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私语时
回到家,甄假把大鱼留下,小鱼扔到屋后的池塘里养着。她亲自下厨用有限的材料给一家人做了红烧鱼,清汤炖鱼等。又把剩下的用盐腌了,挂起来风干。
甄假在不停的忙着,李少康默默的在旁边帮忙。甄假需要什么不用言语,李少康立即迅速的递上去,眼色绝对的灵活。这家伙从小不知受了什么磨练才练就这等眼力,像她就自叹弗如。
“娘子这么喜欢吃,何不到城中开个饭馆?”李少康似乎看出了甄假志不在种地,试探的问道。
“我当然想开,光靠土里刨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发上小财!”甄假有点烦躁的抖抖围裙。
“不过,现在连开店的本钱都没有。”
“我们家有田地和房子,可以找城里的富商大户以田地和房子作为抵押借贷银两。”李少康接着说道。
甄假的小眼睛顿时一亮,一把揪起少康的衣领问道:“还有这等事?为何不早告诉我?”李少康被领子勒得直咳嗽,“咳咳,娘子,你能不能先放了我。”甄假猛的松了手,少康站定理理衣服接着说:“我之前也不知道娘子想开饭馆。再者,万一赔了,这田产和房子就归人家了,这可是父母大人的一生的心血,他们也未必同意。”甄假一听她的分析顿时有点泄气,是啊,为了没影的事,把家当全部抵押出去,爹娘肯定不同意。再说古代的高利贷不是一般的黑,像是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怕是沾上了就一辈子还不清了。
不过,她始终相信事在人为,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想到这里,她全身又充满了斗志和希望。甄假想着老爹喜欢舞枪弄,体力消耗大,这会儿肯定又饿了。甄假将炸好的鱼块放到锅里再放上些青菜豆腐做了一大碗鱼汤让丑丫给送过去,又看李少康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好多煮了一碗留给他。
“娘子,其实你不用这么节制,无论胖瘦我都喜欢。”李少康看甄假给一家做了夜宵唯独自己不吃,立即用讨好的语气表白自己的心意。
“我应该谢谢你这句话,不过,我节食不是取悦你,而是为了我自己,请不要那么自做多情。”甄假白了他一眼,这人男自我感觉太好了,凭什么以为她就应该取悦他?
“俗话说,女为悦已者容嘛。”李少康被抢白丝毫不觉得难过,继续温良的微笑着。
“也许有一天我会为一个男人美丽,不过,一定不是你!”说完这句话,甄假便扬长而去。李少康咂着这句话,突然有些难过,对面前笑嘻嘻的鱼汤也失了兴趣。想了半响,突然通了,自言自笑道:“她不我容,她能为谁容?那个人还没出现呢,就算他出现了,我也占了先机,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李少康一想通,胃口也好了起来,呼噜呼噜把一大碗鱼汤灌了下去,犹嫌不过瘾,便抓了一把炸鱼块吃了下去。
甄假到前院和爹娘拉了一会家常,丝毫没提抵押借银的事。只是提了提自己想减轻家里的负担打算到城里开了个饭馆。甄老爹放下碗沉思了一会子,也没当下反对也没同意。
甄假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回来了。
房里,李少康正满面红光一脸惬意的坐着看书。
“哟,你这日子过得够滋的呀,咱村的上门女婿就数你最舒服吧。”甄假打趣道。不都说中国男人死要面子嘛,尤其是古代男人更甚,上门女婿从古到今都不太招男人的待见,总觉得侮辱了他们的自尊,一般情况下,不是男方实在没辙了,是不会有人愿意去当人家上门女婿的。她就奇了怪,男女都一样是人,把人家闺女娶回家折磨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男人就不行了。再说了,就她所知,一般岳家的人对女婿大多客客气气的,哪像有些婆家人想尽办法为难新媳妇!
