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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食斋掌柜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严雪珂便起了身,在桌前坐了好久,才将那封寄给上官翎的信写完,恰好娘唤自己出去用早饭,便将那信揣进了怀中。

    用过早饭,严雪珂本要按照平常一样的去食街,可娘说什么也不许她去,争执不过,严雪珂便留了下来,将那封信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后,她才终于站起身,准备去五方食斋,因她想来想去也只有那里有途径将信送到上官翎手上。

    五方食斋离严雪珂住的地方不算太远,因为它本身也是在食街上,不过严雪珂走的很慢,走了好半天才到食斋的门口。她在食斋外一定远处站了好半天,这才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严雪珂进的是女子专用的那一边,大堂中人不算太多,或许是到这里吃早饭实在是太奢侈了。她刚刚走进去就有一个女子走了过来,“这位娘子,是在大堂中用早饭还是去包厢?”

    严雪珂脸有些红,声音很小的说,“我不是来用早饭的,请问我可不可以见见你们掌柜的?”

    “见我们掌柜的。”那女子愣了愣,“你和我们掌柜的事先有约吗?”

    严雪珂摇了摇头,“其实也不一定要见你们掌柜的,我”严雪珂一时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说。

    见严雪珂这样,那女子倒是还是好脾气的说,“不如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说不定她会抽空见你的,娘子怎么称呼?”

    “我姓严,你就同你们掌柜的说我想寄一封信给你家表小姐,但不知如何送到她的手上。”

    那女子点了点头,将严雪珂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笑着道,“严娘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问问我们掌柜的就回。”

    待那女子消失在眼前,严雪珂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就这样跑了过来,那掌柜的又不认识自己怎会相见。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好时,那女子走了回来,“严娘子,我们掌柜的刚好有半个时辰的空闲,你随我先去听涛阁。”

    严雪珂没想到那掌柜的竟真的会见自己,赶紧道了一声谢,便随着那女子走到了二楼。

    听涛阁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外面正对着覃江,那女子领着严雪珂坐到窗前的一张桌子前,“严娘子先等等,我家掌柜的马上就来了。”

    严雪珂点点头,“真是多谢你了。”

    “这是她应该做的本分工作,谢谢两个字是没有必要的。”门口传来一声妇人的声音。

    听到声音严雪珂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四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深蓝的衣裙,一简单的银钗将头发盘了起来,再没有其余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干脆利落。

    “掌柜的早上好。”开始的那女子朝那妇人行了行礼。

    “水笙你先下去吧!”

    那女子应了一声便立刻关上门,走了出去。

    严雪珂没有想到这江城的五方食斋的掌柜的竟是一妇人,心中吃了一惊,立刻站起身来,“今日是来麻烦掌柜的了。”

    “坐,坐”那妇人立刻招呼严雪珂坐下,“孩子都已经五六个月了吧,以后会越来越大,做母亲的也会更加辛苦了。

    严雪珂点点头,问道,“不知掌柜的如何称呼,掌柜有几个孩子怕是都很大了吧!”

    “这里的人都唤我刘掌柜的,我夫家姓冯,严娘子唤我一声冯婶也可。我就一个儿子,严娘子应该见过了吧,我这几日让他去看着你那边的。”严雪珂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话速度如此之快的人,不过大体的还是听明白了,心中有些疑惑,问道,“刘掌柜的怎会让你儿子去我那边看的?”

    “是樊少爷离开江城时吩咐的,严娘子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上次老爷大寿的时候就听辰小姐提起严娘子的事情来,想不到前些日子出了那样的事情,恰逢我不在江城,等我回来时,严娘子的事情也差不多都解决了,恰逢我手上的事情又多,所以只好让我儿子先去你那看看,看还有没有麻烦事没有解决完。”刘掌柜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严雪珂这才了解了个大概,虽然还不知道这刘掌柜的儿子是谁,不过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十有八九便是昨日见到的那个青衣人了,她道了一声谢谢,从怀中将那封信取出来,“可不可以麻烦掌柜的将这封信交给你家表小姐。”

    那刘掌柜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信,而是问道,“严娘子这信可急,说起来也是不巧,若严娘子昨日将信送来就好了,昨日我刚给辰小姐送了一批河鲜过去,下一次要等一个月我才会再给辰小姐送东西过去。”

    “一个月后。”严雪珂将信收了回来,“那麻烦掌柜的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样说来是比较急了。”刘掌柜的看了严雪珂的举动心中有了猜测,“其实若严娘子真的很急的话,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过个一两天樊少爷会经过江城,应该会在这里住个一两天,到时候你拿给樊少爷,这样的话信应该更容易到辰小姐手上一些。”

    “那多谢刘掌柜的了,过几天我再来。”严雪珂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我看不如这样,等一两天后樊少爷来了,我让我儿子去通知严娘子,这样也免得严娘子要往这边来回跑。”刘掌柜见严雪珂的身子已经很重了,建议道。

