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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沈枳嗤笑一声“你拿什么战?你身后这些人忠心耿耿,你倒是忍心让他们送死。”
潞凌咬牙切齿看向沈枳“你炸我神河,屠我百姓,我北狄儿郎,但有一息尚存,绝不息复仇之心。”
沈枳拿着马鞭,一下下打在手心“呵,可千万别这样说。你我彼此彼此,大魏死在你手里的无辜百姓不比伊洛一战死的少。说起仇,我跟你的仇可比你跟我的大,不过我能报仇,你报不了就是了。当年智洲一见,我可是还放了三殿下一命,想起来,还有些后悔呢。不过也好,要不是我当日的轻信,今日又怎能让你亲眼看着故国覆灭。这可别杀了你让我舒心。”
“沈信之死与我北狄无关”
“无关?”沈信冷冷笑道“等你下去问问你的好父亲再说有没有关系吧。元冬,放箭!”说话间,潞凌的刺刀就向沈枳迎面挥来,关小二的剑一下迎了上去别开致命一击,不过还是从沈枳脖子险险擦过,立见一道血痕。
“公主”
沈枳用手抹了一把,还有些刺痛,手上的血还是红的,接过白枫递过来的帕子,捂在伤口上“我没事,白枫,你去帮关小二,今日不论死活,潞凌都得给我留下了。”
“是”
就算潞凌骁勇,也不敌众手,看着越加明朗的战局,沈枳有些乏力,今年的冬天马上要过去了,这战事也终于要完了。苏元冬勒马回到沈枳身边,鲜血的味道充斥着呼吸,这味道沈枳很熟悉,可是依然很讨厌“元冬,今晚回去把那坛酒开了吧。”
“好”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是啊”苏元冬望向伊洛城的方向“终于要结束了。”
当最后一声嘶吼落下,潞凌看着她,拼死自刎,拒做降臣,他带的一千将士拼尽最后一人,统统战死,无一生还,他们倒下去的方向还向着伊洛城,向着他们的神河。沈枳扔掉手里的帕子,下马,走到潞凌的尸体旁触上他的脖颈,一片濡湿之下,确实再无波动“埋了吧,把他带到伊洛城埋了吧”他们是死敌,可是她尊敬他。这战争死了很多人,有他们的人,有自己的人。活着是死敌,死了都一样是大好儿郎。
手下的人已经在清理战场,沈枳闻了闻手上潞凌的血,原来都是一个味道。
苏元冬问“公主,回去吗?”
“死了多少人?”
“阵亡九百二十一人,伤残一千三百四十二人”
很多人吗?比起总数这只是九牛一毛,可就这些白骨垒起来也比她还高“走吧”
带着阵亡的将士,他们终于要踏上归途了。
两日后,他们到了云城,正午的太阳照下来,影子都短的几不可见。沈枳说让把阵亡的将士就埋在云城外面,护着守着他们拼死保卫的家国,呜咽声中无数坟头再起,悲壮凄凉。沈枳在想以后要去干什么,想的入神,大家都在回忆哀悼,陷入情绪不可自拔,所以连冲到大军里的人都没有发现,关小二第一个做出反应,拦住了冲进来的不速之客。关小二冲出去的影风打断沈枳的思虑,她看向那个人,那是一个少年,穿着深灰的麻布衣服,头发随意扎着,随着身形乱舞,很瘦,个子却不低,身形灵动,就像一条蛇,他极力想冲到沈枳身边,在关小二的剑下竟也能步步前进,尽管身上麻衣已有剑痕。白枫也要上前,却被沈枳拦住,她看着那个人,忽然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这种不顾一切的执着,让她起了兴趣。大概很久都太无聊了,都太孤寂了,沈枳突然想知道这么一个拼尽全力要接近她的人,到底要干什么。沈枳甚至都想,哪怕他是要杀自己,自己也有些感动的。
“白枫,让关小二住手。把那个人带过来”
白枫虽是疑惑,但他已经养成习惯,从不质问“是”
因为沈枳的吩咐,关小二两人并未再动手,可是身形还是极其戒备,一左一右围着那个人走了过来,沈千江的手也搭在刀柄之上,随时准备出击。
那个人越走越近,沈枳才看清他的面容,风沙之下难掩绝色的一张脸,眉眼如画,很漂亮的一个男人,心里响起这个评价的时候,沈枳忽然便笑了,当年,初次见到古恪,五岁的她就是这样评价的,如今过了这么多年,竟还是这样评价人,可见过了这么多年也无甚长进。忽然而起的笑容,让沈枳冷厉的脸庞多了些温和,那个人在她的马前跪下,好像并无动作要伤害她。沈枳拉着马缰,低头问“你要见我?”
“是”他低着头
今日的沈枳好像很有耐心,大约是战时将尽,大仇得报,一时也有些玩味的无趣吧“见我干什么?”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沈枳,好像很紧张的抿了抿嘴唇,他的五官异常柔和,像极了沈枳想象中的一场江南烟雨,眼角却带着不合时宜的冷冽。一张帅气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漂亮的脸上,却处处透着与之不符的倔强。他看着沈枳,那目光让沈枳心中一动,像什么呢,就像她看着古恪。他紧抿着唇角,颤抖的手似乎要从怀里取出什么,苏元冬下意识拦在沈枳面前,却发现他拿出来的却只是一朵花,与这北疆,与他周身毫不相符的一朵红牡丹,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依然开的艳丽。他把花举起来,尽力举到沈枳手边,声音洪亮颤抖,姿态谦卑虔诚“公主,我,我想,娶您。”
所有人都愣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数讥笑的眼神都射到他的身上,可是他浑不在意,执着的举着那朵红牡丹,眼神炽烈、纯净,像初生的孩子,唇角带着无谓的执着,沈枳也傻了,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种,娶她?当沈枳伸出手的时候,他的眼里蹦出无数欢欣,像极了智洲那夜的满城烟火,他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都从一把剑变成一团云,瞬间柔和起来。沈枳的眼里有惊讶,却没有嘲讽,她接过那朵牡丹,很是认真的问“你叫什么?”
“我叫齐光。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的齐光”
他念出这首诗的时候有些别扭,沈枳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可是她一时也想不起来了,不过无所谓了,她一手拿着花,一手去拉他,刚碰上的时候,他瑟缩了一下,但又马上僵住了,像一尊雕塑般任由沈枳拉着他“你起来”顺着沈枳的力道,他站在了沈枳面前,身形消瘦,却带着剑的锋利。沈枳松开他的手,低头闻了闻另一只手上的花,看着他,微微笑道“花很香。我很喜欢。我叫沈枳。木只枳”
他轻声说“我知道”
沈枳没有注意,她只是再次确认,看向他“你想娶我?”
他紧张的拉着衣角,坚定的点头“嗯,我,想,想娶您。公主”
“我叫沈枳”沈枳又说了一遍,在所有猝不及防之间忽然笑容满面“好,我同意了。”沈枳向他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