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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为其主

      “本倒不知道,这些个奴才向谁借了胆子,胆敢闯到内殿来了,且一个个的不知道请安,看来,本是太好说话了,惹得谁都不把本放眼里,哼!”张嫣斜睨着眼看着仍一脸无所谓的刘蔷。

    “既如此,说不得本要替你好好管管了,也免得有人背后说本管教不严,没得让人笑话了去。绿袖,将她们送往掖庭,每人领二十板子,好叫她们长长记。先让环皃上前侍候,你带她们下去吧!”随手拎了本竹简,淡淡的吩咐道。

    “喏!”绿袖起身,吩咐被挤在外面进不来的环皃,上前小心侍候,又示意那一帮子听说要挨打,已经跪地讨饶的奴才们跟她下去,站在刘蔷身后的芷荷镇定的拿眼看着自家主子。

    刘蔷看张嫣不似玩笑,心内暗恨,脸上却依然笑意不减,捂嘴笑道:“她们不懂规矩,皇后帮着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只是嫔妾身后这贴身侍女最是懂礼的,刚嫔妾将她挡住了,以至于皇后没看到她行礼请安,嫔妾让她重新来一回可好?”说着也不等张嫣回答,便示意芷荷上前行礼。

    绿袖想上前阻止,却被张嫣以目示意,心有不甘的领着其他人下去了。芷荷福身曲体行了个半礼,却久久等不到免礼声,只得继续以半礼的姿式保持着。

    张嫣却似浑然忘了有这么个人似的,吩咐环皃给刘蔷上了杯香茶,便低头看着手中的竹简,殿内一时恢复了平静,只有张嫣不时翻看竹简的声音。

    刘蔷看着仍旧保持着请安姿式的芷荷,内心又恨又恼,面上还要不露痕迹,那手却把个茶盏给捏的死紧,脑中飞速转着,恨不能立时就找出个话头好提醒提醒张嫣。

    张嫣一心想给她个教训,想着能把她气走最好,当然也想看看环皃的反应。眼角余光瞟着环皃和刘蔷,直接忽略了腿脚已经有些颤抖的芷荷。

    刘蔷见旁边立着的环皃,眼睛眨了眨,笑眯眯的喝完了手中的香茶,“皇后这里的茶怎地这般香,嫔妾很是喜欢呢,少不得再向皇后再讨一杯。”

    张嫣假装没听见,一旁的环皃看看张嫣,有些拿不准皇后的意思,又见蔷美人盯着自己,本也想装作没听见,可见那眼神实在灼人,于是不得不出声请示皇后。

    “皇后娘娘,您的香茶凉了,奴婢再为您沏杯来?”环皃小声的征询张嫣的意见,见张嫣的手指敲了敲锦榻上的矮方檀木桌面,依旧没作声,遂大着胆子揣度其意,上前换了杯热茶,这才端着杯刚沏好的热茶送到蔷美人手里。

    “哎呀,死奴才,想烫死本啊!谁给你的胆子做这以下犯上的事情,居心何在!”环皃的手尚未收回,那刚送出去的热茶,连着茶盏悉数朝着自己的身上泼了过来。

    “奴婢不敢,娘娘恕罪,这茶虽是热的,却已经不烫了,奴婢上前是试过温度的,只能算是温的。”环皃跪下,顾不得擦拭身上的茶水,小声的辩解,眼睛却看向皇后处。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随后便响起了芷荷的怒声:“贱人,娘娘是何等金贵,说烫了便是烫了,还想狡辩,难道我家娘娘还会诬陷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吗!”说完也不看环皃,捧起刘蔷的手细细查看。

    张嫣嘴角上翘,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环皃,又看看旁边那一对主仆,刘蔷嘴上喊着茶水烫,那一盏茶泼出去,竟然一滴也不曾溅到身上手上。而那本在立规矩的芷荷却趁机走到刘蔷身边,一脸焦急的上下查看。

    破碎的茶盏,一地的茶水,匍匐在地呜咽的奴婢环皃,张嫣嘴角上挑,眼里全无笑意。刘蔷眼露得意,面上却是一副忍痛之色。芷荷背对着内殿门槛,暂时看不清面色。绿袖跨进内殿,便觉出了一股不寻常的紧张气氛。

    向着上首处的两人福了福,刚想开口,便听见张嫣淡淡的声音,“这丫头原是针线房的,本见她手脚利索,便将她调到前面来侍候了,原来也是个不省心的。今日既然冲撞了蔷美人,本便将她送与蔷美人好了,带将回去,打杀由你。”

    刘蔷与芷荷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而那本就害怕不已的环皃一听皇后这样说,身体便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只见那芷荷先是念了句“庆幸”,转过身来亲手扶起了环皃,面向张嫣,一脸的谦意,对着张嫣又福了福,诚恳至及的说道:“环皃姐姐莫怪芷荷冲动,芷荷也是一时情急,事关自家主子,一时失了分寸,出手有些不知轻重,还望环皃姐姐原谅则个。也请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很金贵,我家主子便是再得皇上宠爱,也不敢夺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芷荷给娘娘叩头赔罪了。”

