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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并辔策马行

      怀觞自浮生处出来,想着浮生说的话,不知怎么的,隐隐生出不安之感,这大庆堪称盛世,却还是有这些奸邪图霸之人,仔细思量自己所经历的,还是小心为妙。

    与浮生说了自己一行已经准备好明日出发继续上京,不想浮生却说自己青州事务已了,也许去京城一趟,提议不如一同上路,顺便给怀觞介绍沿路风土人情,怀觞想着,这一路上人多总比人少来的安全,况且自遇见以来,一直相处愉快,因此欣然同意,只说待与千里回过,便定于明日一同离开。

    想着今天一早,伯父虽然对自己仍是关怀备至,但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的,自己只得拉着灵儿好好地认错忏悔,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了,不想千里却是失笑出声,言道其实一开始自己就是知道的,自己绷着脸就是想看看灵儿会不会主动来向自己说明情况,说照这情况看来,还是怀觞拉着来的,边说边瞪灵儿,灵儿在爹爹的眼光下不住地朝怀觞身后躲去,后来干脆扑在爹爹身上,撒娇耍赖企图糊弄过去,一点也没了平时端庄雍容的气质,怀觞千里都笑了起来,千里爱怜地点了点灵儿的额头,狠狠地警告了,灵犀做了个鬼脸,怀觞看着这一幕,心里是温暖的,有这样的伯父和妹妹。

    第二日一早,千里怀觞并浮生一行均已备妥行装,便从悠然阁出发,丹影和丹青相送,自是一番惜别。

    那苍华静静趴在怀觞的肩头,长尾一扫一扫的,配着金珀色的眼睛很是灵动俏皮,周围的人无不看着这一人一兽,这般清和,却又透着股灵气。

    丹青抱着怀觞,小脸皱成了包子,眉目染上闷闷不乐,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丹青的额头多了一点红色朱砂印记,映得小脸润红清丽,我见犹怜。

    灵儿看着丹青,眼睛瞪着额间朱砂,笑道,“丹青,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颗美人痣啊?”

    “灵儿,”怀觞道,“是我点的,眉间上三分,端庄雅正,是祈祷平安的符印。”

    “这个,哥哥,”灵儿看着怀觞,看着他额间的哪一点琉璃似的印记,再看看丹青的朱砂,心道难道这两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诧异道,“还能那般神奇?”看上去就是一颗普通朱砂嘛,不像怀觞的光华流转,一看便非凡俗之法点上去的。

    “人若能平安一生也是福气,这是我的先生教我的方法,想来,还是有些用处的,”怀觞看着丹青唇红齿白,清秀面容,虽尚未长开,但少年清秀的俊俏显露无疑,点印是为了保他平安,当然除了祈祷平安之外,自己稍加了些东西进去。

    丹青点印之后这般吸引人,在男孩子身上也非好事,昨天怎么就没发现呢?抬手将丹青向后梳的头发拨下几缕,略挡了挡,左右看了看,虽然还有些露出来,好在不是那么扎眼了,“丹青,以后就这样束发吧。”

    他们在悠然阁大堂门口,无论浮生怀觞,还是千里灵儿,都是风采卓然,气质出众,引得很多人交头接耳,焦点多集中在那为首的黑衣人和那个正和孩子说话的白衣人身上。

    那孩子额间一点朱砂,映得甚是俊俏清秀,看着他将那孩子的头发拨下,旁边人的眼睛全都不由自主地跟着白衣人的手转。

    “哥哥,”丹青巴着怀觞,仰头道,“哥哥要快些来接丹青哦,丹青很想和哥哥在一起呢。”

    “好好好,”怀觞轻笑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此去京城也不知还有什么变数,总觉得此行会有什么意外似的,与其将他带在身边,不如留在青州,自己四周眼线太多,接触的时间越短,对丹青就越安全。

    “丹青,快放开,先生该上路了。”丹影拉过丹青,向着怀觞千里浮生道,“分别得话就不多说,惟愿诸位路上顺利。”

    “丹影客气了。”千里道。拍了拍丹青的头,复又说了几句话,方告别上路。

    因为结伴上京,浮生将怀觞和千里父女乘坐的马车安排在自己的车驾之后,灵儿倒是没什么想法高高兴兴地上了车,千里看了看怀觞站在浮生身边,随兴地说这话,间或看一眼身边人,眉眼温润的,是信任的吧?

