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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袂:“要么我出去看看?”
红袂看了眼屋外,又瞥了眼躺在床上忽然开始笑地前仰后合的人,感觉比那个不速之客还要危险,就说:“行,你去看看,有事赶紧喊我。”
林锦点点头,走到院里。
冯梁的这间院子不知是多少年的老古董了,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在连年累月的风雨侵蚀下千疮百孔,林锦还未走近就透过那些窟窿隐约看到了门外的人——
一身灰布袍,身材略高大,应该是个成年男子,林锦顺着门上的缝隙从下往上看,然后就对上了那双堪称锐利的眼睛。
那人应该没有想到林锦会和他对上眼神,因此愣了片刻便重新摆好了神情,一脸的温和沉静,甚至嘴角还挂着十分和善没有任何破绽的笑意,但是林锦并没有因为这个伪装的笑感到丝毫安慰,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无比熟悉,甚至不需要看到对方的脸仅凭那一双眼睛就能认出是谁——安峤!
林锦在片刻的错愕之后找回了神智,她几乎可以说十足镇定地走过去打开了门,脚步不乱,心跳也保持着正常频率,人有时候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往往会显得格外的冷静,虽然在这冷静的表面之下内心已经暗潮汹涌。
林锦不知道这个时候安峤是不是已经认识了她,或者说已经认识了漳夕,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恩怨,那些纠葛大部分就起于她们和安峤之间的冲突,重来一世林锦本来想着尽量避免,最好就是她们和安峤永远是陌生人,却没想到事非所愿,这么早就又遇到了。
安峤的脸色有些疲倦,在看到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女孩时,态度就越发和蔼,他微微俯身尽量与林锦平视,一如当年林暮海第一次向林锦介绍他的这个同事一样。
“小姑娘,你家里大人呢?”
林锦眨了眨眼,说:“我是孟家来这里送东西的,不是这家的人。”
安峤似乎并不知道孟家是哪一家,想了一下又问道:“那这家主人呢?我只是误入了这里,身上的盘缠不够用了,能不能拿这些符换点吃的?”
安峤说完之后就从背后背着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大把各式黄符,林锦稀里糊涂地被塞了一手,然后就听安峤说:“你帮我拿给屋主人,问他一下,我这些符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之流可比的,或者用其中一张一试便知,我看这个村里似乎有什么异状……”安峤还要继续往下说,这时红袂从房里走了出来,叫了林锦一声:“林锦,是什么人?”
林锦回头说:“一个迷路的道士。”
红袂提着篮子出来,对着安峤略一施礼,拉了林锦说:“我们只是来送药的,就不打扰了,您自便。”
安峤话还没说完,看着林锦总有些言犹未尽的遗憾,但是也不能硬拉着不放,只能把路让出来让她们过去。
林锦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等了,一定要找机会去找漳夕,但是如果安峤认识她们的话,会不会来跟着自己呢?林锦觉得自己多虑了,毕竟现在知道漳夕和她认识,或者说整个溪村知道有漳夕这个人的人恐怕都没有,而且现在她们仅仅是见过几面的情况,所以安峤没可能有理由来怀疑她。
走到回孟家的那条分岔路的时候,林锦叫住红袂,说:“红袂姐,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去吧,我天黑之前肯定回去了。”
红袂皱了皱眉,“你又要去找那个小丫头?那个叫什么,小邱?”
林锦不能直接告诉红袂自己要去哪儿,去找小邱倒是个好借口,就点点头,说:“我也好久没去找过她了,就看一眼就回来。”
红袂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去吧,反正不关我事。”
林锦笑了笑,企图去拉一下红袂的手,结果被躲开了,她也没恼,挥了挥手就往村外跑了。
红袂看她跑远了,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符纸,和安峤给林锦看过的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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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一路往后山狂奔而去,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当时有多狂妄,这么大一座后山,即使漳夕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不动让她去找,她也不一定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更不用说人是活的,也许一个转身就错过了,这里的林木即使在满山白雪的冬天也堪称茂盛,林锦怀疑漳夕即使就站在自己身后,自己都有可能因为树木的遮挡看不到她。
她漫无目的地在山间寻找了近一个时辰,连漳夕的半点影子也没有看见,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自己也快没力气了,就赶紧趁着还有光亮找到了那天的那个山洞,虽然漳夕不在里面,但是等一等也许她总会回来的。
林锦看着那掉到地上的沾了灰的皮毛,还有已经被风雪吹灭的木柴,周围的一片冰冷的痕迹,显示着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了,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心里不断地猜测着漳夕是换了一个地方住,还是真的离开了?也对,她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这个处处都充斥着异样,一不留神就可能会要人命的村子。
林锦揉揉自己走了太多路所以开始作痛的脚腕,摸着黑走下山去,今天要是她自己出来的也就算了,但是是红袂带她出来的,孟氏的脾气古怪,如果因为她责罚红袂的话,于心有愧。
林锦忍着脚上的酸痛往山下走,但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她很少会有迷路的时候,但是今天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那条后山与竹林相连的羊肠小径,下山的路好像没有尽头。
林锦忽然想起最后那天她和漳夕遇到的鬼打墙,不由自主地一阵心悸,她放慢了脚步,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周围黑暗的环境和山间若隐若现的野兽的嘶吼声,但是越是不想听,那些声音反而争先恐后地进入耳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手下是树皮粗糙的触感,因为周围太黑什么都看不清,有时候会被树皮上的突起磨破手心的皮,血慢慢地渗了出来,林锦只感觉到掌心不知为何有了些温暖的温度,害怕和寒冷让她感觉不到疼痛。
唯一的一丝清醒被用来辨认道路,但是林锦惊恐地发现,她走过的路几乎没有重复的,这条路一直绵延不前,就好像她一直在原地踏步,但是周遭的景物却在频繁地变化,两个空间被诡异地撕裂了,只有她站在中心,始终无法靠近其中任何一个。
不远处似乎听到了狼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距离更近,林锦扶着身旁的树不断地后退,但是无济于事,最后林锦甚至能感觉到那温热而腥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到自己脸上,麻痹了自己的神经。
野狼在她的脖颈间来回的嗅着,似乎在挑一个合适的地方下口,林锦屏着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黑暗中她与那双发着莹莹绿光的锋利眸子对视,手却颤抖而坚定地摸索着身旁的石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