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作者有话要说:</br>前面一章还有一截别忘了看<hr size=1 /> 人生过了八十,最悲哀的事,是看着身边友人一个个地离世,而自己无能为力。
最早过世的是宝瑞的妻子。她忽然病情转急,宝瑞与女儿一起赶往上海,将她护送住院。宝瑞住回市区,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回医院好几趟,给妻子送好吃好喝的,他而且知道妻子爱美,他宁愿每天帮妻子换洗家常漂亮衣服,也不愿让她穿条纹病号服。
可即便是有身为主任医师的女儿亲手照料着,宝瑞的妻子依然是无可挽回地走了。
宝瑞一下苍老了。以往,启元总是劝他这么大年纪别再骑自行车,反应不灵敏容易出车祸,可宝瑞总是将自行车骑得飞快。等妻子一走,不用人劝,宝瑞自动放弃自行车,他跳不上去了。回来乡下的宝瑞从此比启元还静,经常一个人晒着太阳发呆。不发呆的时候就喝酒,一天要喝一斤白酒,每天中午过后,便开始神智模糊。宝瑞就像一只折翅的飞鸟,神彻底蔫了。
启元一直劝宝瑞振作,宝瑞却反问,为什么要振作,做人有什么意思。启元将宝瑞拉到院子里,让他看枝头的嫩芽,河里的小鱼,还有越来越多不知名的飞鸟从河面欢唱着掠过,启元给宝瑞背诵小时候念熟的诗句,给宝瑞解释诗句的悠远境界。而宝瑞听着听着,便回以一声叹息。
宝祥则是领大哥去上海看儿子,去当年打过日本鬼子的云南重游,可宝瑞依然了无生气。每一张照片上的宝瑞几乎是同一种表情,就是漠然。
宝瑞儿子看到以往支柱般的老爸忽然颓废,不知怎么就改了,变得孝顺懂事起来,隔一个星期就回家来看一趟老爸。
可所有的努力,都拉不回宝瑞的颓势。宝瑞一步步地走向消亡。他最终勉强地在医院里度过八十大寿,是夜,他拉着启元的手,含糊不清地一遍遍地说,“启元兄,我这辈子,太不甘心,太不甘心。”
而后,宝瑞陷入昏迷,默默地走了。正如他从来默默地做好大哥,做好丈夫,做好爸爸,做技术很好的师傅……
宝瑞过世后的第二年,宝祥的二哥也去了。老二在的时候,宝祥嫌老二心术不正,不与交往。可老二一去不回了,宝祥还是怀念。他二嫂没通知他老二的死讯,还是二嫂妹妹看不过去,大清早跑到宝祥家通知消息。宝祥送去两千块钱,才换来二嫂对他正眼相待半小时。此后,继续老死不相往来。
连着这三年,宝祥情绪很低落。幸好,本本在而立之年找到一位青年才俊,给整个家庭带来新的快乐。区区得知后多方暗中底,对方出生自普通银行职员家庭,目前也是从事银行工作,格乐观开朗,热衷旅游美食,但看上去职业前途不大,区区默许。因区区实在不愿妹妹嫁给门当户对的生意人,他太清楚生意人走出家门都在干什么。
再而后是启仁走了。兄弟姐妹七个,竟然已经走了两个。其实启仁已经昏迷了几年,幸好有离休干部的优厚待遇支撑着,他得以一直在医院高干病房住到最终。启仁走了,启元反而松口气,每天植物人一样地过日子,他旁观着都替启仁难受。拖了那么多天,启元心中也没太多悲哀,他只是在电话里与朝华感叹生命日渐凋落,却不想回首,不愿记忆。但朝华反对启元不愿回首之说,启仁去后,她更觉得来日无多,应该趁还清醒,将自己颇为跌宕的人生记录下来,算是不虚此行,也得还原一个真实的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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