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是被病床磨出的耐，得天独厚，旁人无法比拟。

    所以这天苏渺刚打开门，就看到宋子清和苏妈妈坐在房间里，气氛有些僵滞。

    “妈，我回来了。”苏渺关上门，转过头问宋子清“老宋，你怎么来了？”

    宋子清含含糊糊跟苏渺打了声招呼，又把头偏向一边。苏渺看这情景，怎么没见过面的两个人这么不对牌？

    “淼淼，过来。”苏妈妈率先打破僵滞。

    苏渺听话的将球放在角落里，走过去，做好，等待下文。

    “淼淼，你跟妈说，你是真喜欢踢球吗？”苏妈妈不太自然地说。

    “是呀。”苏渺疑惑“怎么了？”以前也没见苏妈妈有过意见的。

    “如果你要踢球的话，就要到离家比较远的地方去。”苏妈妈说。

    “我都习惯了。反正高中都是要住校的。”苏渺平平淡淡地说，虽然这么说，苏渺心中还是很欢喜的，不是因为想要逃离这个家。而是，他知道苏妈妈的犹豫。如果在镇上高中的话，苏渺知道自己就不能踢球了。恐怕还不止能不能踢球这么简单，小镇不大，认识苏家的人不少。小学时候，即便苏渺假装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少受到欺负和辱骂，而今历历在目。况且，苏渺心中暗暗咬牙，自己真的去了镇上高中，在学校看自己不顺眼的怕是会报复在苏妈妈身上，或者在学校受了气，苏妈妈也无能为力。小镇真的很小。

    苏妈妈看到苏渺这样说，也就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也许苏渺同学说得很对，即使离家近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事了，我去给你们做饭。你先陪你同学聊着。”走到厨房门口，又转过头“你同学大老远给你送录取通知书来了，好好招待招待人家。”

    “送通知书？”苏渺心底松了口气，表面一副惊奇，眨眨眼“你帮我填志愿不至于把地址填成你家了吧？”

    宋子清原本还有点紧张，见他这么说松了口气，顺着台阶下来“还好意思说，连志愿表都让别人帮忙填。”

    “我不是忙吗？哪有那个功夫去看录取指南，那一堆学校我连听说过都没有，再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帮我，我只不是信得过你。”苏渺说得理直气壮。

    听得苏妈妈在厨房直摇头，这孩子在学校还不知给别人增添了多少麻烦呢。

    宋子清倒是习惯了，况且如果苏渺真让他同桌帮了忙，苏渺的高中大概就成公开的了，八成得有女生追到高中去。

    “腾蛟高中，在临市，不是太远。而且，你算以体育特长进去的，除了以第一名入学减免全部学杂费外，体育生还享受食宿津贴和奖金。”宋子清咳嗽了一声“腾蛟是贵族学校，2／3来自家庭富裕的，所以奖金很多。”宋子清觉得苏渺八成就是想听的这一句。

    最后，宋子清把头撇向一边，有些不自然地问出来大多数人的心声“奖金多少，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去一个阶级感很强的世界。

    苏渺有些郁闷地说“你不觉得，我们这么辛勤工作，却得不到工资，很不爽？”

    奖金＝工资，劳有所得，宋子清默了，心里默默流泪，老爸，身为商人子女的我惭愧了。虽然这么说，宋子清也知道苏渺八成是真的需要钱。虽然有的人自诩高尚，视金钱为粪土，但是也不能否认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确实万万不能的。

    宋子清跟苏妈妈说了些什么，苏渺也不清楚。苏妈妈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苏渺也做好了留在镇上升高中的打算。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妥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消除了所谓的愧疚之类的感情。

    苏渺对于宋子清还是很感激的，大抵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为自己做什么但是当对方确实做了的时候，心底涌现的一股莫名的暖意。

    前世不是没有人说过苏家的幺子喜怒无常，薄情寡。苏渺唯一亲近的只有从小带他的祖父，跟亲人之间多是礼貌而疏远。家人虽然都很体谅，但是私下里确实有些伤心，只有苏渺的祖父明白，对于过一天算一天的苏渺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好过突然有一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不是不想，只是不敢，怕靠得太近，分别时会太痛苦。

    所以二十多年下来，养成了苏渺看上去好亲近，走近后却发现永远保持着距离。而苏渺偶尔泛滥的感情就依靠任妄为的要求得以发泄。

    重生后，苏渺害怕被苏妈妈识破，一直跟苏妈妈保持距离。其实这距离到不需要刻意保持，苏妈妈很忙，忙得母子之间很少有机会交流。哪怕苏渺被同学欺负，辱骂，苏妈妈最多说的就是“忍忍”然后就又忙自己的去了。苏渺有时候听同学说“爱呀”“恨呀”的时候，心里觉得自己对苏妈妈既没有爱也没有恨，这样想着，就有些恍惚。