    千里笑笑,招呼了一声怀觞,便上了车,透过帘幕,看着那任浮生陪着怀觞来到车前,稍说了几句话,怀觞上了车之后才回身离开。

    一会之后,便开始了行程。

    周围是一众的黑衣护卫,沉默冷肃,看得出来训练有素,极有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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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行走了几日,一行人沿途的食宿早有人打点好了,怀觞看着浮生对着些好似早已习惯似的,想着必是他掌下组织,也不多问。

    千里对沿路的风景并无多大兴趣,倒是灵儿拉着怀觞唧唧喳喳地看着风景,十句里倒有九句半是灵儿说的,怀觞透过车窗,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四月初的天气,中午还是有些热的,但是马车行进中微风拂面,绿叶婆娑,摇曳生姿,心情非常畅快,非凡莫尘骑马护卫一旁,莫尘寡言,只是小心注意四周,但非凡却是动十足,一把扇子摇得甚是随,一双眼睛也不时四处瞄着,顾盼间自有一股潇洒恣意之态,不意正看到怀觞和灵儿打起帘子看着窗外的风景,略靠近了近,笑问道:“伏龙,灵儿姑娘,是不是感觉闷了?”

    “怎会,这春光烂漫的,”怀觞笑道,“欢喜还来不及,一路上又有你们颇多照顾,这事事皆妥帖,伏龙可再没有闷的了。”怀觞一边随意看着向后滑去的青翠林木,一边拍着苍华的背,这小家伙这几天睡的可扎实了,也不见它吃什么东西,怪担心的。

    “伏龙不要这么客气,主人与你一见如故,对你这位朋友可是极为看重,”一双凤眼笑眯眯地看着怀觞,“可想试试骑马?”

    怀觞瞧了瞧四周的护卫,看着非凡骑着马还不忘拿着扇子,一派贵公子郊游状,并无多余的马匹,笑道,“非凡,你是要我和你共乘一骑么?”

    “只要伏龙你愿意,我可是随时奉陪啊。”非凡笑嘻嘻道,“怎么样?”

    “哎,如果我也上马,只怕就轮到马儿发愁了,我还是乖乖坐车,大家都高兴,哈。”

    怀觞刚想说话,就发现车队慢慢停了,非凡做了个手势告了个罪,打马到了浮生的车驾前,下马听着里面传出的淡淡几句话,然后就吩咐大家原地稍作休息,再行出发。

    他们从青州出发,沿官道走,几日间已经出了青州地界,接下来就要进入紧邻青州的,与青州南北交界的松州,经过松州便到了京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如今已是午时,下一个城镇还需要大概几个时辰,索决定先在此休息,再赶路到城镇休整。

    怀觞千里自也没有异议。

    怀觞打帘下了车,看着他们取出各种各样的用具,开始埋锅造饭,或是取出简单却致的器具来,盛着各样的干果点心,摆在毡毯上,分外赏心悦目的搭配着。

    浮生和非凡莫尘说了一会话,非凡笑眯眯地说了骑不骑马这件事,然后看着自家谷主的反应。

    浮生想了想,自己出谷并没有打算逗留多久,也没有将踏雪带出来,出行全都靠马车,却是不骑马的,如今听起这件事,看着不远处白衣人席地而坐,侧对着光线,闭目倚树,旁边一些蔓草疏疏落落地将有些强烈的光线打散了,光影错落间,一派潇洒,这样的人,若是能策马天下,只怕是无人可比的恣意,快要到松州了,不如……

    示意非凡上前,说了几句话,非凡想了想,笑着回了几句,便回身安排去了。

    待用过了干粮午餐,怀觞刚想上车继续欣赏风景,就见浮生走过来道,“伏龙,这几日都坐马车,只怕无聊得很,可愿一同骑马走一会儿?”

