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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捆绑

      天意如此,又该何为?确切的说,即使有所作为,又能怎样?做一个自以为窥探天道实则是管中窥豹的道人已经够可笑的了,还想着要越过上天的决定,更是可笑之极!这世间,怎会有人越过天道?

    望了望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即墨兰重重叹了口气。将凤骨复还公羊旦,什么也没说,抬步要离开。

    “兰儿竟是这般反应?”太史卿忍不住,高声问。

    即墨兰回身,“现在的情形,无论我有何反应,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能改变这一定局?我自认没有这般本事!”

    “可是墨儿……”

    “墨儿怎样,那是他自己的事,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淡漠的抛下一句,即墨兰头也不回的离了东宫。

    太史卿还有往殿里走,被公羊旦一把拉了回来,“算啦,我们进去,无非是添乱,走吧,接下来的事,我们确实没有插手的必要了。”

    太史卿重重长叹一声,凝神朝殿里望了许久,才跟着公羊旦蹒跚踉跄的离去。

    黎明时分,乐来兮在一片慌乱中醒来,梦境里的她,被人拴住了手臂,绑在柱子上,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一群接着一群看不清脸庞的人在对她嘲笑,对她谩骂,叫嚣……

    “呵……原来是梦……”乐来兮清醒后,松了口气,刚动上一动,便发觉自己的手臂麻木难忍。

    乐来兮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将压在她手臂上的脑袋移开,甚是不耐烦。原来是他的缘故,怪不得自己做那样的梦……

    被挪动的北冥即墨突然惊醒,见乐来兮坐直了身子,忙欢喜道:“兮儿,你醒了!可还好?晕不晕?还难受吗?”

    “嗯,无事。我很好。”乐来兮抚了抚凌乱的发,面色仍有些苍白,自从睁开双眼恢复意识的瞬间,那紧皱的眉头便没舒展过。

    北冥即墨看的揪心。太多太多的话一股脑儿全部涌进脑海,到了嘴边,却不知说些什么。见乐来兮柔唇有些干涩,忙去桌子旁倒了杯温白水,递给了她。

    “谢谢……”乐来兮干涩一笑。将水杯接过,一饮而尽。

    伸手去接那空水杯时,北冥即墨忍不住包裹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兮儿……”

    乐来兮怔住,却没有看他,猛然间,北冥即墨心里慌乱的不行,自昨晚他就感觉奇怪,大晚上,她不带一人去外出散步。却吩咐冬雪、腊梅,无论谁问,只说是睡了……

    莫非,她已经隐隐知道什么了?还是,她见了他们的谈话?

    北冥即墨只觉头晕耳鸣,心跳的急速,猛的将乐来兮拉入怀中,再次呢喃,“兮儿……兮儿……”

    “殿下该去上朝了!”乐来兮挣扎了两下,没挣开。提醒了一句。

    北冥即墨搂的更紧了,“从今往后,我哪里也不去,只陪在兮儿身边!”

    这话说的像发誓似的。乐来兮了只觉好笑,是啊,守着这么个好福星,上什么朝,老天自会庇佑!只不过这个“陪”字让人后难免觉得讽刺。

    明明是监视,非要硬生生的让人生出几分感动!

    “你放开!”乐来兮气上心头。猛的一喝,后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语气稍稍缓了缓,冷道:“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哦,对不起,兮儿!”北冥即墨当即放开了她,“那个,我来为你梳头吧!”

    乐来兮的愤怒,让北冥即墨的身子瞬间僵硬,星眸溢满伤痛,他努力的定了定神,仿佛没看见一般,仍笑盈盈的对上那冷冷的水眸,半天笑容没变,星眸满是柔情与温暖,看的乐来兮不再好意思摆着个脸子,不由自主的将头别过一旁。

    说着,北冥即墨还真的奔向梳妆台,拿起玉梳,拉乐来兮坐下。就在她还没反应的时候,北冥即墨已经开始上手。

    “咝……”乐来兮被扯痛,皱了皱眉。

    北冥即墨惊的一哆嗦,梳子掉落在地,截然两半。

    “对不起兮儿,弄疼你了,我真是该死!”

    该死!北冥即墨,你确实该死!到了这一刻,北冥即墨心中才惶恐、懊恼,回忆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发现,自己与乐来兮之间这般亲密的记忆,压根儿就没有。所以,他现在想临时抱佛脚改变一番,却连佛教在哪里都不知道!

