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伤
庆幸果断决定的请人收留了自己,否则就要面对屋外的凄风冷雨,太惨!关舟友好的把自己剩下的零食都拆开请乔望双吃,她心内的凄苦无人知晓,好在此时竟还有个人陪着自己……身旁的姐姐长得真是美丽灵雅,超越她以往见过那些任何好看的人物。默默望着她轻笑的容颜,一时怔怔痴迷。
关舟拍拍她的小脑袋,笑道:“看什么呢,快吃啊!对了,你知不知道这雨大概会下多长时间?我待会儿借用你家的厨房烧点热水可以吗?”
乔望双掩埋在乱发下的耳微红,轻轻点头:“吃过晚饭,我给姐姐烧吧。”
“真是好孩子。”她又笑眯眯的她脑袋,这里是秋天,她身上薄薄的一层仔裤单衣,真有些禁不住秋风寒。想要开口跟乔望双借一件衣服应付,却见她也只是一件衣盖一件葛黄麻布,应该比自己还扛不住些。
眼前情景如此显而易见,这小乔姑娘家,很困难。
乔望双动作小幅的跳下床,拉了拉她的袖子,向黑乎乎的墙壁走去。这里直通一间小小的厨房,黑乌乌的几个大家伙,陌生得她简直不认识那是煮饭的器具,现实版的冷锅冷灶。
她弯身蹲在灶头,从一堆柴草里出个古老的火石,来回摩擦几下,点燃稻草塞进土灶内。屋里总算漫起点点火光,她又连续塞了几把易燃的稻草,火慢慢的烧稳了。乔望双眼里跳出些光点,拍拍一个树桩凳子摆稳,示意关舟坐到灶前去:“姐姐坐这里,暖和一点。”
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对自己如此体贴照顾,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关舟走过去真心笑着谢她,灶前果然温暖许多。乔望双把锅取下来,用竹刷子刷洗过后,从水缸内舀入两大瓢水,盖上熏得全是黑煤烟的大锅盖。
关舟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内心将自己的无能鄙视一番,建议道:“小双,我给你烧火吧?”
“嗯。”乔望双答应一声,站在灶台前有些为难,家里实在没什么新鲜吃食了,母亲的病早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前日办了几顿丧宴,剩下的她不愿意拿来给关舟吃。关舟看出她的为难,微微一笑:“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吃什么,你介不介意吃我那包泡面啊?”
“姐姐,对不起……”乔望双突然低头抽了下鼻子,心里自卑又愧疚。哪里有招待人,还吃人家东西的道理?这个姐姐一看就不是她们这些随便打发过惯苦日子的乡下女人,将那些别人吃过几轮的残饭剩菜再热给她吃,她很难过。
关舟却惊了一跳,才认识小半时辰,她哪里就对不起她了?连忙开解道:“小双,你不喜欢吃就算了,你收留我,怎么会对不起我。我们随便煮点什么都行,而且一顿两顿晚饭不吃对我来说没什么。”
乔望双摇摇头,正色道:“姐姐怎么能不吃饭呢!”她看向关舟那包泡面,疑惑的问:“怎么煮?”
关舟笑道:“要不你来烧火我来煮?”
她点点头,两人换了位置,乔望双挽着草团,几把火就将水烧开了,关舟撕开袋子将面放进去前,问脸色被火光映红的乔望双:“家里有青菜吗?”
“你左手边那个石盆里,是洗过的。”
“好的。”关舟抓了把不知名青菜先洒入锅中,滚了一遍捞起来放入碗中,再将面下进去。乔望双听见锅里的响动减菜压火,吸吸鼻子,小脸突然仰起来,声音较之前清越不少:“姐姐,好香。”
“是很香。”她嘴上赞同了一句,心道:这可是多少人为之又爱又恨的亡国食品,特适合她这种懒人吃。当然,她这个懒人也会腻味挑食的,如非必要,不吃。“好了,我把面挑完,烧水要换个锅吗?要不要先洗一洗?”
“姐姐先吃,剩下的我来。”乔望双站起身跟她换位置,关舟拉住她:“你再拿个碗来,我们一人一半。”
乔望双先没有动作,拗不过她直直的坚持,又从石台上拿来一个碗。关舟将青菜和面一人装了一半,推推她回到灶边坐下,自己先动手吃下一青菜,婉转叹道:“我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蹲在灶头吃外婆单独为我烧的小鱼,多年不再有这种经历,简直快忘了这种感觉,真是幸福啊!”
乔望双也有些向往,不知如何答她,低头慢慢吸着异常香劲好吃的面。大锅后头有一个小鼎锅,利用灶膛的余火将水温热。两人吃过面后,乔望双洗了锅碗,找来个木盆打水给她洗漱,关舟徒手搓了把脸。然后又换了个盆洗脚,再无他事,上床睡觉。
话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影,才死了人的床啊!被子白里发黄,屋子里冷飕飕的就一个小女孩——可是看见小乔姑娘为了照顾她这个客人来来去去的,她实在不好表现出异样的神情来。乔望双自己洗漱过后,将头发放了下来,不长。以前剪掉卖了给娘亲换药,反正她是女子。
见关舟皱眉不自在的站在屋中,心思敏感如她,自然明白这位娇客的顾忌,低头小声道:“娘亲的东西都烧了,铺盖也换过……姐姐要是不惯,我带你去村长家借住吧,她家的床软和些。”
关舟哪里说得出更难听的话,也不相信村长家就有多好,笑着去揽住她肩膀一起坐在床头:“我是有些不习惯,所以等着你来陪我嘛。”
屋里没有灯,两人早早的躺下来,这床真是又冷又硬,关舟不习惯的抖了抖,特别想将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身旁小女孩直直躺着,规矩得动都不动。被子本身就窄,她没好意思再得寸进尺,主动往乔望双身边靠了靠,笑道:“太冷了,我们挨近一点,待会儿我裹被子你就掐我一把,喊醒我也行,反正你自己别冻着了。”
“姐姐……”小乔姑娘失声一抽,流下泪来,将头埋入关舟肩膀嘶声抽泣。十三岁的女子,是该有所担当,可她父死母病,弟弟在别人家受苦,从记事起她的重担何其沉重。她一日一日咬着牙努力坚持,如今连母亲也去了,她伤心得只剩一片麻木。
如今突然出现个女子,温言软语,笑容明媚,给她吃甜甜的东西,肯与她一起待在这毫无生气的家里,简直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美好人。心底的钝痛全部豁然卸开,只剩下最原始的发泄方式。
关舟轻轻搂住她,一边缓缓的拍着她的背,软声慢哄:“小双,你将伤心都哭出来吧。不过,从明天起你要学会微笑哦,你还是个人生刚开始的小女孩,等你放下包袱,以后会有无数的惊喜在等着你的哦。”
大家都认为她该成人了,她却一直说自己是小女孩。乔望双哭了半天,泪眼朦胧的抬头望向她:“你说真的?”
“嗯。”
她又滴下泪来,全沾湿在关舟的肩窝里。乔望双伸手抹去眼泪,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你会陪我么?”
被这样隐秘又渴望的语气郑重相问,关舟了她的脑袋,正色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在这里的时候,一定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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