    说完便双手举过头顶,行了个自进殿来第一个全礼。而此时,绿袖才看清楚环皃,那一边脸颊已肿的老高,嘴角有丝血迹,额头也被地上的茶盏碎片给划破了,想是叩头时没注意,这会子再看这一脸颊的伤,着实有些吓人。

    “哦?蔷美人确定没事?要不要找个医官来看看,要是真烫坏了,本可不好向皇上交差呢,这人啊,还是蔷美人带回去,想怎么罚便怎么罚,皇上问起来,本也好有个交待不是?”张嫣丝毫不看芷荷作秀,关怀倍至的询问着刘蔷。

    绿袖听了这一来一回的问答,眼神暗了暗,盯着芷荷的眼睛不由带上了丝恼怒,如今这里谁人不知皇后失了帝宠,皇上自那日负气离去,就不曾来过,倒是让蔷美人捡了个便宜,这才几日,便来此地炫耀,开口闭口的自家主子,却丝毫不将皇后放眼里。

    “嫔妾没事,皇后的好意嫔妾心领了,只是这人,嫔妾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带回去的,皇后娘娘也不希望看到嫔妾被太后责罚吧,况且,嫔妾刚刚才被扣了三个月的月奉。嫔妾不敢,娘娘体谅则个!”刘蔷见张嫣步步紧逼,无奈只得将太后搬出,做出怕再次挨罚状。

    里的人也都知道,就算皇上再不喜皇后,只要有太后在,那便谁也越不过去。今天这样把太后拿来说事,这要传了出去,自己恐怕更不得太后青眼了,也不知后面还会生出多少事,刘蔷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而芷荷这次学乖了,行完礼后,便主动站到了蔷美人身旁,徒留环皃一人带伤站在中间无所适从。绿袖上前扶着环皃,眼带笑意,斜看着芷荷,嘴角上挑,

    “平日里见芷荷妹妹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想不到也有这样大的气力,如今环皃已然成了这副样子,万一出去被人瞧了去,知道的会说皇后心善,不忍将她送出,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心毒,将个好好的如花似玉的人儿作贱成这副模样。只不知,别人问起,姐姐可要怎么回答呢,实话说呢,得罪芷荷妹妹,不讲实话呢,又恐皇后受那不白之冤,环皃受委屈。唉!这可怎生是好呢!姐姐一向愚钝,不如妹妹给姐姐想个好由头?”

    张嫣看着笑眯眯向芷荷讨说法的绿袖,知道她这是气极了。旁人不知道,张嫣可是清楚的,绿袖不轻易生气,从来一板一眼,只有在特别生气的时候,那笑容也特别的灿烂迷人。张嫣曾经为了看她笑,可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惹她生气,也没成功过。今天倒是有幸见着了。

    芷荷不知就理,见绿袖这样相问,又见自家主子一脸鼓励的神情,遂不在意的上前解释道:“奴婢怎敢让皇后娘娘担那不白之冤,刚刚奴婢已经给环皃姐姐道过谦了,少不得要让环皃姐姐受些委屈,带妹妹受了此过,来日妹妹自当报答。绿袖姐姐也要帮衬着些,切不可因为妹妹的不懂事,让皇后娘娘和美人生出嫌隙,妹妹在此先给姐姐道谢了。”

    芷荷恭身给绿袖福了半礼,绿袖上前笑眯眯的扶住了她,再一次细细打量了一番,细长的瓜子脸,红艳艳的嘴唇,柳叶眉,大眼睛,合着一身质地不错的裳,将她衬托的婷婷玉立,不胜一握的柳腰,有让人一揽入怀的冲动。

    “芷荷妹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把皇上给吸引过去了,将来也少不得弄个娘娘来当。蔷美人真真好福气,眼看着又多了一股臂力,这未雨稠谋的本事可一定要教教奴婢才是。”绿袖一边打量芷荷,一边欣赏着刘蔷的变脸术,心内暗爽。

    由于芷荷现在是背对着刘蔷,故在绿袖说出这番夸讲之词时,并没有看到刘蔷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只一心被那句,“会把皇上给吸引过去了,将来也少不得当个娘娘”给弄得满脸通红,骄羞不已,却不知这番做作正好被侧身探看的刘蔷给悉数瞧进了眼里,那一腔妒火眼看就有烧出来的驾式。

    绿袖等的就是这一刻,那原先扶着芷荷肩膀的手,突然用力板住,右手抡翻招呼上了,几声清脆的巴掌声,传进了另三人的耳里,张嫣心中畅快,环皃呆立,刘蔷脸色稍霁。

    芷荷捂着被打的脸颊,瞪眼不敢至信的看着绿袖,嘴角一丝血流了出来。颤抖着左手指着绿袖,愣是一句话也没法说出口。转身想向自家主子求救,却一下子惊愣当场,接着便浑身冰冷,不发一言的颤颤的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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