    怀觞看看笑意暗藏眉眼的浮生,“这……”

    非凡接过话头道,“伏龙放心,现在出发,至多再过三个时辰也就该到了松州了,你和主人骑马,随意游览,我们留下保护月先生及灵儿姑娘,不要担心。”再说了,还有那些没露面的影卫,加上不显山露水的你,谷主的安危自也无需担心的,不如和你一起,谷主如此欣赏你,多多交流也是好事,最好能将那直接无视自己的笑话的淡漠子熏染得活泼些,不要让自己常对着这一张一成不变的威严的疏淡的,对什么都是毫无兴趣的样子的脸。

    那个临行时长老们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非凡可是非常放在心上的,只可惜这一路上总没有适合的人选,这个灵儿姑娘倒是不错,医隐千金,虽年纪小些,却是知书达理,雍容温雅,又不失少女该有的灵动,实在是上上之选……

    “此番出谷,只怕谷主还是不改以往习惯,除了达成目的之外,不会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非凡你心思灵动,敏捷圆润,务必将此事放在心上,时时注意,斜阳谷很久没有喜事了。”长老捋着长长地白胡子,透亮,见,疏落有致,那是长老最爱惜的胡子,可是非凡现在只想揪光了它……

    “这,主上之事,非凡怎可置喙?”做媒人啊,要是被谷主知道了,可不是揭掉一层皮那么简单,只怕以后斜阳谷的事情全都堆到我头上来了……苦命……

    “谁叫你用强了?是叫你适时推波助澜一把,”长老瞪着恭敬俯首的非凡,压低声音道,“你小子可别给我装傻充楞,这斜阳谷,可不就你小子嘴巴最活络?以咱谷主的条件,还怕人家姑娘不愿意不成?”

    我是怕谷主直接无视,对人家毫无兴趣,都到了懒得理会的地步啊……只怕这冷淡到几乎有些冷酷的容貌,要吓跑不知道多少姑娘呢……

    思绪从遥远的出谷之前的“密会”回来的非凡,看着和自家谷主说话的浮生,可惜,自从相遇以来,自家谷主就和灵儿姑娘没什么交际互动,倒是和这个白衣白发的伏龙一见如故似的,相处起来就像是老友般默契十足,看着自家谷主在得到白衣人的肯定之后,眼底浮起的遮掩不住的笑意,瞬间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任重而道远的推波助澜计划的前路荆棘满布还一片黑暗……

    非凡默默地将灵儿排除出人选之外,思量着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件事从肩膀上扔出去……

    看着白衣人,思绪继续飘飞,如果将灵儿姑娘换成面前的白衣人,只怕不知道要轻松几百倍……

    非凡眼里闪闪发光,不住打量浮生和怀觞,浮生自是直接无视,怀觞却是略有些纳闷,因问道:“非凡,我可是有何不妥?”

    “啊,无,没有,”非凡瞬间恢复尽忠职守状,人生在世,当要意态飞扬,怎可那般无趣?哦,老天,原谅我编排自家谷主了,我错……“非凡只是想,时间不早了,伏龙不如和主人骑马先行,我们也该出发了。”

    “哦,也好,我去和伯父和灵儿说一声,稍等一下。”

    待回过了千里,怀觞到了浮生面前,看着非凡和莫尘牵着的两匹马,正是早前他们两人的坐骑,毛色是一色的纯黑,溜光水滑,毛色极好,膘肥体壮,体态神骏,不可多得的好马。

    “伏龙,这一匹是非凡的流云,因额间有白色印记而名,那一匹是莫尘的无尘,你想乘哪一匹?”浮生笑着看向怀觞道。

    “伏龙今日可是要恣意一回了,哈哈,非凡,就你的吧,”怀觞笑道,“放心,我一定像爱惜自己一样爱惜流云。”

    “伏龙说笑了。”非凡将缰绳交给怀觞,又将流云平时的行走需注意的地方给说了一遍才放心。

    浮生接过莫尘手中的缰绳,却又放开,走到怀觞近前,看他上了马,又说了几句,才回身上马,对着非凡莫尘道,“我与伏龙先行,你们要保护好月先生和灵儿姑娘。”

    非凡莫尘齐齐称是,浮生怀觞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打马,两马长嘶一声,扬蹄长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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