    可是突然之间，苏渺觉得自己还是有感情的，还是知道爱与恨，伤与喜，懂得感激的。

    苏渺心里发誓，如果有朝一日宋子清陷入难题，自己也会像今天的他一样，哪怕离得很远也要来到他身边，帮他共渡难关。

    所以开学典礼新生代表不是苏渺，宋子清倒是很淡然，没有酬劳的工作哪怕代表荣誉，大概苏渺也不甘心做吧。虽然心里这么劝慰自己，宋子清还是暗暗不平。所以这一届新生代表段子衍同学就在不知情地情况下被宋子清拉入了黑名单。

    苏渺开学后没几天就被班导请去喝茶，在班导长篇大论一盏茶的功夫后，苏渺得出主题：体特训练耽误时间，要以学习为主，所以最好是逃避训练。苏渺觉得真没意思，你把话说得这么绕不累吗？于是苏渺接过话茬，有的没的说了一堆感激老师对自己关心的话，然后在老师满意的目光中跑去足球场训练。我又没说不训练了，是不？苏渺走出老师办公室，心底暗暗得意的吐槽。

    这一届的足球特长生有9人，在一届了不算多但也不少了。沈墨竹和娄子靖都是新官上任，到了球场愣没有找到队长，这俩人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这群小屁孩什么意思了。两人空中击掌，两只手握在一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狠厉和希望。

    苏渺吃完饭赶到球场的时候，二十来个半大的小子垂头丧气排了一排蔫了吧唧低着头站着，谁也没敢发音。毕竟这群自诩球技一流的小子，被两个人踢飞了场子，面子里子都过不去。苏渺刚打完报到，就受到宋子清偷偷传来的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苏渺就感觉肩上一沉，娄子靖笑嘻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先带球绕场十圈”。

    苏渺表现了难得的老实，他知道这个下马威其实是个高年级树立的，自己这是无辜被牵连的新人。看样子这群人已经站了很久了，默默耐对未成年人总是好的，但是苏渺只顾幸灾乐祸，忽视了他也在所谓的该磨磨子的未成年一列。

    沈墨竹和娄子靖也不表示，就让他们从那站到训练结束，完全coss了一把军训拔军姿。凡是耐不下子都被训斥威胁了一番，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苏渺一样敢跟教练杠上。足球不比别的，像跑步，跳远，总会有你的成绩只要你资质良好训练努力，足球，大不了不用你上场。

    大概一星期后，教练让往东绝不往西，教练叫打狗绝不**的地步，这种站如松的状态才有所改变。不过这时候高一开始进行军训了。在历经观看别人数次军训后，苏渺总算活生生体验了一把军训并在表现优异，要知道以前都是看着别人军训，他属于体育免修生。只可惜这孩子上了高中才突破一米七，军官虽然很满意他，但是奈何出标兵的时候还是选了别人，毕竟，这关乎形象问题。

    众所周知高中军训服装不分男女，所以无论是苏渺添水还是休息，总有男生特殷勤的服务。苏渺恼羞着不搭理他们，却被人当成是害羞。苏渺不好发作，每天都气鼓鼓的，特别的斗气地投入到足球训练上。

    宋子清想笑又不敢笑，其实他也蛮苦的，苏渺每回去找他，他都要忍受班上男女异样的眼光。有时候宋子清真的就郁闷了，苏渺是不是偷偷防晒霜了，怎么皮肤就晒不黑呢？在一群晒得焦糊乎的少年少女堆里，这孩子白得格外出众，每每引得周围的人斜着眼偷偷的瞄。

    闲得无事的两个人搬了两把小凳子坐在场边上的柳树荫下，喝着小茶，听着小曲，乐得逍遥。不过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被当成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参观的高一小朋友着实没有那么逍遥，而且对这两个人恨得牙痒痒。

    娄子靖胳膊耷拉在沈墨竹的肩上还不停的晃荡“阿墨，似乎咱家小朋友男女通吃呀。”

    “嗯，而且他最近火气很旺。”沈墨竹勾着唇角，悠悠道。

    “该给他改改食谱了，至少一天一袋。美白，养颜而且增高。”娄子靖有些幸灾乐祸。

    “我其实更想看看……”娄子靖在好友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两人相视而笑：那些大献殷勤的男生知道他是男生的时候的表现。

    因为体育生住在体育生公寓，而一般人心里不住男生寝室的就是住女生公寓的。所以被误会成女生，苏渺确实不该抱怨那群男生没长眼睛的。

    况且苏渺文文弱弱，谁会往体育生身上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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