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为什么我的爱情,总是注定充满着分离和追赶,我一直追着你的脚步,你从不会稍微等我一下,或是体会我有多辛苦,你只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着我的追逐,然后把这一切轻而易举的丢掉……
早晨走进病房的时候,洒满阳光的窗前立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清爽的发型,眉眼看上去都十分舒服,穿着昂贵的阿玛尼,浑身透出一股儒商味。
他的笑容与叶天瑾有点神似,很好看,至少秦岭这么觉得,然而叶天瑾却眼神冷淡,仅在病房里站了一分钟不到便离开。
“哥,你们认识?”
“我不认识他。”
随着离别的日子逼近,舍不得放手的秦岭辗转难眠,而叶天瑾又固执的不允许他跟去北京,终于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瑾,我……我舍不得你……你别走吧……”
“哥,你能留下吗,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你能等我毕业吗。”
“我知道你得到这个职位不容易,我知道你拼命工作才换来升职,但是,我还有一年就毕业,我可以忍受一年时间的离别,但是一年后你又会去国外进修呀,从小时候开始,我总是在不断的追赶你,你连等等我都不愿意吗!”
“哥,我求你了,就一年好吗,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叶天瑾,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夜晚十点,医院走廊被雪亮的日光灯照得一片通明,窗外的天空漆黑无月。叶天瑾又加班,秦岭一个人陪陈宇浩,但是那家伙总是摆一副臭脸。病房里气氛沉闷,陈宇浩玩笔记本电脑,秦岭便出门透气。
自从争吵事件之后,秦岭一发狠赌气不理他,叶天瑾不知道在忙什么,甚少回家,他再也没有喝过酒,也没有碰过他。有几次秦岭憋不住,拉下面子示好想要和他亲热,却被冷冷推开。
失望,冰冷。
他不认识这样冰冷无情的叶天瑾。
欲望就像河流,堵塞了,即会泛滥到别的地方。
电梯玄关处有一个小小的露台,秦岭走出去,在清凉的夜风中长长吐出积压在中的郁气,他好几次拿出手机,望着那熟悉的号码,手指却又始终按不下去。
他真不甘心,他可以不要,可以在那人身旁做一件家具,他可以付出所有,而那个人却从不肯为他付出一丁点。
值得吗?值得吗?
‘叮当’清响,电梯门开了,走出电梯的男人本来脚步匆匆,但看见秦岭的背影,停止了脚步。
“怎么站在这里。”
冷不防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岭条件反的将手机关掉,迅速转身防备的盯着那人。
站在黑夜与灯光临界处的长长人影是他不想面对的男人,那人好像瘦了一点,将双手在衣兜里,仍是爽朗洒脱的样子。
王雨凝视着沉默几秒,忽然寂寞的笑了笑,“有一年多时间没见了吧,这么生分!我们作为普通朋友聊一聊,可以吗?”
秦岭默然,其实王雨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并且从头到尾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但是他只是默默的咽下去,连提都不提。他又想起去年看见的王雨,那个站在台上的歌手闪亮得能吸引住每一道视线,如今却只剩寂寞。
“你还在玩乐团吗。”
王雨摇摇头,“没有兴趣了,在演艺公司做幕后音效,其实也是飘着,你呢——见你总是带着画板,在画画?”
“那个……只是爱好,我在专科学校念书。”
“学什么。”
“设计广告。”
“那不错。”王雨点烟抽,随意的将半长头发甩到肩后,忽的抬起下巴,眼睛在夜色里闪闪发亮,一字一顿的说道,“叶天瑾不适合你。”
秦岭忍不住拧起眉头,“你凭什么这样说。”
王雨将手掌放在鼻尖前比划了一下高度,“一年前你只有这么高,像一棵蓬勃生长的树,很有活力,率真得犹如一场夏季的阵雨,无论怎样都让人觉得舒服痛快;但是现在的你,就像被禁锢的盆景,看上去很好,但是沉闷压抑,你一点都不快乐。”
秦岭竟有些轻微恼怒,就像掩藏很好的内心被一眼看穿,他无端的不舒服,从王雨身旁快步走过,“我回去了。”
胳膊忽然被拽住,王雨从后面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肩上。“你在他身边过得这么压抑,我心疼你,我想看见你过去活蹦乱跳的样子,也想看见你过去那种明亮的笑容。”
秦岭刚想挣脱,耳边却传来王雨低哑的嗓音。
“他对你不好是吗,如果哪一天想离开,我和你一起走。”
不知怎么回事,秦岭没有动,虽然他爱叶天瑾——但是,那个人有像王雨那样,真正的爱过他,用眼睛看过他,愿意为他抛下一切一起离开吗?