    慌里慌张,北冥即墨将躺在地上的两截玉梳拾起,拼了拼,讪讪道:“等明儿我再送兮儿一个好的……”

    “嗯,无事。”乐来兮点点头,冲帘外轻道:“冬雪,过来为我梳头。”

    冬雪得了令,低头走了进来,从昨晚北冥即墨嘴角、胸口挂血的走进大殿起,冬雪便隐约感到两位主子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加之,刚刚隐约到两位主子的对话,更觉不对劲儿。

    走近了二人,冬雪突然停住脚步,望了乐来兮一眼。

    “愣着作甚?去抽屉里再拿个玉梳,赶快为我梳洗,完了我要用膳,饿了。”

    “兮儿饿了!好,冬雪快为娘娘梳洗,我去传膳。”

    也不知是慌张还是故意,北冥即墨将断了玉梳装进袖笼,对乐来兮温柔一笑,大步跨过纱帘,去外间吩咐小婢女传膳,叽叽喳喳,反反复复说了许久,那种殷勤劲儿,令乐来兮直皱眉。

    吩咐了小婢女,北冥即墨又抽疯似的与乐来兮打了一盆温水,趁着乐来兮梳头的功夫,将那帕子仔仔细细的洗上三遍,而后笑着在她面前蹲下。

    “唔……”小脸儿突然被温温的巾帕盖了个全,乐来兮惊呼一声,往后撤了撤身子,见他锲而不舍,乐来兮没好气的皱眉道:“我自己来吧!”

    冬雪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慌的低了头,与挽好的发髻开始插上珠钗。

    “兮儿是不是嫌我笨?”北冥即墨笑着,当着冬雪的面儿,没脸没皮的找话。

    乐来兮轻轻的眨了眨眼。没理他。

    在北冥即墨的搅合下,乐来兮匆匆梳洗完毕,又在某人的叽叽喳喳下用了早膳。

    撂下碗筷,快步走出殿门。乐来兮只觉长长松了口气,不上早朝,政务台是要去的吧?且不说北冥弘桑大病初愈,就是好好的,一些军国大计。从来都离不开北冥即墨。

    就在乐来兮稍稍松气,刚在花厅坐下时,北冥即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阴魂不散的赶了过来,见乐来兮睁大着双眸看着自己,便喜道:“兮儿,你还没喝药呢!”

    “放那儿吧!待会儿再喝。”

    “哎!我给你看着,如今入了秋,凉的快。”

    说完这话,见乐来兮蹙眉。北冥即墨慌的上前,喑哑道:“兮儿别讨厌我!这里疼!”

    说着,他戳了戳胸口,明亮的星眸露出痛苦的神情,光洁如玉的面庞却绽着惨白的笑。

    霎时,乐来兮心上猛地一紧,低了头,可真是痛啊!

    一整天,乐来兮只觉自己与北冥即墨捆绑成了一团儿,无论她去哪里。某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身后,就连出恭的功夫,北冥即墨也不离不弃的在房外守着,乐来兮又气又恨又恶心。差点儿没便秘!

    到了晚上,她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若要监视,你大可派几个人躲在暗处观察,若非监视。而是讨好,那就更不必,你我之间,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将憋了一整天的话说出,乐来兮突然觉得轻松不少。

    了这话,正在兴致勃勃拿弯刀做木雕的北冥即墨只觉耳朵嗡嗡两声,差点儿栽倒在地。

    “啊……”

    因为出神,锋利的刀削到了手,大口子一现,血急急的往外流,北冥即墨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口子,皱眉道:“兮儿,我没有……到底我怎样做你才相信,我只是想和你呆在一起?”

    血流的更急了,一滴、一滴的洒在刚成形的小木马上,顿时,白白的小木马被染成了红色,乐来兮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苦肉计,没用!

    望着那走的坚决的背影,北冥即墨突然坐倒在地,“兮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换回你的心?”

    秋夜,有些凉。乐来兮将披风紧了紧,沿着凸凸凹凹的鹅卵石小路,走的不急不慢。

    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散步了,这种久违的感觉,真好。

    “你就是东极星吧?”呆呆的站在原地,乐来兮愣了许久,忽而笑道。

    那么大,那么亮的一颗星,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他们都说我是你的转世,你告诉我,你既然已经转世,变成了我,那此刻你又是谁?我的转世?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们还说,我是福星!其实,我都不明白,既然我是造福他人的福星,为何偏偏漏了自己?难道我真有那么伟大,造福他人,却坑了苦了自己?呵呵……”

    乐来兮苦笑,什么都没了,情?义?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绚烂繁华的一切,都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堆积而成!

    流泪满面的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或许这就是人生,只在这一笑一哭间……

    良久,乐来兮睁开眼睛,挪动着脚步,继续望着正东方,抽泣道:“当日你无缘无故的将我带来,是不是与我有仇?OK!现在我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几乎要葬身于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下你满意了?你开心了?既如此,你为何还不带我走?”

    “带我走好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请你带我走!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情动处,哽咽时,乐来兮瘫软在地,艰难的撑着身子,跪向那颗明耀的星,一个接着一个的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