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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蓝阁,姣儿的闺院。
来自京都望族的教习嬷嬷严氏,正拉长了一张老脸,凶狠地甩着手里的戒条。
姣儿头顶书本,小腿绷得笔直,汗湿香鬓。
严氏还嫌弃她站得不够端庄得体,小藤条做的戒尺拍得啪啪作响。
“董小姐,您这是没吃午饭吗?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摇摇欲坠。你这副样子,将来如何担当一方大族的族母?要知道,任何一场大族的家族祭祀,都要整整一天,您这才哪到哪啊?”
姣儿又累又气,小脸通红,却只能紧咬着嘴唇,目视前方。
心里一遍遍默念,“霁堂哥哥是喜爱我的,不然不会对我这般用心。他是希望我成为万众瞩目的女子,我可不能给他丢脸。”
冬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受这份罪,心里也满是牢骚。看那个丑八怪老嬷嬷,气也是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熬到给小姐一盏茶的休息时间,冬儿赶紧搀扶着小姐进了内室。
“小姐,那个老妖妇分明是故意折腾您!”冬儿气鼓鼓地道。
姣儿摇摇头,吃力地坐下。
“不得胡说,她是霁堂特意给我寻来的教习嬷嬷,是为了培养我大家闺秀的风范而来。”
冬儿恨自家小姐不开窍。
“您已经很有大家风范了好吗?整个京都的大家族中,提起小姐来谁不啧啧称赞?小姐阿小姐,您真是不开窍。这是少爷借着这个机会来惩治您呢!”
“惩治我?为何?”
冬儿看了一眼门外,俯下身。
“就是您把那个狐媚子安排到了浆洗坊,让她给咱们洗亵裤呗!他心疼了,给那妖女出气呢!”
闻言,姣儿的脸色刷第一下变白。
“可是,这个不是你出的主意。你说那女子若安排到内宅来肯定是祸害,还是不如趁早给她打发到那里,累死拉倒——”
冬儿简直要被气晕了。眼圈红红的,眼看就要滴下泪来。
“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啊,您的心思旁人不知奴婢冬儿还能不知道吗?您日夜期盼的也无非就是长长久久地陪在霁堂少爷身边。可是那个女人一出现,您没发现霁堂少爷已经变了吗?”
一席话,又说到了董姣姣的心头刺上。
她是高贵典雅的,也是温文尔雅的。一只叶虫在她脚下死去,她都会不忍心,又怎么会为难一个无依无靠的苦命女子。可是,董霁堂,自幼年起就是她全部的梦想了,她如何能放下?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眸光中只剩下外人?
姣儿垂下头,神色沮丧。
“对不起冬儿,我不该怪你,是我没本事,围拢不住霁堂哥哥的心。”
冬儿也是真心疼自家主子。
“小姐,如今那女子已经被少爷带回了他院子。说什么给下人立威,依奴婢看都是幌子。大少爷抵抗不住妖女的媚惑,要将她金屋藏娇才是真的。”
董家大小姐一听,更是心如刀绞。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依奴婢之间,这事儿还得麻烦老爷。董家家风甚严,老爷和太老爷对大少爷约束有加。若您将他私藏流浪/女子,淫/乱后宅的事情揭发出去,就不信老爷不管。到时候,即便是少爷负隅顽抗,那女子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老爷的雷霆手段您是知道的,当初那个勾搭二少爷的厨娘不是被乱棍打死了吗?看现在二少爷不也服服帖帖了?”
半晌,董家没吭声。
冬儿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主子回应。就在她以为小姐胆小怕事的时候,董姣姣却忽然抬起头,淡笑出来。
“冬儿多谢你提醒了我。”
冬儿懵懂地眨眨眼,她提醒了什么啊?找老爷打小报告这样的事情,有脑袋的都能想到好吗?
董姣姣看她没懂,只能叹一句愚笨。
若是去老爷那里告发他们,东窗事发霁堂哥哥肯定会对她兴师问罪。而她一直以来温柔陪伴,安静相守的形象也会荡然无存。可是,若是借刀杀人的话……
二少爷,她怎么忘了那个一直被老爷罚在庄子上读书的二哥呢。他呀,可是一个血气方刚,青春年少的好少年呢!
董霁堂的二弟董霁阳就比董霁堂小了一岁半,乃是姨娘所生。和兄长关系一般,平日里也因为董霁堂的长孙嫡孙光环而黯淡了不少。相貌虽好,却人品不佳。丫鬟、厨娘、市井教坊的姑娘,他都爱。去年因为和继母小厨房里的厨娘有染,被他父亲赶到了庄子上读书,晃眼已经呆了快一年了。
下个月就是母亲寿辰,做姐姐的思念哥哥,邀他早早回来一起给母亲准备寿礼,这事儿没毛病吧?
女儿的心一旦狠起来,那真是男子拍马不及。当天傍晚在庄子里长草发霉的董霁阳就收到了继妹的亲笔信。
看着那娟秀的小字和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思念,董霁堂素了将近一年的身子顿时滚烫起来。
这个小/骚/蹄子,以往对他不是很冷淡吗?成天围着大哥,霁堂哥哥霁堂哥哥地发/骚。可惜他那木头一样的呆头鹅哥哥就和兔爷一样冷淡。这会儿,怎么忽然转性子勾搭起他来了?
以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现在神女隔开抛来了小肚兜,那他肯定得接啊!
“阿达!”
门外书童应声而入。
“少爷,有何吩咐?”
“备马!”
阿达愣住。
“少爷,老爷不许您——”
“闭嘴吧你,老子现在有了免死金牌,哪里都去得!”
阿达不敢再问,却见自家少爷抖着手里的书信,一脸荡漾地轻嗅。
“小妖精,是你先勾搭老子的,那就别怪老子到时候胯/下不留情了!”
少爷又说荤话了,阿达涨红着脸一溜烟跑走。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董霁堂轻轻地撩起密室内室的门帘。
以往冰冷无情的居室内,居然就因为那个家伙的到来而变得女儿香十足。香胰子、妆台、衣柜、贵妃塌……种种小女儿家的东西堆满了这里。
以前她没来的时候,他偶尔会到这里小憩,燃一坛子安神香,他可以勉强睡上片刻。
然而现在,哪里还有那些香料的味道。
一地的瓜果梨桃的皮和果核,还有她随便丢在一边的衣服。果香混合着她的体香,满满地占满了这里。
他一点点收拾,直到室内重新整洁起来,终于在被子堆叠的床里面找到了熟睡的她。
衣衫半敞,她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了半张床。胳膊腿不老实地丢在外面,一张桃花面睡得娇艳如霞。
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指尖微微挑起一缕黏在她嘴角的发丝,将它们熨帖地别在她耳后。
看着她的睡颜,他不禁微微出神,心里却在腹诽:你可是来解救我的啊喂,你现在这样子,哪有一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