民,主子看到这些人,本就不怎么好的面色更是皱起了眉,我猜想到了他会看到这些人,而去想卫将军的处境如何了。我不想再去看他紧皱的眉头,只能出言道“主子不要多想,卫将军定会无事而归,我们也很快就回清都城了,我一定会把主子送回去。”

    这句话像是对他说,也像是对我自己说。看着主子终于放松下来的神情,我才能够安心的护着他穿过人群,我没有想到主子竟然想要搭救一个难民的小女孩,我果断的回绝后,他便不再与我说话,我心里其实也很不舒服,却不是因为难民们,而是因为主子在赌气。

    曾经杀手的生涯一直警惕的告诉着我,此行的危机就快要来了,我转眼看着主子已经要昏昏欲睡的模样,淡淡的提醒道“主子,就快到了。”

    我看着主子对我笑着说:“没事,我们回了清都城,去那里等他,然后我们一起等祺祥回来。”

    他口中的我们是不是就是指我和他?我压低了帽子,只是对他点头。

    终于在我们要穿过一个荒废的边城时,遇到了早已在那里的埋伏。我抽出腰间的剑,看着周围十几个将我们围住的黑衣人,等到交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与以往的那些不同,武功明显要更高了一层,我在面对的时候甚至头上都要渗出汗水,他们却瞄准了不会武功的主子,一把把明晃的剑就向他刺去,我那时脑中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就挡在了主子的面前,我能感觉到身后冰凉的剑刺入身体的凉意,主子见到受伤的我慌了,我想我是高兴的,他慌张的对我摇头说:“别打了别打了,你受伤了……我跟他们走,你不能再打了……”

    主子在为我担心,为了我竟然愿意去自投罗网。我觉得这已经够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一定会把主子安全送回去。”

    我摘下了那个从不离身的斗笠帽,直接扣在了主子的头上,就好像那日主子笑着扣在我头上一样。我跳下了马,用剑柄拍打了马肚子,便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身后叫喊的主子,回身再次与那些人纠缠。

    身后的伤势渐渐扩大,影响了我的速度和力度,面对十余人的围攻,我杀手的警惕和武功没有占据丝毫优势,身上又不知被砍了几刀,我只是本能的站立着,我不能倒下去,我要为主子争取更多的时间,神情恍惚的时候,耳边仿佛响起了主子的声音“斗笠,你回来……”

    ……

    浑身麻木,也没有任何的感知,我慢慢的睁开双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个简易的小屋子,屋顶是茅草做的,周围也没有什么家具,只是一张小圆桌子。

    门口走进一个端着水盆的女孩,干净的脸上带着笑,她看到我的时候惊讶的说:“你醒了?你伤的好严重啊,我还以为会醒不来了,幸好还是给你做了包扎。”

    我怔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脑中也是一片空白,然后淡淡艰涩的开口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她笑了起来,在灿烂的阳光下笑的明亮,好像要晃了我的眼睛。

    她后来告诉我,她是在出门采药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弃尸荒野”的我,才救了回来。我身上伤势休养了很长的时间,在床上难以动身的日子,全部是女孩在照顾我,她嘴边总是笑着的,她眉眼也总是弯着的,有时看向她的笑容时,我好像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超出了自己的命,我却并没有回想起来。

    在和女孩一起的几个月中,她一直叫我伤哥哥,她说因为我浑身都是伤,所以才要这样叫。我只是笑笑,没有反对,只是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曾经也有个人,这样任的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那究竟是什么?我已经不再记得了。

    我和女孩一起生活,我从她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也因为不知道的常识而被她取笑,我很喜欢她的笑,像是没有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感觉。我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日早起要给院子里的小**喂食,中午要砍柴回来吃她做好的饭菜,晚上和她一起坐在小院子中摆弄花草。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很充实,很舒适。

    九月份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临近的小城镇,我看到那里有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子,下意识的走了过去,便给女孩买了一串,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便问道:“好吃吗?”

    话才出口,我脑中就闪过了一个人影,只是幻影太快,终是没有抓住。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是不是答应过什么人,要给他吃最好吃的糖葫芦?

    “嗯,好吃!”

    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我回过神,转过头看着她对我放大的笑脸,也对她笑笑,然后牵起她的手,慢慢的走在城镇的人群中。

    或许,我现在想要的,只是她这样一个简单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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