柔软的唇瓣落在后颈,又轻轻的吻住耳朵,带着小小的电流,秦岭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的皮肤仿佛缺水的沙漠,迫切想要抚的滋润,他想推开身后的人,但手和脚似乎僵住了。他还年轻,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身体欲望。
手指伸进衣服,在皮肤上抚,秦岭咬着牙扭头怒斥,“你做什么……”
声音被堵住了,舌头滑进他嘴里。
欲望就像河流,堵塞了,就会泛滥到别的地方……
和叶天瑾在一起快两年,做-爱的次数仅有两次,就连拥抱、接吻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他二十岁,是生理正常的男孩,却过着禁欲的日子,就猫咪隔着玻璃看着香喷喷的鲜鱼,只会流口水却怎么也吃不到。好不容易尝过味道,他想要得发狂,却只能咂着嘴,吞着口水在每个失眠的深夜凝视身边的男人。
理智,在身体爆发出的欲望狂潮中被冲得支离破碎。
秦岭不记得是怎样被王雨拉进卫生间,又是怎样脱掉裤子,直到冰凉的空气接触肌肤,他才稍有一丝清醒。
王雨跪在地上,将他充血的亢奋含在嘴里,他徒劳的反抗,却让对方将整个都吞进喉咙,他大口喘-息,他的理智渐渐臣服于欲望。
他在做些什么?背叛?偷情?秦岭忽然惊觉,他咬紧牙,嘶哑的怒声说,“放开……我!”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进去的深喉,秦岭狂乱的呻-吟声冲出喉咙。
稍稍清醒的意识,又在滚烫的口腔中融化。
也许是生理冲动积压太久,也许是肌肤饥渴,也许是出于对叶天瑾态度冷漠的报复,他和王雨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发生了关-系。
欲望的狂潮几乎将他淹没,两人大汗淋漓。
他瘫在王雨肩上,浑身力气似乎都随着欲潮的退去而消失得无影无踪,王雨吻着他的眉心,低声说:“跟我走吧,他什么都不能给你。”
秦岭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他一个激凌弹了起来狠瞪着王雨,“你说什么!!”
“他心理有问题,在他身旁你会枯死的!别再陪着他自我摧残了!”王雨步步紧逼,敲打他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秦岭忽然间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他压低嗓门吼道,“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王雨不开口,伸手想抱他,秦岭恼怒的一把将他推开,两三下穿上衣服,拉开卫生间大门。
雪白明亮的灯光下,他突然间有一种希望世界末日立刻来临的念头。
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人影静静的站在洗手旁边,旁边是戴着颈托咬牙切齿的陈宇浩,还有郑南。
“我草你!”脸色铁青的陈宇浩暴骂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叶天瑾敏捷的拉住胳膊,狠狠甩回去,推到郑南身旁,用力的低声说,“把他带走。”
从走廊中传来的叫骂声越来越小,卫生间又恢复安静,三个人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
看着他的脸色依然淡淡,眼神像水波一样静,秦岭只觉得身体掉进一个又黑又冷的深渊,不停的往下沉,下沉……
“你打算……离开我吗……”
依然平静温和的声音撞上耳膜时,拉回意识的秦岭却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他嘴唇勉强嚅动了两下,却发不出声音。
“秦岭和你在一起过得并不快乐!”王雨似乎在刻意挑衅。
“你给我住嘴!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这件事稍后再找你谈!”叶天瑾低短简洁的咆哮声在卫生间里振荡,宁静的眼睛下压抑着痛苦炽烈的火。
“哥……”秦岭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当喊声响起时,他几乎怀疑这是从自己声带中发出的声音。走调的声音像残破的琴弦,灰败,无力,绝望。
他的瞳孔里映着叶天瑾慢慢走过的身影,他本能的瑟缩后退,直到背抵到墙壁,心脏跳动激烈。发飙时的叶天瑾可怕得让他颤抖,他希望叶天瑾再次给他一巴掌。
温热的手指落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滑下去落在他的衣领处,然后……仔细的替他一颗一颗扣上未系好的衣纽。
秦岭的眼泪忽的决堤,他嘶哑的喊了一声‘哥’,想要扑进那个怀里。
但是,他被轻轻的推开的。力道并不重,只是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秦岭的心随着这轻轻的一推裂成碎片。
叶天瑾动作迅速的后退一步,疲惫的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
“两年里是我委屈了你,对不起,真的,我知道你有多难熬却总是不能给你想要的……”他稍稍侧头看了一眼王雨,“记得你说过的话,别再让他受伤了,要好好的爱……”
浅蓝色的背影快步离开卫生间的时候,秦岭猛的拔腿追上去,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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