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思量着，“昨天夜里......说不定他就在那里。”

    我们选择了从曹泽峻的营地过去的路线。

    一是想着曹董的营地应该早没人了，正好来确认下这一边的情况。二是想着沿昨天走过的路赶上去不容易迷失。

    曹泽峻在营地上留了两个帐篷，我们把车停在远处，小心观察周边的状况。

    当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后，我们发动汽车慢慢地靠近，停在帐篷外。

    1号和副驾驶上的人一起下去准备察看帐篷里面，这时有两个人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迅速向我们赶来。

    “是我们的人！”1号认出了他们。

    “曹总让我们留守在这等自己人，你们有分配任务吗？”他们问。

    “我们的任务需要立刻赶去主场才可能完成。”1号回答道，我们几个都不说话。

    这两个人看了看我，低声交流了几句，随即决定分出一个人带我们去。

    车子驶上了昨天走过的那段路，我透过玻璃看向道路，地面上早已没有昨晚初见时的纯净清爽，大大小小的黑迹雪沫脏乱地残留在路上，彻底的一幅遭受过大量碾压的公路画面。

    走过大半段路程后，带路的人把车头一甩，爬上了一段山坡。

    未知的部分开始了。而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趟不会再从那个平坦的入口进去。

    车厢里，赶赴战场的气氛在我们中间浓烈的弥漫开。汽车一路弹跳着往前跑，我望着那一头远去的道路，忽然发觉我们正在经历的一切恰如眼前这一幕——急转着掉进阴谋构筑的漩涡中，离我们熟悉的世界越来越远。

    曹泽峻在一夜间布置起了众多的积雪屏障。

    我们从一处缺口绕进去，从山腰的背面绕到里面，躲在一堆积雪后，从上往下俯视着山窝里塞满的人头。

    更确切的说，是大面积的孟营人堆将小面积的曹营人马堵在空地深处。

    曹泽峻筑起的积雪堆分散在山坡上，距离地面的高度很恰当，随时可以将这些冰雪轰到下面去。我还看到了狙击手，不同任务的人都已各就各位。

    可又能怎么样？！仿佛现场只有我一个人想呐喊着问他们，你们人数差距这么大也打算直接对抗？空间狭小，气温低下，受敌时可能要以一对三，甚至以一对四——这是随便拿命赌一把吗？

    “你想逼我们曹家退出红会——”曹董大喊着问对面，蒙梵和周炳璨站在他身旁，林老与郑助理带着曹泽峻在他们后面。“你们确定，现在，是时候了？”

    “曹董，我一向敬佩你，但时代不同了，红会也不能再等，我们要新局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回道。

    “齐振平，红会董事之一，但不应该是他啊。”1号非常意外。“他在董事里顶多算个跟班，公然对曹家不满的是另外两个。”

    “年轻一辈有想法很正常。”曹董的声音，“你们一步步走到这里也不容易，行！今天就在这做个了结。但是——”他严厉警告道，“必须按规矩来！只能用掌控力！”

    回应他的是两声不屑的笑，大胆张狂的声调。我也找到了声音的主人，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孟老师身旁，看上去四十岁出头。

    “曹董还真老古董了，什么叫规矩？赢，就是规矩！”齐振平满腔的亢奋，“今天这里要没有林家人，我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跟着他开始向林禹棠喊话，“这位长辈，初次见面，很遗憾没机会自我介绍。但我有责任向你们传达我们的意向。如果您及时带上林家人投到我们这边，曹家对你们开口的承诺，我们只多不少。”

    林老走到前面去，“我更想听听你们对那个孩子开的条件。”

    齐振平和孟博军对视着，同时瞄过一眼苏隐。

    “他会一直跟着我，林老。”孟博军出声回答，“以后我到哪去，他都有机会参与。”

    我的视线急切的回到这一方，落在蒙梵的脸上。我看到他没有震惊，也并不愤怒。他微微拉着嘴角，流露出我曾见过的疏离的笑意。

    他与孟博军的亲人关系走到头了。

    “苏隐，你想好了，这就是你想要的？”林老的嗓音里透着最后一丝挽留。

    “我选择真正看重我的人。”苏隐回得铿锵有力。

    “还挺好，”1号突然低声对我说，“联姻的事不用担心了。”

    1号这随时可调整的能力真让人佩服。

    “军师你竟然没料到这一局，我很失望。”我故意道。

    “我还真没想到孟博军这么毒，直接换人。但想想也是啊，不听话的傀儡留着干什么？”

    我没空跟他争论，孟博军如果真要用苏隐顶替蒙梵，那二选一的局面就不存在了，困扰我的思维泥潭也可以绕开了。但是为什么我心里没有丝毫轻松的感受？

    昨晚蒙梵见过孟博军之后，两个人一定都明确了对方的心意，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泄露出一丁点的迹象。

    我的心脏扑扑的忽闪着，那么清晰的认识到，他既然不告知我一个已经明朗的变动，是否意味着，他心里头还有更难的事情没定下来？

    我盯着他镇定又决然的身形，再听不进任何其它声音。

    直到一声枪响打破了这毫无意义的前奏。

    1号压住我的肩膀，第一时间让我蹲到地上。

    紧跟着又一声枪响。我们身处的位置让我听得很清楚，这一枪是从积雪屏障后射出的。

    “齐董！快——”

    下面早已乱开了，我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喊出这几个字。

    “果然不是真正的头。”1号探出头去张望，“上来第一个就挂了。”

    枪声还在继续，我顾不上危险，蹲着伸出半张脸探望下面的情况。

    两拨人就在来往的子弹中厮打开了。从中间急速地扩散开，如病毒爆发，每一个在下面的人都不能幸免。

    我按压住慌乱寻找蒙梵。吼叫声，受伤的喊声，枪声以及其它各种难以分辨的声响刺痛了我的耳膜。风控带出的暴风雪一般的混乱阻断了我的视线，让我怎么也找不到蒙梵。

    “先别急！”1号安抚我，“现在冲下去没有用。”

    这时一颗子弹穿过我们旁边的雪屏障，射中了一个狙击手。

    “蹲下!”1号抓住我，把他的身体挡在屏障和我之间。

    我瑟瑟发抖，失声了似的只能望着倒下去的陌生人。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汩汩涌出，漫红了雪地。

    我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换出更有用的状态。试管里的那份血液还等着我们将它发挥最大的用处。

    “找孟博军。”我从轻颤的上下牙之间挤出这句话。

    一说完却还是不得不紧闭起双眼，靠着大口大口的灌进冷气镇住自己。

    “别急，先别急。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