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地拦住了他。“不，你应该听我的，你不能听他的！”

    “小禾。”我伸手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林凡在身后喊了我一声，猫拦住了她。“如果你那么想活下去……那你要答应我，替我活下去……”

    “秦嘉洛！”

    我没有回头看猫，仍是盯着小禾的眼睛。

    “小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我妈也老是拿你来念叨我，叫我多向‘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她老夸你又机灵又能干，不像我成天吊儿郎当没个担当。啊，现在想想，我不会的功课好像都是你教的——不过我也不会承认你比我聪明……”

    小禾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嗯，我知道我比你聪明。”

    “杨先生？”胡医生上前一步。

    小禾推开我，又板起脸来。“胡医生，我们的契约到此为止吧。我不需要你了。”

    我知道这个胡医生不过是借了个人形，所以他的一切表情都非常僵硬。可是如今竟能分辨出他黑了脸，可见他有多么生气。

    “你不能单方面终止契约。”

    “哦，是吗？”小禾勾起嘴角，拉着我往猫身边退。“我们人多，而且——有跟你不相上下的角色。”

    猫笑了笑，把手伸进衣袋里。“我看到邀请函的时候就知道你在这里了。我早就猜到你不是什么安分的角色，所以来之前，特地申请了动武许可证——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过来了吧？还是说，你想试试维度舰长新配的武备？好吧，给你开开眼——”

    胡医生的身上忽然发出灼目的白光，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人类果然不是练手的好材料。”

    再睁开眼，胡医生已经不见了。小禾也不见了。我甚至不在那个地下室，而是回到了家里。

    “猫？”我紧张地喊了一声。

    “醒了？”她从门外探出个头来。

    “林凡呢？”

    “我送她回家了。”

    “我为什么也回家了？”我皱了皱眉头。

    她伸手摸我的眉头。“那个光，有麻醉的效用。”

    “那小禾——”

    她用力压了压我的眉头。“别老皱眉头——杨秀说，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他希望你只记得他最好看的样子……还有，他说谢谢你。”

    “谢个屁。”

    “你不生他的气啊？他，毕竟是动了那个心思，才给你发了邀请函的。”

    我生气吗？我只觉得心里堵得很。

    “我不觉得他疯了。我是不是……也疯了？”

    猫摇摇头。“那个时候，我也只想活下来……所以，我没有资格评论他。”

    一周后，我收到了杨秀的讣告。但是我没有去。我记得我大学毕业那一年，他给我发了一张他在珠峰看日出的照片。金色的阳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张开双臂拥抱长天清风，露出整整一排又白又齐的牙，眉眼飞扬，连身后的雪山都逊了色。我觉得那是他最好看的样子。

    ☆、第八章 蝴蝶纠缠（一）

    我刚打了个哈欠。

    “笃笃……”

    我赶紧合上嘴，停下手上的活，回头看见文理一脸傻笑。

    “下班了没？我上周末去y省培训，给你带了点东西，晚上一起吃吧？”

    先开始我以为是特产小吃，所以就答应了。谁知是两件事。

    火锅店里温暖如春。汤底还没上，文理就掏出一条黑色的头绳。“呐，头发扎起来吧，不然沾一身味。”

    我不禁奇道：“你怎么会有……”

    “这个，送给你。”他挠了挠头。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接过头绳来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黑色的皮筋倒没什么稀奇的，引人注目的是上面鲜红色的配饰，虽然小，但色泽非常动人心魄，仔细看却像是一只蝴蝶的形状。

    文理怎么会买蝴蝶样式的东西？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因为小时候被成群的毛毛虫扎过，所以对它变态后的蝴蝶也一并有了阴影。

    “我们培训的边上有一个蝴蝶谷，挺有名的，所以和同事抽空去逛了一下。然后买东西的时候看见这个头绳，虽然是蝴蝶款的吧……但它的颜色特别暖，一看就让人心动，感觉特别适合你，所以就给你带回来了。”

    虽然文理这一番话逻辑怪异，但我收到礼物还是蛮开心的。“谢谢！嗯，给我讲讲你们的培训怎么样吧？”

    讲真，这个头绳我越看越喜欢，又低调、又华丽，鲜红色的蝴蝶装饰绝对是点睛之笔，世间竟有如此动人心魄的色彩——于是我果断抛弃了从前那条墨绿色的老款头绳。

    接下来一周，我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吃火锅回来受了凉，总感觉不大对劲，或许是感冒将发未发。而文理来找我的次数比过往频繁得多，偏偏几乎每次都是刚好我忙完的时候，实在难有拒绝的理由。

    “林凡。”嘉洛哥忽然抬头叫住我。

    “嗯？”

    “呃，刚刚忙起来就给忘了……你……不如你换个外套再出去？”

    我一脸不知所以，心有忐忑。“怎么，我穿这衣服……很难看吗？”

    嘉洛哥原本面有微微难色，现在却愣了一下，才蓦地笑出声来。“不是——”他起身接过我手上的大衣抖了抖，翻到后背指给我看，“被鸟屎光顾了。”

    “哎呀、怎么办？我没有备衣服在公司啊……”我瞥了一眼玻璃门外还在等我的文理，根本来不及心疼我花了好多大洋买的衣服。

    嘉洛哥耸耸肩，“我有啊，借给你！”

    我下意识地冲口拒绝了，“不合适吧！”

    “嗯？”然而他已经从私人物品收纳柜中拿出一件天蓝色的长款羽绒服来。“女款。不要吗？又暖和又好看哦，颜色也很适合你。”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这是猫的？”

    “还不是。”嘉洛哥微微一笑，口吻随意，眼神却很温柔。“原本买来想送给她，但她最近似乎胖了——不过看你倒是正合适，可以借你应一下急。”

    心里滋味有些复杂，扭头见文理刚好蹲下身系鞋带。“那就——谢谢嘉洛哥江、湖、救、急。”

    “拿去吧，玩得开心！”

    “唉，真奇怪，我明明记得前段时间门口那条道上已经很安静了，怎么最近又有这么多鸟开始叽叽喳喳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鸟多说明食物多呗！”

    嘉洛哥已经回到工作状态，开始应得心不在焉了。我穿戴齐全后悄悄退出。

    “忙完了？”文理又是一脸傻笑。

    这样的傻笑见多了，自己也不知不觉笑起来。“是啊，你来得好巧。”

    “咦，我记得你早上来不是穿的这件羽绒服啊？”

    我犹豫了一下，“啊，对，那件呢子大衣弄脏了，所以换了一件。”