    “那就麻烦刘掌柜的了。”严雪珂再一次的道了谢,起身就要告辞,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青衣的男子走了进来,“我说刘掌柜的,马上就要开始试菜了,你怎么还没有动身呢?”说完才发现这房中有人,连忙止住脚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对不起,我不知有客,只是怎么会是严娘子你。”

    这青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见到的那个青衫男子,冯琨。

    “严娘子来找我自是有事,倒是你,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了,进门要先敲门,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都是成了亲有了孩子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稳重一些。”刘掌柜的笑着道。

    “在刘掌柜的眼中,就算我以后有了孙子,也还是个孩子的不是。”

    刘掌柜的又笑骂了一句,“就知道贫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便转向严雪珂,“这个便是犬子冯琨,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面。”

    严雪珂点点头,“昨日多谢这位公子帮忙。”

    “只是小事而已。”那冯琨连忙摆了摆手。

    严雪珂看那刘掌柜的是真的有事要忙,也不敢再耽搁,立刻便告辞离开了。

    回家的路似乎比去的路要近些,严雪珂很快就到了家门口,看门还是自己走时掩着的样子,想必娘她们还没有回来,推门走了进去。

    院中春妮和小米两人正坐在桌前吃着早饭,看上去应是刚刚起来不久,严雪珂和春妮的娘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回房唤衣服时,旁边一个人站起身,唤了一声“表小姐”。

    严雪珂这才发现这屋中多了一个人,正是项少杰身边的小厮阿贵。“阿贵,可是有事?”

    “表小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刚才去了一趟早点铺没有看到表小姐的人便赶紧跑过来了,这位婶子说表小姐你出门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少爷他说要见你。”

    严雪珂稍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项少爷要在什么地方见我?”

    阿贵听严雪珂的称呼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答道,“就在家里,有点远,我这就去给表小姐将马车叫过来。”说完就跑了开去,很快就领了一辆马车回来,将严雪珂扶了上去。

    马车走的很沉稳,大约半刻钟的样子马车便停了,阿贵立刻将帘子掀开,“表小姐,到了。”

    严雪珂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眼前是一个不大的院子,还来不及仔细的看看,便被阿贵领到一个屋子前,阿贵进去通报了一声,便将严雪珂领了进去,自己立刻将门关上,离了那屋子。

    那是一间书房,书架上放满了书,桌上堆了满满一桌的账本,一个人坐在桌前,正是项少杰。见了严雪珂,他指了指前面的椅子,“你先坐一会。”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手中的账本。

    严雪珂坐了下来,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圈,整个房间虽然不大,但被布置的古香古色,实木的家具似乎是刚刚做好,还有着一些淡淡的木头香味,屋中摆放的花瓶也好,书画也罢,看上去都是极好的,看来即使是个暂住之所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的,及其的讲究。

    严雪珂记得以前她和父亲刚去项府时就觉得非常的别扭,因为无论是吃穿住行都及其的讲究,让人浑身的不自在。不过这些东西像是刻在项府的人身上似地,在他们做起来都是极正常而自然的。

    项府在四大商家中排名第二,被人称为贵商,据说这项家和枫国开国七大元勋的项家是同同源的,不过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开国元勋的项家也早就没落了,也没有人去计较这些到底是真还是假。不过项家真正的贵在于它是四大商家中唯一的一家百年的皇商,和其它三家不同,项家的生意主要在茶、瓷器、丝质品,里面就有直接进贡到中的各种贡品。除去中的贡品,大部分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非富即贵,从这点上说,几百年来,项家一直超然于另外三家之上,名副其实的担的起一个“贵”字。也许是那些达官贵人接触的多了,项家也有样学样,但经过三百多年的积累,不是一般那种暴发户似的学,而是那份贵气已经深深的融入血中,成为项家人骨子里的一部分。

    严雪珂将房间来回看了三遍后,她无趣的看着房间一角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看着它们一圈圈的升起到空中,渐渐的变淡,最后消失于空气中,最后烦了,干脆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养身。

    不知过了多久,项少杰这才从账本上抬起头来,看到严雪珂低着头,看上去似乎睡着了。

    “小米”,看到这个熟悉的情景,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刻冲口而出。

    严雪珂抬起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项少杰,表情平静的道,“项少爷,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一句“项少爷”立刻将项少杰拉回了现实,他站起身,走到窗口,背对着严雪珂,半天都没有动。最后像是终于拿定了主意,转过身来,“找你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青州,我替你将船都准备好了,你将青州的房子卖了我又买了回来,大夫我也替你安排好了,等到孩子生下来就带回项家,我会让他养在香茴名下。”

    听了项少杰的话严雪珂竟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她也的确笑了,令项少杰有些难堪,“你笑什么?”

    严雪珂止住了笑,讽刺的说道,“项少爷,你认为你是谁,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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