李少康抖抖腿道:“那是他们的问题,既没本事娶媳妇,又放不下面子。”
“你的家人知道了会不会骂你没出息?”两人结婚至今,甄假很少主动问起他的情况,李少康不说她也不问。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李少康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一片黯然,久久不语。
甄假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残忍便拍拍他的肩膀愧疚的说:“对不起。”李少康只是沉郁了一会儿,脸上又复现出明朗的笑意,只是那明朗中多少还有些影没有完全驱散。他抬头看了看甄假说道:“并非我不愿意向你坦白,而是情况太过复杂,连我至今也没完全弄明白。我有心去追查真相,却被很多别有用心的人阻拦。后来我发现,如果我追查清楚了,连现在这种生活都过不了,有两个很强大的敌人想让我消失。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道。现在的我只是一个逃奴,一个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而出逃的人,也是一个忍受不了家庭暴力而出逃的不肖子,所以在甄家当上门女婿,不但不让我感到难堪,反而感到解脱,你的爹娘虽然凶了点,但是心至少是善良的。我这么说你可明白?”甄假理顺了一下思绪,这个人还是第一次向她说这么多话。安国的风俗还很野蛮。逃奴被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他脸上的伤也是为了掩盖奴隶的印记才故意自残的吧。甄假不由得一阵心酸,胖手不由得抚上了他那受伤的左脸轻轻的温柔的抚着。李少康先是有些愕然再是明白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美凤啊!”甄老太咚的一下推开门,一看这等暧昧的情形,顿时咧开大嘴笑道:“女儿女婿,你们越来越勤快了哈。” 甄假像触到电似的立即缩回了手,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勤快这个词这么刺耳。
“娘,您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甄假讪讪的问道。
“有啊,这几天暴雨下个没完,村子里的洼地都积了不少水,再这样下去庄稼怕是完了,今天乡亲们都过来问能不能在田里挖个地沟,把水排到咱们的池塘里。”
“那就排吧,反正池塘现在也没满,先让他们排着吧,估计这雨也不能一直下。”
“好咧,那娘这就去告诉他们。”甄老太高高兴兴的扭着大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嘱咐道:“美凤呀,这也不能太勤快,这俗话说呀,女人是地,男人是牛,这要太勤快,地倒是没事,这牛怕是顶不住。”说完咧开嘴露出大板牙暧昧的一笑,一阵风似的咚咚的跑了。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你是牛我是地?有你这么瘦的牛吗?”甄假没好气的嚷道,
“也没你这么肥的地。”李少康以牙还牙。
“滚。干活去,从今以后给我有一点上门女婿的样子!”甄假凶相毕露。
“好好。”李少康弯着腰作揖。
暴雨在四天后才慢慢停住。由于排水及时,大雨持续时间不长,所以庄稼也没损坏多少。这次甄家出了大力,乡亲们对他们一眼更是青眼相加。对甄假也空前热情了起来。每天甄家串门的人络绎不绝。在农村,谁家串门的人多就代表这家人受欢迎,是这家人的荣幸。可对于甄假来说简直是她的灾难。在前世时,她就不太喜欢这种热闹场合。一是她子又直又暴,看不惯那些人的口蜜腹剑,当面给糖背后扔刀子,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对他人有意见,她就当面提,要骂人也是当面骂,从来不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凤凰村的村妇们的八卦能力比她现代的同事还厉害。所以她能躲则躲。一得空她便在屋子里看那几本破书,练一本破字帖。要么就是在小厨房里捣腾吃的。
李少康和他一样,从来不参于男人的赌博侃大山吹牛。连同村的几个上门女婿伸出的橄榄枝也懒得接。于是两人便一同关在屋里,各忙各事互不干扰。当然,甄假用着他时也客气。天气好时,两人还会一起到村外的田野里看看庄稼散散步。这种种情形在村民眼里又成了另外一种八卦了。关于那日夜不停的牛耕地的桃色传闻传遍了全村。甄假不理不睬若无其事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古代也没什么娱乐,就让她牺牲一下自己娱乐一下大家吧。
这些日子,她也没忘了开饭馆的事,每隔几天她便和李少康到城里走访一下,调查一下行情,吃吃别家饭馆的饭,看看同行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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